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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不丁被点名的霍偃，在千会看过来时飞快挪开视线，不冷不热道了声：“是。”
水图南同他打太极：“未曾听祖母提起过那位姓什么，既然总管问了，明朝我去问问家里祖母。”
话是这样说，他却注意力只在于霁尘身上，好像水图南是个附属品，不需要特别注意。
这才有了后续的一系列事情，比如水氏织造凭借相助贵人之事，一跃成为织造官商、成为江宁织造龙头，比如于霁尘外婆外公因收留了霍君行而横遭劫难，于霁尘跟着母亲北上大邑。
新势力结成，所占主次之位自然要由史任二人划分主导，汤若固不是吃素的，能从水德音的事里全身而退，说明他有能力和总督之下的官员抗衡。
“怎么了？”霍偃已经一只脚踩上旁边的装饰石，又重新退下来，沉静的黑眸里倒映着今晚的月色。
水图南了解到的真相，便是到此为止，而事情的后续，于霁尘并未让她深知。
在史泰第和任义村暗中交换眼神时，汤若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不知那位贵人尊姓大名，我生在大邑，认识不少达官贵人，或许也认识你说的那位贵人呢。”
如此真相自然不可能如实告诉几个官皮，说话么，要三真掺七假地讲，其余的让他们自己猜去，这样他们才会因为捉摸不透，而不敢轻举妄动。
大邑肯定出了不能放到明面上的事，千里之外的江宁暂时不得而知，但这不妨碍江宁的各方势力，在特殊情况下试着抱团取暖，任义村的主动示好，说明季相府深深牵扯在大邑的风云其中。
利益不同注定两方矛盾横生，多年以来，他们这是头回心平气和地，私下坐在一起吃酒。
“月亮在哪里都长那样，”这回霍偃搭了腔，却尽讲些让人接不住的话，“今人未见古时月，今月却曾照古人，月亮而已，云淡云浓，晴风阴雨，它都在那里，想来千山也将归家，我就先走了。”
这可恶而不公的乾坤失衡，让多少女子一生不得志，有才不得施，何时才能有女子冲破重重阻挠，站到更高的地方去，为女子争取更多平等的权利呢？
史任二人代表的是季相府在江宁的势力，而汤若固则是奉旨在江宁督管织造，表面是皇帝的爪牙，实则是宫中总管大太监的眼线，江宁的利益分三份，其中两份便归这两方。
任义村认为可以趁机大捞一笔，但史泰第为维持织造行的稳定，保障上用绸缎按时交付，于是越过商会会长侯艳洁，做东请织造局的总管太监汤若固、水氏织造最可能接任东家的水图南，以及大通东家于霁尘出来吃饭。
水德音得了那般下场，算是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一些其他商号跃跃欲试，想要争夺江宁织造龙头。
·
父亲为她说了门亲，对方是集安人，在外地做小官，家族名声清正，父亲说，能在如此之世中保住一家安稳清正，说明对方家族其实是有聪明的话事人的，她嫁过去，可免诸多纷扰。
来前水图南已和于霁尘商量过对策，遂按照二人说定的，如实相告道：“祖母也未曾与家中小辈多言，只是听水园之前的老仆讲，祖母大约在十几年前，误打误撞帮助过一位来自大邑的贵人，那位贵人允诺，将来若水氏有难，可去寻他求助一次。”
千会转过头继续看月亮，沉默良久，她嘀咕道：“江宁的月亮，和大邑的月亮也没什么不同，你说，集安的月亮，也会和这里的一样么？”
把水德音放出大狱的事，是总督曹汝城亲自过问的，史泰第和任义村去部堂打听，也是双双被搪塞敷衍过去，汤若固如此一问，倒也恰好问到任史二人心坎上。
“千会。”寡言的人及时打断她，黑森森的眼眸里浸染着长年累月锻炼出来的沉静，完美地掩盖住心底的所有情绪。
