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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霁尘搓着眼睛笑：“所以你这么早来我家，就是为给秧秧送小笼包？”
嗅见小笼包的味道，于霁尘扒开油纸包，捏起一个小口吃，咀嚼几下后，好像终于有了力气，慢慢睁开眼睛。
江逾白无奈地连连摇头，坐到小桌对面调侃：“外面给你取混名‘铁算盘’，还真是没取错，懒得你跟算盘珠子一样，不拨不动，拨也未必拨得动，你不发胖，天理难容！”
·
“啧，要么说还是你心够脏，”江逾白由衷钦佩，目光随着于霁尘往外走，“去哪儿？”
“怎么来这样早，衙门那边有新动静了？”于大东家哈欠连天，走路不睁眼，径直坐到侧堂的小桌前倒茶喝。
于霁尘白他一眼，继续捏着嗓子引导秧秧：“我们现在住在江宁东城，状元巷。”
秧秧做饭的手艺没得挑，鸡蛋炒米饭佐有菜丁和腊肉丁，喷香好吃，江逾白狼吞虎咽，边吃边问：“秧秧，我和尘尘晌午去吃席，你去不去？”
这几日来，水德音和陆栖月，没少打听大通老板于霁尘，甚至拐弯抹角打听到藩台衙门，他们自然也打听到，于霁尘身边，总是形影不离地带着个痴傻女子。
江逾白郁闷地吃下一大口饭炒饭。
江逾白笑意盈盈，推开另半扇黑漆宅门，走进这座置办了五年，却新近才有人住的宅子。
若从顶高处俯瞰整个江宁城，会发现其城建筑之美，好比一匹御用绸缎，而个中之美，又以城东为最。
——实际上，别人给于霁尘取混名“铁算盘”，是在说于大东家做生意的风格。
“人家天生就是带兵打仗的料，天生就该在那个位置，不是乾坤之别可以左右，这有什么可说的。”江逾白抓起油纸袋，放到后面条几上，不让于霁尘再吃，“别再吃了嗷，排了许久对给秧秧买的。”
下人们有条不紊在为中午的宴席做准备，陆栖月站在临水的窗户前，瞧着小溪流里的游鱼，道：“依我看，那女子，未必就真是于霁尘的什么姐姐。”
秧秧爱干净爱齐整，昨晚关闭的堂厅排门，此刻已被她全部打开通风，堂里摆设从院子里看时，可谓一览无余。
水家世代居住的水园，正是坐落在东城，与水园数街之隔的状元巷毫不惹眼，但巷里那座靠南的，长年门户紧闭的宅子，这几日也频繁有人进出。
听了秧秧的话，江逾白笑得，拍着桌子快要打跌了。
“快吃饭吧，要放凉了，”笑到要打跌的江逾白，笑得膝盖磕在桌腿上，在旁帮腔着，把调羹塞进于霁尘手里，“放心吧，秧秧会问路，走不丢，今日去水园，高低我也在呢，别总是瞎担心。”
地上湿湿的，两刻钟前，秧秧刚把积水全部扫开，风雨中飘落的花瓣被堆在花圃边，随处可见的麻雀和鸪鹪各自觅食，甚是不怕人，江逾白喊的一嗓子也没把它们吓飞。
“弟弟，尘尘。”
有规矩的门户里，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于霁尘话唠，每回准备出门时，得空便会考校秧秧：“秧秧，你全名叫啥？住在哪？”
秧秧十岁时，被场大病病坏脑子，许多事她心里清楚，但嘴上就是讲不出来，伸手把厅堂指了一圈：“新家。”说完又评价道：“不喜欢，发霉！洗不完！”
“这个水德音呦，”于霁尘脸上笑意未变，然而讽刺意味十足，“该说他精明呢，还是该说他蠢？”
东城住着江宁几乎所有的富庶人家，因江宁临江通海，茶绸瓷布等商贸十分发达，是故东城富庶门户中，又以商贾人家居多。
三日前晚上，于霁尘冒雨从衙门回来，没看清路，踩到青石板，摔了个屁墩，这几日秧秧天天起大早，要把巷子里的青苔给全部铲掉。
江宁总是落雨，昼雨，夜雨，阴天雨，晴天也雨，东西总发霉，爱干净的秧秧成天得洗东西，洗了还晾不干。
