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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鸠神思一转,忽然道:“你当年是怎么骗他当你外室的?”

    心跳加速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紧张,就好像预感到之后的故事会让他非常难受。

    “帮不了。”

    画了一个坐在公文堆里的叶挽,一个拿刀的夜鸠,然后开始挑挑拣拣,矛盾地不知道该选谁。

    “可我还是要来,无论如何我都要读书。”

    《杀手挟持了州主郎君》

    商无许冷哼道:“叶州主的境遇也不比我好。”

    “两个都是我,有这么难选吗?                                                ”夜鸠轻声说着,慢慢走出去。

    她知道,现在还能安然待在黑市,是商无许没有向勤王透露她沧州州主的身份。

    黑市三日一开,闭市期间街上没有行人,街边铺面虚掩,久居黑市的商户没开市前几乎闭门不出。

    “可那不是我的脸,九宴,叶挽从来不是真正的我。”

    商无许道:“我这个人嘛,最讲礼尚往来,你替我瞒下了阿黎的踪迹,我不过是投桃报李。”

    商氏曾是一代大家,掌管半个王朝的暗桩情报,多年前新帝登基,商氏大族便渐渐没落。商无许是商家后代,即便商家大部分的暗桩脉络已断,也应有残存。她手中定然握着那部分力量,所以勤王才会拉拢她,这些年靠着商无许提供的情报一点点壮大势力。

    “吃饭了吗?”

    夜鸠道:“哦?果然挽回不了了吧。”

    商无许眯起眼打量她:“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竟敢偷听我们说话?”

    “商老板果然通晓百事,无所不知。”夜鸠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与九宴情投意合,两厢情愿,只是现在在闹别扭罢了。我可不像你,骗人当外室养着。”

    她的手轻轻握住陆九宴的手,双目灼灼,“其实我早就不想再伪装成叶挽了,可是,我还是装了快二十年,因为,你喜欢,你喜欢那样的端庄淑女。”

    商无许眼中闪过一丝暗波。

    “我有一个哥哥,你也知道。”

    夜鸠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叹息着离开了。

    “九宴……”

    “我的父亲是前任沧州州主,这个你知道。”

    夜鸠卷起五州山河图。

    陆九宴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望着夜鸠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

    夜鸠有分寸,调侃几句又回归正题:“慕容家灭门,是勤王下的令,他本意是对付慕容丞相,这些你都知道。”

    “……”

    夜鸠淡淡一笑,“你别骗我。”

    “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商老板,爽快点,合不合作,一句话。”

    商无许终于面色阴沉,“这事你得帮我。”

    夜鸠何等聪慧,愣了一下后就立刻回味过来。但她还不敢确认他是不是这个意思,又或者,他想得和她仍旧不是一个意思。

    他抬眸看她,又迅速躲避她的目光,犹豫着指了指床,没头脑地说:“床很大……要不,躺着聊?”

    “我……”她低声辩解道,“我之前的确养过其他男人,但都只是为了打消勤王的怀疑。我对阿黎是真心的,勤王与我只是挂名夫妻,但外人看来,他的确是我养的外室。”

    “你应该记得,我初来书院的时候,时常旷课、请假。”

    陆九宴瞬间回正,惊讶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陆九宴往里面看,“就一间房?”

    “我本该是见不得光的一把刀。能进书院,是我拼了命换来的机会。我每日只能睡不到三个时辰,丑时起开始练功,练到辰时就去书院,有时达不到父亲的要求,他会罚我一整日练功。”

    夜鸠与陆九宴出现在街道上时,无数双眼睛从半掩的屋子里偷偷窥视。

    大掌柜道:“二位不是……”

    陆九宴轻咬下唇,“也不是……”

    “我当然是了,”夜鸠笑着道,“正因为我是,所以父亲选择让我做那把刀,练绝世的武功,杀罪恶的人。兄长见我真的很想留下,他故意逃学,给我机会,我也如愿被父亲重视,成为了可以站在阳光下的叶挽。”

    她平静的叙述着,吩咐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陆九宴越听越闷,“他们都说你是神童,学什么都很厉害……”

    商无许道:“我今日可是特意为你们准备了一间房,叶州主不感念就罢了,怎么能如此绝情。”

    商无许,也许是友非敌。

    “你知晓我的身份,我也在猜测你的身份。”夜鸠道,“来时路上我便在想,‘商’这个姓少见,会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没落影族。”

