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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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弋脸色臭，指着他骂，“又卖你爹。”

    就像他现在别扭递来的一杯红糖姜枣茶，孟芙撑起身子接过放在桌面，从包里抽出纸巾，声音低柔让他靠近一点低头。

    等刘欣恬一走，教室里只剩她一人，正要起身，视线里出现一道折返的人影。

    还有一次语文课本放在桌上莫名不见，下节就要用，身为课代表上课时却没有课本，怎么都会受老师一顿责骂的。后来是刘欣恬看不过去，眼神示意她在张佑阳那里。

    “你喜欢自己追啊。”他轻飘飘一句话堵回来，毫不顾忌何漾苒还站在旁边。

    孟芙突然想到宋霁言，处事周到又有些置身事外的淡漠，他是不会放任段弋身处在被排挤的境地，想让他融入国际班最快捷有效的方法就是让池骞带头接纳他，怎么做的不清楚，但直觉告诉孟芙和他脱不开关系。

    他声音故作无所谓，“买错了，给你吧。”

    冯老师气到拍桌子，一句不想说他，只和孟芙交代让她监督张佑阳放学前必须背出来。

    张佑阳不解，但揣着一颗怦怦跳的心照做，孟芙抬手，纸巾带走他额上汗珠，动作轻缓仔细，“张佑阳，辛苦你了。”

    冯老师志得意满，其他人傻眼了，孟芙能背出来，那其他人成什么了，马上要被儆猴的鸡吗？

    那一堂课冯老师提前布置了课外背诵任务，一篇长到令人绝望的文言文，没人当真去背，毕竟只是课堂拓展，谁会当真。

    耽误了她那么长时间总得送人回家，一路上他都故作高冷看着窗外，她坐在身边也没说话，女生独有的馨香萦绕鼻息，他越发僵硬无措，把人送到甜品店，她下车时轻柔笑着和他道别，感谢他专程送她过来。

    “客气什么，为兄弟两肋插刀，谢不谢的多见外。”

    下午的体育课孟芙请假留在班里休息，她来例假时不会很疼，但脸色苍白挺能唬人，趴在桌子上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张佑阳不爽，觉得孟芙平时在班里不声不响没看出多用功学习，一准都是装出来的，回到家指不定挑灯学到几点，是个虚伪不真诚的人，他最讨厌的那类，于是嘘声阴阳，“课代表怎么还偷偷学啊，没有点奉献精神带着大家一起？”

    池骞早有防备，笑着躲开，算是报了扶梯上他那一肘击的仇。

    那边的热闹已经引起不少人关注，国际班的人本就引人注目，这三人还都是少爷小姐圈子里的中心人物，凑到一起就是热点，大家都心照不宣竖着耳朵听热闹，面上一个比一个吃的认真。

    教室里已经没剩什么人，体育老师是个丧尽天良的大魔王，最忌讳迟到，谁倒霉撞他手里一节课非得跑趴下。刘欣恬心有余悸，也不敢耽搁，嘱咐她撑不下去了一定要请假回家。

    “什么话，”池骞看热闹不嫌事大，“人何大小姐多有毅力，你什么东西还不识抬举。”

    《救赎文心机女配觉醒后》

    “段弋！”何漾苒气到脸红。

    话一出立马收到一片附和，拧着大家的意思少不得激起民怨，冯老师只能先点孟芙起来。

    何漾苒上来后直奔段弋走过去，人站到桌子旁了，段弋才从游戏里抽空抬头看一眼，然后想都没想拿桌上餐巾盒扔坐对面的池骞。

    刘欣恬给她保温杯里接满热水，担忧关切，“不行请假回家吧，你脸色白的吓人。”

    张佑阳不能理解，不都说她是哪个有钱人家的私生女吗，怎么和妈妈还要做这个。

    张佑阳情绪有了变化，说不清是觉得没意思还是大男生欺负个小姑娘拿不出手，总之不针对                                                她了，书也还回去。

    “给爹个面子，咱把饭吃了先。”

    她在脑海里梳理一张关系网，把几人的名字一一填进去，能利用的，要远离的逐一有了雏形。

    孟芙用平静的语气说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她晚上放学都会过来帮忙。

    和其他人一样，冯老师布置这项作业时就没想过有人能完成，之所以检查是为了上新课前杀杀大家的威风，省得一个个骄傲自大上个课跟逛早市似的，干什么的都有。

    孟芙太懂了，所以她的突破口找的很准，拿捏一个张佑阳实在轻而易举。

    说话间何漾苒已经跑没影，段弋推开他，屏幕摔裂的手机又被他泄愤踩一脚，勒着池骞脖子冷笑，“你真是个大孝子啊，我得想想怎么谢你。”

    段弋桀骜不羁的性格是不会主动去接触讨好别人的，只能是有人先做了池骞的工作，才能让两个不对盘的人握手言和。

    段弋被她闹得心烦，掀起眼皮，神色冷倦，“你有病吧，我理过你吗。”

    孟芙没笑，弯腰捡起掉地上的粉笔，抽一张随身带的纸巾擦干净额头，然后把粉笔包起来妥善收好，整个一面对恶作剧情绪也非常稳定的柔和大姐姐做派，衬得张佑阳觉得自己挺幼稚的。