北方人江逾白很喜欢老于的这座宅子，他伸手，从门口不知名的树上，揪下朵带着雨湿的淡红色小花，别在耳朵上，中气十足朝厅堂里喊话：“于霁尘，你已经好几日没出过门了，我来看看你还活着没？”
状元巷南北走向，巷里有并排两户人家，皆是门朝西，北边住着双颐养天年的老人，南边就是于霁尘家。
秧秧说不成那些很有道理的话，但她心里能明白尘尘的意思。
女子应声转身，两手握着小铲子，相较于正常人而言，明显可以从其目光中，看出她有些呆滞，但模样非常认真：“尘尘摔，铲掉！”
她挑着下巴嘴硬辩解：“壮实点不好么？只有敌人才巴不得你瘦弱，上点心吧老江，以后但凡遇见给你鼓吹‘瘦美’的，趁早离他远点。”
“好哒！”秧秧看着江逾白手里的小笼包，咽咽口水，继续努力铲青苔。
屋子里，水德音侧身躺在水床上抽烟，眯着眼睛讲江宁官话，样子活像个烟鬼：“不是姐姐还能是什么
江逾白把玩着折扇，客观道：“他不蠢，只是精明过头了，显得蠢，要不，让史任二人出手帮忙？”
江逾白：“……”
“嗤，”于霁尘冷笑，又去捏小笼包吃，也不嫌烫，“你这话有些耳熟呢，敢不敢当面去说给杨严齐听？”
“不要，”熟料秧秧坚定地拒绝，咬着小笼包摇头，口齿不清：“尘尘说，不比。”
江宁城乃江州治府所在，是江州最为富庶之地，商贸盛大，物阜人繁，倘非遭灾，荣华堪比国都大邑。
不多时，秧秧结束铲青苔，三人坐在侧堂的小桌前，头对头吃饭。
于霁尘也笑，笑自己百密一疏，临时纠正道：“秧啊，说的很对，但是我们现在不住在奉鹿，我们现在住在哪里？”
“去！”秧秧吃着小笼包点头，难掩得意，“穿新衣裳！”
那二位司使老爷，比任何人都更希望，水氏织造选择接受于霁尘的提议。
看着江逾白吃瘪，于霁尘在旁边乐：“听见没，我们不比。”
这些都是没什么意义的。
“昨天刚买的哦，”于霁尘在旁边补充，有些得瑟，“我们秧秧穿上可好看，可漂亮了！”
世俗上所谓的选美，不过是为了迎合那些上位者的品味，以及为了让某些特定人群，通过选美之举，去获得特定的利益。
秧秧很聪明，教一遍就能记住：“我住在东城，状元巷。”偶尔还会带给人惊喜：“于家。”
于霁尘摆着手起身，散漫的态度里处处透着胜券在握：“不打紧，曹汝城今日上午回来。他带着朝廷旨意而归，灾后的江宁如何恢复，端要看曹汝城打算怎么做，这种时候，选谁补生丝缺口，不是水德音自己能决定的。”
江逾白二话不说，跟着去厨房。
“哎呦，这可不是个小活儿，一时半会干不完的，”江逾白弯下腰，捏捏秧秧婴儿肥的脸蛋，宠溺道：“给你带了同旺楼的小笼包，铲完这个板板，就赶紧回来吃哦。”
国南的建筑不似北边讲究恢宏，江宁精致的庭院屋舍，在朦胧烟雨的衬托下，展现出一种江逾白从没见过的宁静之美，置身其中时，仿佛就连被三北风沙吹打到枯萎的灵魂，也得到了充分的滋养，重新活泛过来。
于霁尘的担心，并非多余。
清晨，雨方歇，雾朦胧，青石板上的苔藓散发着潮湿的味道，穿街而过的河水，从南巷口外的青砖河道里，悠然平静地淌过，巷子空无一人，只有把扫积水的扫帚靠在墙边。
于霁尘高兴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手舞足蹈的：“对对对，状元巷于家，我叫啥？是你的什么人？”
一番话听得江逾白直咧嘴：“你说的有道理，我赞同，但是于霁尘，你能不能注意点自个的仪容？好歹是个姑娘家，怎么扮上男人，干起男人的事来，比男人还要男人。”
江逾白瞄眼于霁尘，起了套话的心思，同秧秧道：“我家秧秧漂亮，穿啥都好看，但是，今天去吃席的地方，也有一个大美人，她比秧秧还好看，不信问尘尘。”
