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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尚暧捂着嘴冲出来，趴在桌边干呕起来。
他活动着手腕，骨关节咔咔作响：“是，是我，于氏案是季由衷替我顶罪，你外祖父母被杀，你不是至今还在恨着霍君行么，至于那个姓水的女人，我只能说，是她命大。”
见于霁尘拿着匕首缓步过来，来秀幸暴喝出声：“你不能杀我！我是季帝的人！我为她登基立下大功！是我诱使废帝发动政变的，你若杀了我，季帝不会放过你！”
道：“这是来秀幸的认罪书，一并递给御史台，他们会对你感激涕零的。”
尚暧坐在桌前喝茶，正盘算着供词抵到御前和御史台后，他该如何应对后续事宜，去密室的随从忽然大叫一声，从里面跌撞出来。
电光火石间，来秀幸猛然想通其中某些关节，恐惧漫上心头，他两手撑地，两腿努力往后蹬，试图离于霁尘远一些：“怪我轻敌，几年前不该借国丧把你留在大邑，霍让！”
见于霁尘出来，他挥退所有人，亲自倒杯茶递过来：“怎么这样久？天都快亮了。”
等他再回来，人已经彻底没了方才在于霁尘面前时的无能模样，眼睛里闪烁着精亮的光。
“是。”随从应下，挑帘进了内间。
手上一阵灼疼，绳子被油灯烧断，来秀幸挣脱捆绑，终于重获自由。
“算了，不说那些，恶人还没有真正得到报应，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尚暧好生收起供词，摆手道：“你先去密室看一眼情况，若是无事，便叫几个人进来，把来秀幸弄到后门，交给等在外面的飞翎卫。”
尚暧把这份供词粗略扫几眼，登时大喜。
片刻后，来秀幸大笑起来，笑得跺脚，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二十年了，你娘都能忍下来，每每与我笑脸相对，你却不能？霍让，昔日我在废帝手下，你母女动不得我，而今我为女帝卖命，与你母女共效一君，你仍旧动我不得，既然如此，有些话何必非要挑明！我以为，你跟着杨严齐多年，好歹能学到点她的忍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霍君行把霍偃教得更好啊。”
于霁尘一步步走过来，匕首在手里打个旋：“你又怎知，我劫你来此，不是季帝默认？”
来秀幸眉毛一扬：“人证？”
声落，二人四目相对。
“发生何事？！”尚暧第一反应就是保护好供词。
来秀幸起身靠到桌前，挡住了油灯光亮，神色晦暗：“是则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也清楚，江宁太有钱了，没人抵挡得住它的诱惑，季由衷不能，废帝也不能，你觉得，季帝就能？年轻人，别天真了，无论是谁当政，江宁的风波，永远不会停！”
他闻了闻供纸，又闻了闻自己手，笑叹：“几年前霍让找到我时，我还真不相信，她能扳倒来秀幸。”
“太好了，太好了！”尚暧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我已备下薄酒，霍将军忙碌这么久，吃点东西填填肚子！过会儿天一亮，我立马亲自去御史台！”
“……霍让！”来秀幸两手握拳，欲提气运力，先发制人将于霁尘拿下，不料浑身发软，两腿无力，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你阴我？！”
他方才进密室，抬眼就看见囚笼上绑着个血葫芦，一小堆肉堆放在旁边。
“好好好，霍将军受累！回家回家！”尚暧激动得无与伦比，收起供词亲自送于霁尘离开。
于霁尘并不理会他的威胁，点头道：“承认就好，既然承认，那便是人证口供俱全了。”
尚暧努力克制发自内心的激动，常年的愁苦令他法令纹深刻，他刚想说什么，于霁尘又把一份供词放进他手里。
侍奉在旁边的随从和他主人一样高兴：“人在做，天在看，定是老太爷和老爷在天有灵，不忍主人独自抗争，特意派了霍让来帮忙。”
“是啊，我阴你，”于霁尘走过来，用匕首把油灯挑得更亮，又拿出火折子，把固定在墙壁上的灯台，挨个点亮：“今次机会难得，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可不是，霍让的出现，对于在叔父威胁下孤立无援苦苦挣扎的尚暧来说，可不就如同神兵天降？
只见随从跌倒在地，两脚胡乱蹬着往后挪，浑身发抖地指着里内室门帘，仿佛见了鬼。