    她走过去，看见他故意把语文书在抽屉里漏出一角，大咧咧坐着等她去拿。

    被无视的人带出哭腔，“你就喜欢欺负我是不是！”

    段弋眼里冷若冰霜，暴躁脾气上来起身一脚踢开凳子要去抓她，被池骞拦下，嘴里不住说着:

    其实是他耽误了她时间来着，反倒要她道谢，心里过意不去没话找话问她来甜品店干嘛，晚上回家不吃饭吗。

    出人意料的，孟芙不光背出来了，还流畅准确，连通假字都丝毫不差，可见是私下做了功课的。

    男生的愧疚和男人不一样，男生一腔热情，觉得自己辜负了一个人会尽全力弥补，甚至交出全副身家还觉得不够。男人不行，狡猾市侩，愧疚只是一种情绪，带来不了实质补偿。

    眼底委屈藏不住，她抽出段弋正在打游戏的手机，重重往地上一摔，气愤跺了跺脚转身跑开。

    受排挤那段时间数张佑阳欺负她厉害，每次都故意不交作业，连带着他那一整个后排的男生都不交，故意为难想让她知难而退。

    错反正已经犯了，已经做的改变不了，只能把知道的替她澄清，瞒着她给大家开了个小会，自那以后孟芙在班里的处境才算彻底逆转。

    回去以后到底心里放不下，找人又查了一遍，才知道她爸妈早就离婚了，从小跟着妈妈长大，才不是什么私生女。

    手上递过来一杯红糖姜枣奶，学校里买不到，是溜出校外买的，所以不是买错了，男孩子找的蹩脚借口罢了。

    张佑阳高大的身影挡住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在她身上罩下一片阴影。

    双手紧握成拳，到底怕吓到她，也怕自己再待下去会真的沦陷，于是猛然起身，几近落荒而逃。

    一时愧疚和心疼同时涌上来，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一心想弥补她，又觉得怎么做都抵不了对她的伤害。

    扶梯另一边，刘欣恬低声感叹，“池骞和段弋现在关系真好，其实段弋还是高一下半学期转来的，刚来时听说脾气差还独来独往，在国际班也挺不受待见，那时候池骞是国际班领头的，对段弋很看不顺眼，架都打了好几场，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和解了。”

    孟芙捏了捏她手心，扬起抹笑安抚，“没事的，趴着休息一会儿会好很多，你快去上课吧。”

    没想到那堂课真就倒霉，一上课就开始检查背诵，大家叫苦不迭，一看她拿起名册，张佑阳立马起了坏心思，说这不得让课代表打个样，孟芙要是背不出的话冯老师也没理由再检查他们。

    何漾苒，段弋，池骞，宋霁言。

    张佑阳看着她突然凑近的白净脸庞，眼睛漂亮专注，长睫蝶羽一样引人注目，泛白的唇显得脆弱无依，生平第一次生出想保护一个人的情绪，越积压越浓烈。

    一冒头成功让冯老师注意到他，顺理成章点他起来背诵，结果他连个题目都说不出来，冯老师气的当场丢了个粉笔头过来，他躲得有经验，身体一斜把孟芙露出来，那粉笔头不偏不倚正中她额头，班里响起一阵哄笑。

    浓烈到他忍不住想做一些不可控的事。

    “女孩子面薄，你嘴也贱，该有这一下子。”

    孟芙轻“嗯”一声，没什么抗拒，后半节课继续在他胡画的语文书上做笔记。

    被喊名字的人头都没抬，转手又开一局游戏。

    而现在她不确定，因为还不够了解段弋，所以不能轻易下决断。

    ……

    心跳砰砰，那天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小鹿乱撞，以前嗤之以鼻，这会儿羞涩躲闪的目光像个傻叉。

    是优势就要在已有的基础上发扬，是劣势就该及时止损，想办法去纠正。

    但孟芙没走，一天坐在他旁边，一句句背给他听，一开始他不耐烦，后来冷着脸重复她背过的内容，那一天的课间都没出去过，谁挤眉弄眼笑话他都被抓过来一起开小灶，到放学后又拖了半小时才终于背明白。

    那时天色渐暗，橘红色夕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映的她侧脸温婉妍丽，又纯又亮眼，听到他虽然磕磕绊绊，但好歹全篇背出来了，她眼底的赞赏不加掩饰，笑意温柔夸他有耐心人也聪明，给他夸的飘飘然，后知后觉想到平时那样针对她，结果她跟不记得一样，说话也好，看过来的眼神也好，亲切温柔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

    何漾苒爱面子脸皮薄，被段弋当众不留情面说这种话，对面还有个池骞默默给他竖大拇指，私下里更不要说有多少人在看她笑话了，段弋的话用不了一节课的时间就能传遍整个国际班，跟她不对付的那几个只会更有理由奚落她。

    “算了段少，别跟她一般见识。”

    周围的人都等着看她怎么被戏弄，孟芙没说话，默默搬自己的凳子坐他旁边，老师上课时就着他课本一起看，在他走神不好好听课时用娟秀的字迹在他胡画的书本上仔细记下知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