如此答非所问，便是说，来时是她二人，回去的只有一个，千会心里有什么东西不停疯长，她始终不敢看霍偃：“如果千山和图南她们都可以，那我们……”
“总是听人说，千山琢磨人心很有一手，可惜，没有机会见识。”千会柔声低语着，不闻应声，她偏过头来：“霍偃，你说是不是？”
水德音贩卖句奴，盈利
“千山的事，还有多久能结束？”千会想问的，是霍偃何时再调回大邑，霍偃什么都不告诉她，包括此次调来江宁任职。
汤若固微笑道：“于大东家的手段，我也算是领教过了，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水小东家的祖母，是怎么一纸书信递进总督衙门，就把水老东家给保下来的呢？”
“是啊，”任义村收到史泰第暗示，跟着附和道：“不知老太太究竟使了什么神通，竟请动曹部堂亲自过问提刑案事。”
她暗喻的是众人联手把水德音踢出局，保证其他人涉事者全身而退的事，汤若固在这件事上最是理亏，表现得反而最是若无其事，史泰第和任义村听得哈哈笑，他便也跟着笑开颜。
“你快走吧，”也不知千会可否听懂那些劝导，她别过脸，摆了下手，“路上小心，别让人发现。”
她还疑惑过，父亲为何那样轻易答应让霍偃护送她南下，原来霍偃是有自己的事要做，送她只是顺路。
霍偃深深看一眼千会，兔起鹞落翻墙而去。
霍偃道：“你现在看到的皆是虚像，待事情结束，秩序重排，水图南将继续在江宁经营织造以贡上用，而千山则会北归，会回到奉鹿继续她本有的生活。”
护卫皇帝的飞翎卫总指挥使霍君行，带着手下去吸引刺客，他以身犯险，引着刺客跑出几十里地，最终伤重昏倒在一片林子里，被带着女儿抄近道回娘家的于冠庵捡到。
千会沉默着，把人送到后院一处墙角，等霍偃提衣摆准备爬墙，以避开他人耳目，忽被千会拽住袖子。
水图南心里清楚，于霁尘若非做此假身份，那么同样也是入不得这些人的眼的，她不晓得这些人倒底凭什么不把女子放在眼里。
被明言说到脸上，汤若固也顾不得许多，干笑道：“是呢，说不定就认识的。”
史泰第朝对面两个年轻人举起小酒盅，亲切和善：“上回这样坐在一起时，两位才第一次见面，真是没想到，再这样相聚，你们两人已结秦晋之好，可见这缘分是天注定呐。”
“霁尘总是这样风趣，”任义村给自己倒酒，贪婪地嘬一口，哈着辣气道：“我早说了你不是个寻常商贾，水氏织造的重新安排我也听说了，办的很好嘛，”
多年来，没听说水家在大邑有什么硬靠山，水德音犯的事桩桩件件都是死路一条，水老太是怎么在这般前提下，把人硬从曹汝城手里给保下来的？
这时候，任义村开腔活络氛围，意有所指道：“这不就巧了么，你认识的他也认识，正好说明我们本该就是朋友，以前的事就不说了，如今霁尘和水小东家共吃一碗饭，那我们两个衙门，往后自然也要汤总管多多照拂啦！”
雅间环境很好，不晓得哪里有阵阵琴声传来，不扰耳，反而令人心绪放松，花架子上摆放着提前盛开的菊花，环境悠然雅致。
她的身边，霍偃坐在个马扎上沉默，这人无心风月，十几年如一日的无趣。
自从离开大邑，千会觉得自己越来越放肆，更觉得有什么东西越来越不受控制，她分明有话想说，此刻又犹豫着不敢开口，不敢看霍偃的眼睛。
比起水家从衣食无忧到缺吃少穿的鸡犬不宁，于霁尘和水图南这里倒没有那些烦恼，相比则要更费力耗神些。
可到底是从监察寮偷溜出来的，史泰第任义村以及其他许多眼睛，都在暗中盯着，“他”不能在此耽搁过久，恰好，墙外放风的手下，仿小狗轻轻吠了一声提醒。
水德音，他是季相府的弃子，曹汝城可是季老相的学生！曹汝城放过水德音，意味着他没有遵从季相府的意思，这代表什么，众人更是心照不宣。
霍偃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站着，总是很有耐心。