于霁尘一摆手，露出几分倦容：“我与大人各得所图，不必如此客气，若是大人没别的吩咐，我就先回家了。”
丝竹绕耳，红袖飞舞，刑部尚书的亲侄子尚暧正沉着脸，躺在暖榻上，看春宵楼最新时兴的舞蹈。
……
两个半时辰后，于霁尘整理着衣袖走出密室，在内室净了手，来到灯火通明的外室。
“江宁的风波，与我何干，”于霁尘用指腹刮刮匕首刀锋，试了试锋利度，“我只问，天狩十九年，江宁于氏茶庄案的真正主谋，周家庄下令杀我外祖父母的，以及几日前要杀死水图南的人，是你。”
“来秀幸，你借我和于奉笔的手，把当年参与在你祖父父亲案子里的人，尽数杀死，你报了你的仇，如今，也该轮到我报我的仇了。”
尚暧恶心得，几乎要把五脏六腑全呕出来了，一个劲给随从摆手，让他赶紧把密室里面处理好。
此浪费口舌，你要我死是真心，我要你死，难道还能有商量的余地？”
霍让她，竟然活剐了来秀幸。
他把两份供词逐字逐句看过，越看越满意，忽然从满屋子的熏香中闻到点血腥味。
于霁尘低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被她把玩着：“史泰第和任义村在刑部大牢‘畏罪自尽’，是你干的，他们给季由衷卖命的同时，还搭上了你这条贼船，是也不是？”
“霍让，”来秀幸并不把这个比他矮半头的女子放在眼里，“我最后奉劝你一句，往事已矣，既尘埃落定，那就不要再去翻旧账，不然对谁都不好！”
黑布翻落，露出罩在下面的犬笼，被五花大绑坐在笼子里，堵着嘴动弹不得的人，正是水图南的父亲，水德音。
于霁尘接过茶，没有喝，掏出份口供递过来：“这份供词配合着你的证据递到御前，你叔父联合来秀幸害死你爹，夺走你官荫的事，便会水落石出。”
尚暧揣起供词，明知于霁尘才从里面出来没多久，遂壮着胆子挑帘进内室，直朝密室而去。
御史台正因为来秀幸的案子，被夹在中间两面为难，怕查深了牵扯到季帝，又怕查浅了不足以平世人愤，有了这份点到为止的认罪书，御史台可不就能跳出进退维谷的窘境！
尚暧接住薄薄的供词，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似乎想打开看，又有些不敢，怕这是场梦，打开后会烟消云散。
“是呀，”于霁尘抓住黑布罩衣用力一掀，“人证。”
] 片刻，尚暧捂着嘴冲出来，趴在桌边干呕起来。
他活动着手腕，骨关节咔咔作响：“是，是我，于氏案是季由衷替我顶罪，你外祖父母被杀，你不是至今还在恨着霍君行么，至于那个姓水的女人，我只能说，是她命大。”
见于霁尘拿着匕首缓步过来，来秀幸暴喝出声：“你不能杀我！我是季帝的人！我为她登基立下大功！是我诱使废帝发动政变的，你若杀了我，季帝不会放过你！”
道：“这是来秀幸的认罪书，一并递给御史台，他们会对你感激涕零的。”
尚暧坐在桌前喝茶，正盘算着供词抵到御前和御史台后，他该如何应对后续事宜，去密室的随从忽然大叫一声，从里面跌撞出来。
电光火石间，来秀幸猛然想通其中某些关节，恐惧漫上心头，他两手撑地，两腿努力往后蹬，试图离于霁尘远一些：“怪我轻敌，几年前不该借国丧把你留在大邑，霍让！”
见于霁尘出来，他挥退所有人，亲自倒杯茶递过来：“怎么这样久？天都快亮了。”
等他再回来，人已经彻底没了方才在于霁尘面前时的无能模样，眼睛里闪烁着精亮的光。
“是。”随从应下，挑帘进了内间。
手上一阵灼疼，绳子被油灯烧断，来秀幸挣脱捆绑，终于重获自由。
“算了，不说那些，恶人还没有真正得到报应，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尚暧好生收起供词，摆手道：“你先去密室看一眼情况，若是无事，便叫几个人进来，把来秀幸弄到后门，交给等在外面的飞翎卫。”
尚暧把这份供词粗略扫几眼，登时大喜。
片刻后，来秀幸大笑起来，笑得跺脚，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二十年了，你娘都能忍下来，每每与我笑脸相对，你却不能？霍让，昔日我在废帝手下，你母女动不得我，而今我为女帝卖命，与你母女共效一君，你仍旧动我不得，既然如此，有些话何必非要挑明！我以为，你跟着杨严齐多年，好歹能学到点她的忍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霍君行把霍偃教得更好啊。”
于霁尘一步步走过来，匕首在手里打个旋：“你又怎知，我劫你来此，不是季帝默认？”