被江逾白恨铁不成钢地瞪：“衙门没动静，水家有消息，今日我们应邀去水园吃酒时，水孔昭在江宁的铺子掌柜，也会去。”
尘尘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姑娘和姑娘各有各的美，男子与男子也各有各的魅力，没必要放在一起比高低。
不多时，黑瓦白墙的宅子里，走出个胖乎乎的年轻女子，只见她手里拿把小铲子，提着裙角蹲到墙边铲青苔。
不多时，一叶小舟从巷子口划过，江逾白提着包东西走进巷子，热情地哎呦出声，声音夹着，语气拖长，像同小孩子说话：“秧秧，你在干嘛呀？”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最大的价值，就是像韭菜那样，被特定利益者变着法子地，一茬茬收割口袋里的钱。
秧秧跟着尘尘出门吃席时，曾经走丢过，所以总是很听话，也很有耐心，把于霁尘教给的话，背得滚瓜烂熟：“我叫于存秧，住在奉鹿城大槐北街，你可以送我去找于霁尘吗？她一定会很感谢你的。”
“秧秧把昨天晌午剩下的米饭，拌鸡蛋炒了，吃么？管饱的。”
秧秧终于感到有些无语，拿出了点当姐姐的样子：“于霁尘，吃饭。”
更甚至，于霁尘平日里的吃穿，皆是由那傻女负责。
女子二十来岁，穿着样式时兴的绸缎衣裳，发簪尾端的珍珠坠子，随着她铲青苔的动作摇来晃去，细细观察，会发现女子的行为动作，像是七八岁的孩子。
“对，现在是弟弟，”于霁尘呲个大牙傻乐，“但是我全名是啥，全名。”
片刻，只见东瓶西镜放的太师壁后面，不紧不慢晃出来个人，披头散发，不修边幅，正是大通茶行的大东家，于霁尘。
江逾白已经抿嘴笑起来，促狭地瞧着于霁尘，那眼神仿佛在说，“让你嘚瑟，百密一疏了吧。”
] 于霁尘搓着眼睛笑：“所以你这么早来我家，就是为给秧秧送小笼包？”
嗅见小笼包的味道，于霁尘扒开油纸包，捏起一个小口吃，咀嚼几下后，好像终于有了力气，慢慢睁开眼睛。
江逾白无奈地连连摇头，坐到小桌对面调侃：“外面给你取混名‘铁算盘’，还真是没取错，懒得你跟算盘珠子一样，不拨不动，拨也未必拨得动，你不发胖，天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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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要么说还是你心够脏，”江逾白由衷钦佩，目光随着于霁尘往外走，“去哪儿？”
“怎么来这样早，衙门那边有新动静了？”于大东家哈欠连天，走路不睁眼，径直坐到侧堂的小桌前倒茶喝。
于霁尘白他一眼，继续捏着嗓子引导秧秧：“我们现在住在江宁东城，状元巷。”
秧秧做饭的手艺没得挑，鸡蛋炒米饭佐有菜丁和腊肉丁，喷香好吃，江逾白狼吞虎咽，边吃边问：“秧秧，我和尘尘晌午去吃席，你去不去？”
这几日来，水德音和陆栖月，没少打听大通老板于霁尘，甚至拐弯抹角打听到藩台衙门，他们自然也打听到，于霁尘身边，总是形影不离地带着个痴傻女子。
江逾白郁闷地吃下一大口饭炒饭。
江逾白笑意盈盈，推开另半扇黑漆宅门，走进这座置办了五年，却新近才有人住的宅子。
若从顶高处俯瞰整个江宁城，会发现其城建筑之美，好比一匹御用绸缎，而个中之美，又以城东为最。
——实际上，别人给于霁尘取混名“铁算盘”，是在说于大东家做生意的风格。
“人家天生就是带兵打仗的料，天生就该在那个位置，不是乾坤之别可以左右，这有什么可说的。”江逾白抓起油纸袋，放到后面条几上，不让于霁尘再吃，“别再吃了嗷，排了许久对给秧秧买的。”