这般试探就显得刻意了，明显是把水图南当白痴在看待，甚至都不顾于霁尘坐在旁边。
霍偃不得不先开口，声如月色温柔，又如情人耳语：“你说，我在听。”
她在这里暗思出神，于霁尘应付着史泰第，三句套一句笑道：“缘分的事玄之又玄，天定自然好，可必要时候若不主动争一争，便是月老把红绳换成条铁锁，恐怕也拴不住两头的人。”
两双方斗法的工具，表面看起来便似乎是于霁尘的大通，和水图南的水氏织造。
水德音东窗事发，汤若固首当其冲，水德音被大邑的贵人保下性命，汤若固也被宫中太监总管写信斥骂了一通，要他在江宁夹着尾巴做狗，其余则什么都没说。
霍千山和水图南，只不过是在特定时期的特定事件里，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交集，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们的结局不会出人意料，霍偃这些年，见过太多这样的聚散离合。
他总感觉，自己和水德音一样，要被上面弃了。
在于霁尘水图南和官皮们斗智斗勇时，状元巷的于家，秧秧用过饭已早早回屋休息，千会泡了杯菊花茶，坐在花圃前的摇椅里看月亮。
十二年前，朝廷有季皇后当权，政务有季相辅佐，四海无事，皇帝在霍君行护卫下偷跑来南边玩耍，不料在江宁境内遇刺，皇帝被偶然遇见他的水老太，藏在道观后山专门埋葬道士的地方暂避，等待后续救援。
夜幕上有团云飘过去，恰好遮住银盘，也遮住了霍偃眼里的光：“父亲允你在此逗留一个月，倘十月初动身返邑，到家正好能赶上过年。”
知道于霁尘今日要出去，留千会独自在家，霍偃停下手头事务，偷偷溜来陪千会用饭，饭后又贪婪地留坐许久，该走了。
像“他”这般恶名在外的人，料来此生唯一的和颜悦色，只能是给面前之人了。
他趣味十足地问另一边的人：“汤总管，你说呢？”
] 冷不丁被点名的霍偃，在千会看过来时飞快挪开视线，不冷不热道了声：“是。”
水图南同他打太极：“未曾听祖母提起过那位姓什么，既然总管问了，明朝我去问问家里祖母。”
话是这样说，他却注意力只在于霁尘身上，好像水图南是个附属品，不需要特别注意。
这才有了后续的一系列事情，比如水氏织造凭借相助贵人之事，一跃成为织造官商、成为江宁织造龙头，比如于霁尘外婆外公因收留了霍君行而横遭劫难，于霁尘跟着母亲北上大邑。
新势力结成，所占主次之位自然要由史任二人划分主导，汤若固不是吃素的，能从水德音的事里全身而退，说明他有能力和总督之下的官员抗衡。
“怎么了？”霍偃已经一只脚踩上旁边的装饰石，又重新退下来，沉静的黑眸里倒映着今晚的月色。
水图南了解到的真相，便是到此为止，而事情的后续，于霁尘并未让她深知。
在史泰第和任义村暗中交换眼神时，汤若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不知那位贵人尊姓大名，我生在大邑，认识不少达官贵人，或许也认识你说的那位贵人呢。”
如此真相自然不可能如实告诉几个官皮，说话么，要三真掺七假地讲，其余的让他们自己猜去，这样他们才会因为捉摸不透，而不敢轻举妄动。
大邑肯定出了不能放到明面上的事，千里之外的江宁暂时不得而知，但这不妨碍江宁的各方势力，在特殊情况下试着抱团取暖，任义村的主动示好，说明季相府深深牵扯在大邑的风云其中。
利益不同注定两方矛盾横生，多年以来，他们这是头回心平气和地，私下坐在一起吃酒。
“月亮在哪里都长那样，”这回霍偃搭了腔，却尽讲些让人接不住的话，“今人未见古时月，今月却曾照古人，月亮而已，云淡云浓，晴风阴雨，它都在那里，想来千山也将归家，我就先走了。”
