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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年那件事后，陆栖月数年来几乎夜不得安寝，本就精神脆弱，冷不丁被摇醒，一时心惊肉跳，捂着胸口许久没能缓过神，被水德音啧嘴催促：“说话呀，怎么不出声？”
“对啊你可以去于家呐！”水德音像得到高人指点般一惊一乍，捣了下女人后背，颐指气使，“你去找你姑爷说说，我看他今天对你还是蛮尊敬的，你去帮我压压他的条件，禾鱼县的桑林不可能给，烦不了，给他二千五百亩稻丘的桑林。”
“明朝，”她通知水德音，“我到状元巷看看女儿，不在家。”
显然，姬代贤并不接受这样卑鄙的办法：“王麻生态度很强硬，如此可能会闹出人命来。”
见沈其没用，水德音心头笼起层阴云：“姬总务，你怎么看？”
“图南，”想到这里，陆栖月吓得不轻，“你可要劝小于三思，汤若固干的都是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的歹毒事，我们不能为了几个钱，就和那种人同流合污啊！”
官府那边早已飞速打点好，一个叫王麻生的男人却死活不肯搬走，已经闹了有些时间。
水图南宽慰地拍拍母亲的手，柔声细语：“没得事，忘记于霁尘什么身份啦，她不是冲钱去的，自然也就不会因此被任何人拿捏住。”
“干么斯啊，”一听这话，水德音拔高声音，像是被人拿纳鞋底的大锥扎了腚，“那个王麻生家的事还没得解决？”
陆栖月掌权水氏织造时，便和汤若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陆栖月当权的那十来年，水氏织造在江宁的影响力下降很多，生意自然会受到影响。
姬代贤正负责跟进二十万匹织造，时间紧任务重，百忙之中抽空来此，不是看水德音犯浑来的：“漆乡那块地若是我们不及时拿下来，耽误了进度，你就是把禾鱼的桑林全部送给别人也没用。”
他打了水图南，逼得于霁尘不得不提前参与到这争斗场里来。
奉茶小厮靠在廊柱前，和守门的一起嚼槟榔：“他忙什么呢，连老爷的传也敢推。”
守门小厮没说话，两只手比划比划大肚子，又在脖子前横着划了两下。
水图南坐在软椅里，小臂搭于扶手，身微歪，竟有几分少小时无忧无虑的慵懒样：“今日里，于霁尘被织造局的汤若固找去吃酒，阿娘猜，汤若固见于霁尘，会是什么事？”
陆栖月含糊应声，也不晓得听进去没得。
沈其被呲哒，悻悻闭了嘴。
水德音冷哂：“一把火放过去，什么牛鬼蛇神都给他烧得干净，抓紧去办，他不死我就得死。”
他用力抽一大口烟，又贪婪地抽一大口，好像烟可以给他续命，让他拎不清的头脑冷静片刻：“这边缺钱的紧，大通给三个就给三个，比卫家只给一个强，我再去想想其他办法，争取凑够四个，倒是你们，想想还有水氏各地还有哪块地方，是可以代替禾鱼县的桑田的？”
引总务们进书房后，奉茶退出来的小厮，压低声音问守门小厮：“姬沈二位都到了，怎么没得见王膘总务来？”
陆栖月心里不免冷笑，闭上眼睛敷衍：“你不是常常讲我妇道人家没见识么，我是认同的，沈其王膘和姬代贤都在江宁，明朝你找她们几个来问问不就好了，”
为防隔墙有耳，她凑近过来低语：“一旦她事成，身份被揭穿也无所谓，我们不就成了与虎谋皮？”
“啧，”水德音后悔把女人唤醒，嘟哝着躺下去，碎叨个不停，“能给建议就给，给不了就不要废话，好端端讲姬代贤干么斯，睡吧你，睡死你，成天就晓得吃了睡、睡了吃，像个老母猪一样，不，老母猪还能一胎十八个崽，你连个蛋都下不来……”
“我说二位，”水德音曲起手指敲敲桌面，引得二人看向他，“你们怎么想，倒是说一说嘛。”
也不晓得陆栖月所言究竟何意，听了她的话，水图南心里莫名慌乱了几分，她极力掩饰着，模样如常道：“我们都没想到我爹会打我，还把我赶出水园，看来