下人们有条不紊在为中午的宴席做准备，陆栖月站在临水的窗户前，瞧着小溪流里的游鱼，道：“依我看，那女子，未必就真是于霁尘的什么姐姐。”
秧秧爱干净爱齐整，昨晚关闭的堂厅排门，此刻已被她全部打开通风，堂里摆设从院子里看时，可谓一览无余。
水家世代居住的水园，正是坐落在东城，与水园数街之隔的状元巷毫不惹眼，但巷里那座靠南的，长年门户紧闭的宅子，这几日也频繁有人进出。
听了秧秧的话，江逾白笑得，拍着桌子快要打跌了。
“快吃饭吧，要放凉了，”笑到要打跌的江逾白，笑得膝盖磕在桌腿上，在旁帮腔着，把调羹塞进于霁尘手里，“放心吧，秧秧会问路，走不丢，今日去水园，高低我也在呢，别总是瞎担心。”
地上湿湿的，两刻钟前，秧秧刚把积水全部扫开，风雨中飘落的花瓣被堆在花圃边，随处可见的麻雀和鸪鹪各自觅食，甚是不怕人，江逾白喊的一嗓子也没把它们吓飞。
“弟弟，尘尘。”
有规矩的门户里，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于霁尘话唠，每回准备出门时，得空便会考校秧秧：“秧秧，你全名叫啥？住在哪？”
秧秧十岁时，被场大病病坏脑子，许多事她心里清楚，但嘴上就是讲不出来，伸手把厅堂指了一圈：“新家。”说完又评价道：“不喜欢，发霉！洗不完！”
“这个水德音呦，”于霁尘脸上笑意未变，然而讽刺意味十足，“该说他精明呢，还是该说他蠢？”
东城住着江宁几乎所有的富庶人家，因江宁临江通海，茶绸瓷布等商贸十分发达，是故东城富庶门户中，又以商贾人家居多。
三日前晚上，于霁尘冒雨从衙门回来，没看清路，踩到青石板，摔了个屁墩，这几日秧秧天天起大早，要把巷子里的青苔给全部铲掉。
江宁总是落雨，昼雨，夜雨，阴天雨，晴天也雨，东西总发霉，爱干净的秧秧成天得洗东西，洗了还晾不干。
北方人江逾白很喜欢老于的这座宅子，他伸手，从门口不知名的树上，揪下朵带着雨湿的淡红色小花，别在耳朵上，中气十足朝厅堂里喊话：“于霁尘，你已经好几日没出过门了，我来看看你还活着没？”
状元巷南北走向，巷里有并排两户人家，皆是门朝西，北边住着双颐养天年的老人，南边就是于霁尘家。
秧秧说不成那些很有道理的话，但她心里能明白尘尘的意思。
女子应声转身，两手握着小铲子，相较于正常人而言，明显可以从其目光中，看出她有些呆滞，但模样非常认真：“尘尘摔，铲掉！”
她挑着下巴嘴硬辩解：“壮实点不好么？只有敌人才巴不得你瘦弱，上点心吧老江，以后但凡遇见给你鼓吹‘瘦美’的，趁早离他远点。”
“好哒！”秧秧看着江逾白手里的小笼包，咽咽口水，继续努力铲青苔。
屋子里，水德音侧身躺在水床上抽烟，眯着眼睛讲江宁官话，样子活像个烟鬼：“不是姐姐还能是什么
江逾白把玩着折扇，客观道：“他不蠢，只是精明过头了，显得蠢，要不，让史任二人出手帮忙？”
江逾白：“……”
“嗤，”于霁尘冷笑，又去捏小笼包吃，也不嫌烫，“你这话有些耳熟呢，敢不敢当面去说给杨严齐听？”
“不要，”熟料秧秧坚定地拒绝，咬着小笼包摇头，口齿不清：“尘尘说，不比。”
江宁城乃江州治府所在，是江州最为富庶之地，商贸盛大，物阜人繁，倘非遭灾，荣华堪比国都大邑。
不多时，秧秧结束铲青苔，三人坐在侧堂的小桌前，头对头吃饭。
于霁尘也笑，笑自己百密一疏，临时纠正道：“秧啊，说的很对，但是我们现在不住在奉鹿，我们现在住在哪里？”
“去！”秧秧吃着小笼包点头，难掩得意，“穿新衣裳！”
那二位司使老爷，比任何人都更希望，水氏织造选择接受于霁尘的提议。
看着江逾白吃瘪，于霁尘在旁边乐：“听见没，我们不比。”
这些都是没什么意义的。