来秀幸眉毛一扬：“人证？”
声落，二人四目相对。
“发生何事？！”尚暧第一反应就是保护好供词。
来秀幸起身靠到桌前，挡住了油灯光亮，神色晦暗：“是则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也清楚，江宁太有钱了，没人抵挡得住它的诱惑，季由衷不能，废帝也不能，你觉得，季帝就能？年轻人，别天真了，无论是谁当政，江宁的风波，永远不会停！”
他闻了闻供纸，又闻了闻自己手，笑叹：“几年前霍让找到我时，我还真不相信，她能扳倒来秀幸。”
“太好了，太好了！”尚暧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我已备下薄酒，霍将军忙碌这么久，吃点东西填填肚子！过会儿天一亮，我立马亲自去御史台！”
“……霍让！”来秀幸两手握拳，欲提气运力，先发制人将于霁尘拿下，不料浑身发软，两腿无力，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你阴我？！”
他方才进密室，抬眼就看见囚笼上绑着个血葫芦，一小堆肉堆放在旁边。
“好好好，霍将军受累！回家回家！”尚暧激动得无与伦比，收起供词亲自送于霁尘离开。
于霁尘并不理会他的威胁，点头道：“承认就好，既然承认，那便是人证口供俱全了。”
尚暧努力克制发自内心的激动，常年的愁苦令他法令纹深刻，他刚想说什么，于霁尘又把一份供词放进他手里。
侍奉在旁边的随从和他主人一样高兴：“人在做，天在看，定是老太爷和老爷在天有灵，不忍主人独自抗争，特意派了霍让来帮忙。”
“是啊，我阴你，”于霁尘走过来，用匕首把油灯挑得更亮，又拿出火折子，把固定在墙壁上的灯台，挨个点亮：“今次机会难得，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可不是，霍让的出现，对于在叔父威胁下孤立无援苦苦挣扎的尚暧来说，可不就如同神兵天降？
只见随从跌倒在地，两脚胡乱蹬着往后挪，浑身发抖地指着里内室门帘，仿佛见了鬼。
于霁尘一摆手，露出几分倦容：“我与大人各得所图，不必如此客气，若是大人没别的吩咐，我就先回家了。”
丝竹绕耳，红袖飞舞，刑部尚书的亲侄子尚暧正沉着脸，躺在暖榻上，看春宵楼最新时兴的舞蹈。
……
两个半时辰后，于霁尘整理着衣袖走出密室，在内室净了手，来到灯火通明的外室。
“江宁的风波，与我何干，”于霁尘用指腹刮刮匕首刀锋，试了试锋利度，“我只问，天狩十九年，江宁于氏茶庄案的真正主谋，周家庄下令杀我外祖父母的，以及几日前要杀死水图南的人，是你。”
“来秀幸，你借我和于奉笔的手，把当年参与在你祖父父亲案子里的人，尽数杀死，你报了你的仇，如今，也该轮到我报我的仇了。”
尚暧恶心得，几乎要把五脏六腑全呕出来了，一个劲给随从摆手，让他赶紧把密室里面处理好。
此浪费口舌，你要我死是真心，我要你死，难道还能有商量的余地？”
霍让她，竟然活剐了来秀幸。
他把两份供词逐字逐句看过，越看越满意，忽然从满屋子的熏香中闻到点血腥味。
于霁尘低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被她把玩着：“史泰第和任义村在刑部大牢‘畏罪自尽’，是你干的，他们给季由衷卖命的同时，还搭上了你这条贼船，是也不是？”
“霍让，”来秀幸并不把这个比他矮半头的女子放在眼里，“我最后奉劝你一句，往事已矣，既尘埃落定，那就不要再去翻旧账，不然对谁都不好！”
黑布翻落，露出罩在下面的犬笼，被五花大绑坐在笼子里，堵着嘴动弹不得的人，正是水图南的父亲，水德音。
于霁尘接过茶，没有喝，掏出份口供递过来：“这份供词配合着你的证据递到御前，你叔父联合来秀幸害死你爹，夺走你官荫的事，便会水落石出。”
尚暧揣起供词，明知于霁尘才从里面出来没多久，遂壮着胆子挑帘进内室，直朝密室而去。
御史台正因为来秀幸的案子，被夹在中间两面为难，怕查深了牵扯到季帝，又怕查浅了不足以平世人愤，有了这份点到为止的认罪书，御史台可不就能跳出进退维谷的窘境！
尚暧接住薄薄的供词，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似乎想打开看，又有些不敢，怕这是场梦，打开后会烟消云散。
“是呀，”于霁尘抓住黑布罩衣用力一掀，“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