这可恶而不公的乾坤失衡，让多少女子一生不得志，有才不得施，何时才能有女子冲破重重阻挠，站到更高的地方去，为女子争取更多平等的权利呢？
史任二人代表的是季相府在江宁的势力，而汤若固则是奉旨在江宁督管织造，表面是皇帝的爪牙，实则是宫中总管大太监的眼线，江宁的利益分三份，其中两份便归这两方。
任义村认为可以趁机大捞一笔，但史泰第为维持织造行的稳定，保障上用绸缎按时交付，于是越过商会会长侯艳洁，做东请织造局的总管太监汤若固、水氏织造最可能接任东家的水图南，以及大通东家于霁尘出来吃饭。
水德音得了那般下场，算是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一些其他商号跃跃欲试，想要争夺江宁织造龙头。
·
父亲为她说了门亲，对方是集安人，在外地做小官，家族名声清正，父亲说，能在如此之世中保住一家安稳清正，说明对方家族其实是有聪明的话事人的，她嫁过去，可免诸多纷扰。
来前水图南已和于霁尘商量过对策，遂按照二人说定的，如实相告道：“祖母也未曾与家中小辈多言，只是听水园之前的老仆讲，祖母大约在十几年前，误打误撞帮助过一位来自大邑的贵人，那位贵人允诺，将来若水氏有难，可去寻他求助一次。”
千会转过头继续看月亮，沉默良久，她嘀咕道：“江宁的月亮，和大邑的月亮也没什么不同，你说，集安的月亮，也会和这里的一样么？”
把水德音放出大狱的事，是总督曹汝城亲自过问的，史泰第和任义村去部堂打听，也是双双被搪塞敷衍过去，汤若固如此一问，倒也恰好问到任史二人心坎上。
“千会。”寡言的人及时打断她，黑森森的眼眸里浸染着长年累月锻炼出来的沉静，完美地掩盖住心底的所有情绪。
如此答非所问，便是说，来时是她二人，回去的只有一个，千会心里有什么东西不停疯长，她始终不敢看霍偃：“如果千山和图南她们都可以，那我们……”
“总是听人说，千山琢磨人心很有一手，可惜，没有机会见识。”千会柔声低语着，不闻应声，她偏过头来：“霍偃，你说是不是？”
水德音贩卖句奴，盈利
“千山的事，还有多久能结束？”千会想问的，是霍偃何时再调回大邑，霍偃什么都不告诉她，包括此次调来江宁任职。
汤若固微笑道：“于大东家的手段，我也算是领教过了，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水小东家的祖母，是怎么一纸书信递进总督衙门，就把水老东家给保下来的呢？”
“是啊，”任义村收到史泰第暗示，跟着附和道：“不知老太太究竟使了什么神通，竟请动曹部堂亲自过问提刑案事。”
她暗喻的是众人联手把水德音踢出局，保证其他人涉事者全身而退的事，汤若固在这件事上最是理亏，表现得反而最是若无其事，史泰第和任义村听得哈哈笑，他便也跟着笑开颜。
“你快走吧，”也不知千会可否听懂那些劝导，她别过脸，摆了下手，“路上小心，别让人发现。”
她还疑惑过，父亲为何那样轻易答应让霍偃护送她南下，原来霍偃是有自己的事要做，送她只是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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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偃道：“你现在看到的皆是虚像，待事情结束，秩序重排，水图南将继续在江宁经营织造以贡上用，而千山则会北归，会回到奉鹿继续她本有的生活。”
护卫皇帝的飞翎卫总指挥使霍君行，带着手下去吸引刺客，他以身犯险，引着刺客跑出几十里地，最终伤重昏倒在一片林子里，被带着女儿抄近道回娘家的于冠庵捡到。