“昨天刚买的哦，”于霁尘在旁边补充，有些得瑟，“我们秧秧穿上可好看，可漂亮了！”
世俗上所谓的选美，不过是为了迎合那些上位者的品味，以及为了让某些特定人群，通过选美之举，去获得特定的利益。
秧秧很聪明，教一遍就能记住：“我住在东城，状元巷。”偶尔还会带给人惊喜：“于家。”
于霁尘摆着手起身，散漫的态度里处处透着胜券在握：“不打紧，曹汝城今日上午回来。他带着朝廷旨意而归，灾后的江宁如何恢复，端要看曹汝城打算怎么做，这种时候，选谁补生丝缺口，不是水德音自己能决定的。”
江逾白二话不说，跟着去厨房。
“哎呦，这可不是个小活儿，一时半会干不完的，”江逾白弯下腰，捏捏秧秧婴儿肥的脸蛋，宠溺道：“给你带了同旺楼的小笼包，铲完这个板板，就赶紧回来吃哦。”
国南的建筑不似北边讲究恢宏，江宁精致的庭院屋舍，在朦胧烟雨的衬托下，展现出一种江逾白从没见过的宁静之美，置身其中时，仿佛就连被三北风沙吹打到枯萎的灵魂，也得到了充分的滋养，重新活泛过来。
于霁尘的担心，并非多余。
清晨，雨方歇，雾朦胧，青石板上的苔藓散发着潮湿的味道，穿街而过的河水，从南巷口外的青砖河道里，悠然平静地淌过，巷子空无一人，只有把扫积水的扫帚靠在墙边。
于霁尘高兴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手舞足蹈的：“对对对，状元巷于家，我叫啥？是你的什么人？”
一番话听得江逾白直咧嘴：“你说的有道理，我赞同，但是于霁尘，你能不能注意点自个的仪容？好歹是个姑娘家，怎么扮上男人，干起男人的事来，比男人还要男人。”
江逾白瞄眼于霁尘，起了套话的心思，同秧秧道：“我家秧秧漂亮，穿啥都好看，但是，今天去吃席的地方，也有一个大美人，她比秧秧还好看，不信问尘尘。”
被江逾白恨铁不成钢地瞪：“衙门没动静，水家有消息，今日我们应邀去水园吃酒时，水孔昭在江宁的铺子掌柜，也会去。”
尘尘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姑娘和姑娘各有各的美，男子与男子也各有各的魅力，没必要放在一起比高低。
不多时，黑瓦白墙的宅子里，走出个胖乎乎的年轻女子，只见她手里拿把小铲子，提着裙角蹲到墙边铲青苔。
不多时，一叶小舟从巷子口划过，江逾白提着包东西走进巷子，热情地哎呦出声，声音夹着，语气拖长，像同小孩子说话：“秧秧，你在干嘛呀？”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最大的价值，就是像韭菜那样，被特定利益者变着法子地，一茬茬收割口袋里的钱。
秧秧跟着尘尘出门吃席时，曾经走丢过，所以总是很听话，也很有耐心，把于霁尘教给的话，背得滚瓜烂熟：“我叫于存秧，住在奉鹿城大槐北街，你可以送我去找于霁尘吗？她一定会很感谢你的。”
“秧秧把昨天晌午剩下的米饭，拌鸡蛋炒了，吃么？管饱的。”
秧秧终于感到有些无语，拿出了点当姐姐的样子：“于霁尘，吃饭。”
更甚至，于霁尘平日里的吃穿，皆是由那傻女负责。
女子二十来岁，穿着样式时兴的绸缎衣裳，发簪尾端的珍珠坠子，随着她铲青苔的动作摇来晃去，细细观察，会发现女子的行为动作，像是七八岁的孩子。
“对，现在是弟弟，”于霁尘呲个大牙傻乐，“但是我全名是啥，全名。”
片刻，只见东瓶西镜放的太师壁后面，不紧不慢晃出来个人，披头散发，不修边幅，正是大通茶行的大东家，于霁尘。
江逾白已经抿嘴笑起来，促狭地瞧着于霁尘，那眼神仿佛在说，“让你嘚瑟，百密一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