沈其先对上他东家的目光，不由得眼神躲闪了一下，硬着头皮道：“于大东家不要稻丘的桑，点名要禾鱼县的桑，说明他晓得其中的优劣，不过，东家可否想过，大通的主业仍旧是茶叶，之前水灾，人人受损，这个时候，他为何不先巩固茶叶，反而是要扩展桑林？”
甚至，陆栖月故意胡搅蛮缠：“尤其是姬代贤，还和年轻时一样聪明能干，还能帮得到你，反正我对你来讲，不过只是个打听消息的工具，换掉也行。”
大抵是因为水老太不在家，水德音实在无处可求助，难得好声好气道：“不碍事，你只管讲，讲错我也不凶你。”
沈其听得满脸阴沉，姬代贤听得眉心紧锁。
次日，还是个大晴天，阴云一朝散开，江宁又迅速热起来，像蒸包子的笼屉那样，又闷又热。
“世事迅变，我现在，对织造上的事一窍不通，”陆栖月翻个身，背对男人，“我讲好讲坏，影响你的判断，还是不讲的好。”
水德音轻蔑冷哼：“我骂你，是因为你是我女人，我在乎你，才会骂你，要是换成别人，管我叫爹我都懒得搭他一眼，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水德音本来就烦，抽着烟道：“这小小事也能办不好嘛？找几个台面下的人去几趟，看他老实不老实！”
所以，当查出于霁尘的真实身份后，陆栖月没有告诉水德音，而是选择悄悄和女儿图南互通了消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陆栖月的痛苦，基本全部来自她的多思多虑：“可是图南，于霁尘那种人，她真的不会过河拆桥吗？”
比起水德音在水园的推卸责任，状元巷的于家，反而是一副母女二人齐力同心的场景。
在女儿面前时，陆栖月便不再装糊涂：“花县洗黑钱的地方被捣毁，汤若固这种时候找小于，怕不是要拉小于上他的贼船？！”
“呵，”守门小厮轻蔑一笑，“他能有什么事，只怕是昨夜酒吃多，在千湍院哪个美人怀里睡香觉，起不来呢，”
二人身后的书房里，水德音也才把于霁尘开出的条件，转述给姬代贤和沈其。
水图南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她本来就是在与虎谋皮，又何止是“届时”。
守门小厮闭闭眼，小幅度朝屋门摆了下头，接下伙计递来的槟榔：“叫了的，说是有事走不开，晚些时候再来。”
他不是看不出来于霁尘想耍什么花招，更不是不晓得水氏该如何应对才好，之所以不开口，是不得不揣着明白来装这个糊涂。
他并不觉得是因为自己打错水图南，惹怒于霁尘，才导致于霁尘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
“不要再骂我了。”陆栖月心里委屈，却也不想和他浪费口舌。
水家走到这一步，夫妻互相利用，父女互相算计，好端端的人变成赤目獠牙的禽兽，怎能不叫人心惊胆战。
沉默良久后，水德音破罐子破摔地，把烟袋杆子往桌角重重一磕，里面的烟灰掉落出来，带着火星子，落在地毯上：“那就这样吧，是你们逼着我答应大通的，以后要是水氏有什么事，你们谁也逃不了！”
做生意的人，谁还能不认识些上不得台面的朋友，生意做的越大，认识的那种朋友也实力越强，有的甚至还背靠官门，他们出手，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因为若非他打了水图南，于霁尘那个小杆子便还在给他耍花招，揣着手等看戏，看他水德音如何周旋织造局，如何在水深火热中自救的好戏。
陆栖月轻声叹息：“说实话，我一个过来人，竟也拿不准小于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她竟然让你故意去激怒水德音，她就没想过你会挨打？”