    之后的时间,两人就反勤计划商讨了细节,一晃眼天色已近黄昏。

    她仔细观察商无许的神情,只见她淡淡一笑。

    陆九宴缓缓睁大眼睛,嘴唇动了动。

    夜鸠离开之时静探了周围的环境,确定安全后才离开。

    就好像这么多年他爱上的只是一个虚假的面具,一个并不存在的幻影。

    掌柜亲自领着两人来到地下一层,推开了一间装潢古朴的房门,“二位客人,这是你们的房间,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谁说我们目的一致?我与勤王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商无许嗔笑着道,“叶州主心怀天下,可小女子只想偏安一隅,安稳此生呢。”

    她重新铺开白纸,接过他手中毛笔。

    夜鸠继续扎心,“这六年里,我一次都没听到玄肃提起过你。”

    引路的小使将两人带到黑市里唯一一间可以落脚的客栈,像掌柜说明情况后便匆匆离去。

    她最终接过笔,圈出了图上的几个州县。

    他回头:“嗯?”

    “今日,我就把欠你的解释统统告诉你。”

    “吃饱了吗?”

    她将屋内多余的烛火熄灭,跟在陆九宴身后,忽然想起什么。

    她盯着那几处红圈,缓缓道:“叶州主,别让我失望。”

    “一开始,我就是那把刀。”

    “啊。”

    “因为,书院里有你。”

    她与勤王交谈时,周围有暗卫把守,她不相信夜鸠能悄无声息躲起来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可除了这个可能,她还能怎么知道这些?

    陆九宴在房间里描摹家主印的纹样。

    陆九宴怕她误会自己不愿和她一起,赶紧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商无许果然已经在楼上等她。

    画了许多张他都不满意,总感觉这不像,那不像,他烦躁地趴在桌上,画起了小人。

    陆九宴心里一咯噔。

    她没有期待商无许的回答,执笔在纸上描画,“慕容家不就是第二个商家吗?这六年,你不敢寻回玄肃,是碍于勤王,你现在敢把他留下来,是因为你们同病相怜,有了共同的敌人,还因为有了我们这些企图平反勤王的力量。”

    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都已经明晰对手的态度,夜鸠开门见山道:“以商家暗影的能力辅佐勤王,这么多年还未成事,想必商老板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不能做。我们目的一致,何不携手?”

    这便是默认了,夜鸠虽然有猜测,但得到答案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我想去书院,不仅是因为我想摆脱那个阴暗的身份,还因为……”

    “嗯,我知道。”她温和地点了下头,转身同掌柜离开了。

    他还在怀疑夜鸠丢出去的那枚印是不是他藏在清风客栈的真品。

    商无许待她落座,道:“叶州主一脸深沉,在想什么呢?”

    商无许摇扇动作一顿。

    “商老板精明能干,怎么也搞不定曾对你情深似海的男人?”

    商无许理亏,一时接不上她的话。

    商无许见她似有急色,打趣道:“叶州主聪慧过人,怎么还搞不定一个对你一往情深的男人。”

    夜鸠摇了摇头,起身走向书案取了纸笔,一边说出自己的猜测,“商家擅情报,不可能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自己家到底是被谁灭的吧?”

    夜鸠轻声推门而入,在隔帘后静静注视他许久,陆九宴都没有察觉。

    夜鸠问:“玄肃可还好?”

    她画完了,纸上是一幅五州山河图,她将笔递给商无许,最后问:“勤王练兵的地方在哪?”

    “多谢,一间就够了。”夜鸠道,“九宴,你先进去。”

    陆九宴感到心里很空落。他已经渐渐接受夜鸠就是叶挽,叶挽就是夜鸠的事实,可当她亲口承认,真相还是让他难受。

    商无许有些感慨,她手里虽然握着五州情报网,却也不能如夜鸠一般靠着零星的几句话将整件事串联还原。该说她运气好全猜对呢,还是她这脑子确实远非常人。

    “你隐忍潜伏至今,是因为商家留存的势力不足以与勤王抗衡,你是在被迫替他卖命。”

    “……”

    夜鸠走到左边,拿起那张画,一边看一边沉声问道:“九宴,你到底害怕我,还是怕自己接受我?”

    “从出生时起,父亲就对我和我哥做好了计划,一个是继任州主,一个则是州主手里的刀。”

    她说:“九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犹豫片刻后,她点了下头。

    但那些眼神没有什么恶意,更多是好奇。

    夜鸠道:“我只是走的慢些,恰好听到了几句。若非如此,还不知道商老板为我隐瞒了身份。”

    说到这,她眼中的光芒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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