他骂她，并不是因为夫妻是最为亲近的关系，所以才用这样罪恶毒的话语来彼此攻讦，而是因为水德音这个人，他本身就是个极其自私自利的人，他甚至，不配当人。
水氏要收购漆乡的地建造作坊，水德音要借此机会，尽快把账面之下的银钱流动出来。
深夜辗转难眠，他把枕边的陆栖月摇醒：“你姑爷拿三个钱援我，就想换我禾鱼县的二千亩桑林，还想动我的话事权，以前他不是这个样的，要我讲，就是你那贪心不足的亲女儿撺掇的，你怎么讲？”
沈其沉默，姬代贤也沉默，坐在那里毫无存在感的水盼儿，已经为难得开始头疼了，她不喜欢这些，片刻不想多坐。
水德音找来总铺的姬代贤和沈其两位总务商议事情，外带喊了二女儿水盼儿在旁听着学习。
“那个活闹鬼，竟然把你打成这个样子，”陆栖月心疼地，为女儿披上松竹梅纹的嫩绿色芝麻短衫，别开脸不敢再看那背上张牙舞爪的可怖淤青，“我实在是不能原谅他的，图南，你这个办法，最后行得通哦？”
放在以前，陆栖月定会坐起来和他辩驳几句，但自从图南被迫交出东家大权后，看着水德音做的桩桩件件的事，陆栖月愈发不想和这个畜牲计较。
琢磨大半宿，水德音没想到最优的解决办法。
“怎么啦？”奉茶小厮非常好奇。
禾鱼县的桑，是水氏的优质桑源之一，不能这样轻易给于霁尘那个小王八精。
于霁尘提出的要求，在水德音的考量里来讲，是极其过分，极其为难人的。
说到这里，守门小厮遮住嘴，凑过来耳语道：“他的尾巴，翘不了几天了。”
“阿娘不必担心，我自有我的办法。”水图南想对阿娘撒娇，最后又默默忍住，唯恐在此特殊时候，她的举动会引得阿娘多思多虑。
即便如此，陆栖月也仅仅只和汤若固保持生意上的正常来往，从不逾矩半步，因为她晓得，水德音和汤若固，私下里有见不得人的钱权交易。
水德音像看白痴一样看沈其：“二十万匹生丝进了我们的作坊，难道要大通和其他合作商号就此毁约吗？想想不就晓得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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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你可以去于家呐！”水德音像得到高人指点般一惊一乍，捣了下女人后背，颐指气使，“你去找你姑爷说说，我看他今天对你还是蛮尊敬的，你去帮我压压他的条件，禾鱼县的桑林不可能给，烦不了，给他二千五百亩稻丘的桑林。”
“明朝，”她通知水德音，“我到状元巷看看女儿，不在家。”
显然，姬代贤并不接受这样卑鄙的办法：“王麻生态度很强硬，如此可能会闹出人命来。”
见沈其没用，水德音心头笼起层阴云：“姬总务，你怎么看？”
“图南，”想到这里，陆栖月吓得不轻，“你可要劝小于三思，汤若固干的都是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的歹毒事，我们不能为了几个钱，就和那种人同流合污啊！”
官府那边早已飞速打点好，一个叫王麻生的男人却死活不肯搬走，已经闹了有些时间。
水图南宽慰地拍拍母亲的手，柔声细语：“没得事，忘记于霁尘什么身份啦，她不是冲钱去的，自然也就不会因此被任何人拿捏住。”
“干么斯啊，”一听这话，水德音拔高声音，像是被人拿纳鞋底的大锥扎了腚，“那个王麻生家的事还没得解决？”
陆栖月掌权水氏织造时，便和汤若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陆栖月当权的那十来年，水氏织造在江宁的影响力下降很多，生意自然会受到影响。
姬代贤正负责跟进二十万匹织造，时间紧任务重，百忙之中抽空来此，不是看水德音犯浑来的：“漆乡那块地若是我们不及时拿下来，耽误了进度，你就是把禾鱼的桑林全部送给别人也没用。”
他打了水图南，逼得于霁尘不得不提前参与到这争斗场里来。
奉茶小厮靠在廊柱前，和守门的一起嚼槟榔：“他忙什么呢，连老爷的传也敢推。”
守门小厮没说话，两只手比划比划大肚子，又在脖子前横着划了两下。
水图南坐在软椅里，小臂搭于扶手，身微歪，竟有几分少小时无忧无虑的慵懒样：“今日里，于霁尘被织造局的汤若固找去吃酒，阿娘猜，汤若固见于霁尘，会是什么事？”
陆栖月含糊应声，也不晓得听进去没得。
沈其被呲哒，悻悻闭了嘴。
水德音冷哂：“一把火放过去，什么牛鬼蛇神都给他烧得干净，抓紧去办，他不死我就得死。”
他用力抽一大口烟，又贪婪地抽一大口，好像烟可以给他续命，让他拎不清的头脑冷静片刻：“这边缺钱的紧，大通给三个就给三个，比卫家只给一个强，我再去想想其他办法，争取凑够四个，倒是你们，想想还有水氏各地还有哪块地方，是可以代替禾鱼县的桑田的？”
引总务们进书房后，奉茶退出来的小厮，压低声音问守门小厮：“姬沈二位都到了，怎么没得见王膘总务来？”
陆栖月心里不免冷笑，闭上眼睛敷衍：“你不是常常讲我妇道人家没见识么，我是认同的，沈其王膘和姬代贤都在江宁，明朝你找她们几个来问问不就好了，”
为防隔墙有耳，她凑近过来低语：“一旦她事成，身份被揭穿也无所谓，我们不就成了与虎谋皮？”
“啧，”水德音后悔把女人唤醒，嘟哝着躺下去，碎叨个不停，“能给建议就给，给不了就不要废话，好端端讲姬代贤干么斯，睡吧你，睡死你，成天就晓得吃了睡、睡了吃，像个老母猪一样，不，老母猪还能一胎十八个崽，你连个蛋都下不来……”
“我说二位，”水德音曲起手指敲敲桌面，引得二人看向他，“你们怎么想，倒是说一说嘛。”
也不晓得陆栖月所言究竟何意，听了她的话，水图南心里莫名慌乱了几分，她极力掩饰着，模样如常道：“我们都没想到我爹会打我，还把我赶出水园，看来
沈其先对上他东家的目光，不由得眼神躲闪了一下，硬着头皮道：“于大东家不要稻丘的桑，点名要禾鱼县的桑，说明他晓得其中的优劣，不过，东家可否想过，大通的主业仍旧是茶叶，之前水灾，人人受损，这个时候，他为何不先巩固茶叶，反而是要扩展桑林？”
甚至，陆栖月故意胡搅蛮缠：“尤其是姬代贤，还和年轻时一样聪明能干，还能帮得到你，反正我对你来讲，不过只是个打听消息的工具，换掉也行。”
大抵是因为水老太不在家，水德音实在无处可求助，难得好声好气道：“不碍事，你只管讲，讲错我也不凶你。”
沈其听得满脸阴沉，姬代贤听得眉心紧锁。
次日，还是个大晴天，阴云一朝散开，江宁又迅速热起来，像蒸包子的笼屉那样，又闷又热。
“世事迅变，我现在，对织造上的事一窍不通，”陆栖月翻个身，背对男人，“我讲好讲坏，影响你的判断，还是不讲的好。”
水德音轻蔑冷哼：“我骂你，是因为你是我女人，我在乎你，才会骂你，要是换成别人，管我叫爹我都懒得搭他一眼，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水德音本来就烦，抽着烟道：“这小小事也能办不好嘛？找几个台面下的人去几趟，看他老实不老实！”
所以，当查出于霁尘的真实身份后，陆栖月没有告诉水德音，而是选择悄悄和女儿图南互通了消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陆栖月的痛苦，基本全部来自她的多思多虑：“可是图南，于霁尘那种人，她真的不会过河拆桥吗？”
比起水德音在水园的推卸责任，状元巷的于家，反而是一副母女二人齐力同心的场景。
在女儿面前时，陆栖月便不再装糊涂：“花县洗黑钱的地方被捣毁，汤若固这种时候找小于，怕不是要拉小于上他的贼船？！”
“呵，”守门小厮轻蔑一笑，“他能有什么事，只怕是昨夜酒吃多，在千湍院哪个美人怀里睡香觉，起不来呢，”
二人身后的书房里，水德音也才把于霁尘开出的条件，转述给姬代贤和沈其。
水图南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她本来就是在与虎谋皮，又何止是“届时”。
守门小厮闭闭眼，小幅度朝屋门摆了下头，接下伙计递来的槟榔：“叫了的，说是有事走不开，晚些时候再来。”
他不是看不出来于霁尘想耍什么花招，更不是不晓得水氏该如何应对才好，之所以不开口，是不得不揣着明白来装这个糊涂。
他并不觉得是因为自己打错水图南，惹怒于霁尘，才导致于霁尘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
“不要再骂我了。”陆栖月心里委屈，却也不想和他浪费口舌。
水家走到这一步，夫妻互相利用，父女互相算计，好端端的人变成赤目獠牙的禽兽，怎能不叫人心惊胆战。
沉默良久后，水德音破罐子破摔地，把烟袋杆子往桌角重重一磕，里面的烟灰掉落出来，带着火星子，落在地毯上：“那就这样吧，是你们逼着我答应大通的，以后要是水氏有什么事，你们谁也逃不了！”
做生意的人，谁还能不认识些上不得台面的朋友，生意做的越大，认识的那种朋友也实力越强，有的甚至还背靠官门，他们出手，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因为若非他打了水图南，于霁尘那个小杆子便还在给他耍花招，揣着手等看戏，看他水德音如何周旋织造局，如何在水深火热中自救的好戏。
陆栖月轻声叹息：“说实话，我一个过来人，竟也拿不准小于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她竟然让你故意去激怒水德音，她就没想过你会挨打？”
他骂她，并不是因为夫妻是最为亲近的关系，所以才用这样罪恶毒的话语来彼此攻讦，而是因为水德音这个人，他本身就是个极其自私自利的人，他甚至，不配当人。
水氏要收购漆乡的地建造作坊，水德音要借此机会，尽快把账面之下的银钱流动出来。
深夜辗转难眠，他把枕边的陆栖月摇醒：“你姑爷拿三个钱援我，就想换我禾鱼县的二千亩桑林，还想动我的话事权，以前他不是这个样的，要我讲，就是你那贪心不足的亲女儿撺掇的，你怎么讲？”
沈其沉默，姬代贤也沉默，坐在那里毫无存在感的水盼儿，已经为难得开始头疼了，她不喜欢这些，片刻不想多坐。
水德音找来总铺的姬代贤和沈其两位总务商议事情，外带喊了二女儿水盼儿在旁听着学习。
“那个活闹鬼，竟然把你打成这个样子，”陆栖月心疼地，为女儿披上松竹梅纹的嫩绿色芝麻短衫，别开脸不敢再看那背上张牙舞爪的可怖淤青，“我实在是不能原谅他的，图南，你这个办法，最后行得通哦？”
放在以前，陆栖月定会坐起来和他辩驳几句，但自从图南被迫交出东家大权后，看着水德音做的桩桩件件的事，陆栖月愈发不想和这个畜牲计较。
琢磨大半宿，水德音没想到最优的解决办法。
“怎么啦？”奉茶小厮非常好奇。
禾鱼县的桑，是水氏的优质桑源之一，不能这样轻易给于霁尘那个小王八精。
于霁尘提出的要求，在水德音的考量里来讲，是极其过分，极其为难人的。
说到这里，守门小厮遮住嘴，凑过来耳语道：“他的尾巴，翘不了几天了。”
“阿娘不必担心，我自有我的办法。”水图南想对阿娘撒娇，最后又默默忍住，唯恐在此特殊时候，她的举动会引得阿娘多思多虑。
即便如此，陆栖月也仅仅只和汤若固保持生意上的正常来往，从不逾矩半步，因为她晓得，水德音和汤若固，私下里有见不得人的钱权交易。
水德音像看白痴一样看沈其：“二十万匹生丝进了我们的作坊，难道要大通和其他合作商号就此毁约吗？想想不就晓得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