千会沉默着，把人送到后院一处墙角，等霍偃提衣摆准备爬墙，以避开他人耳目，忽被千会拽住袖子。
水图南心里清楚，于霁尘若非做此假身份，那么同样也是入不得这些人的眼的，她不晓得这些人倒底凭什么不把女子放在眼里。
被明言说到脸上，汤若固也顾不得许多，干笑道：“是呢，说不定就认识的。”
史泰第朝对面两个年轻人举起小酒盅，亲切和善：“上回这样坐在一起时，两位才第一次见面，真是没想到，再这样相聚，你们两人已结秦晋之好，可见这缘分是天注定呐。”
“霁尘总是这样风趣，”任义村给自己倒酒，贪婪地嘬一口，哈着辣气道：“我早说了你不是个寻常商贾，水氏织造的重新安排我也听说了，办的很好嘛，”
多年来，没听说水家在大邑有什么硬靠山，水德音犯的事桩桩件件都是死路一条，水老太是怎么在这般前提下，把人硬从曹汝城手里给保下来的？
这时候，任义村开腔活络氛围，意有所指道：“这不就巧了么，你认识的他也认识，正好说明我们本该就是朋友，以前的事就不说了，如今霁尘和水小东家共吃一碗饭，那我们两个衙门，往后自然也要汤总管多多照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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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边，霍偃坐在个马扎上沉默，这人无心风月，十几年如一日的无趣。
自从离开大邑，千会觉得自己越来越放肆，更觉得有什么东西越来越不受控制，她分明有话想说，此刻又犹豫着不敢开口，不敢看霍偃的眼睛。
比起水家从衣食无忧到缺吃少穿的鸡犬不宁，于霁尘和水图南这里倒没有那些烦恼，相比则要更费力耗神些。
可到底是从监察寮偷溜出来的，史泰第任义村以及其他许多眼睛，都在暗中盯着，“他”不能在此耽搁过久，恰好，墙外放风的手下，仿小狗轻轻吠了一声提醒。
水德音，他是季相府的弃子，曹汝城可是季老相的学生！曹汝城放过水德音，意味着他没有遵从季相府的意思，这代表什么，众人更是心照不宣。
霍偃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站着，总是很有耐心。
这般试探就显得刻意了，明显是把水图南当白痴在看待，甚至都不顾于霁尘坐在旁边。
霍偃不得不先开口，声如月色温柔，又如情人耳语：“你说，我在听。”
她在这里暗思出神，于霁尘应付着史泰第，三句套一句笑道：“缘分的事玄之又玄，天定自然好，可必要时候若不主动争一争，便是月老把红绳换成条铁锁，恐怕也拴不住两头的人。”
两双方斗法的工具，表面看起来便似乎是于霁尘的大通，和水图南的水氏织造。
水德音东窗事发，汤若固首当其冲，水德音被大邑的贵人保下性命，汤若固也被宫中太监总管写信斥骂了一通，要他在江宁夹着尾巴做狗，其余则什么都没说。
霍千山和水图南，只不过是在特定时期的特定事件里，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交集，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们的结局不会出人意料，霍偃这些年，见过太多这样的聚散离合。
他总感觉，自己和水德音一样，要被上面弃了。
在于霁尘水图南和官皮们斗智斗勇时，状元巷的于家，秧秧用过饭已早早回屋休息，千会泡了杯菊花茶，坐在花圃前的摇椅里看月亮。
十二年前，朝廷有季皇后当权，政务有季相辅佐，四海无事，皇帝在霍君行护卫下偷跑来南边玩耍，不料在江宁境内遇刺，皇帝被偶然遇见他的水老太，藏在道观后山专门埋葬道士的地方暂避，等待后续救援。
夜幕上有团云飘过去，恰好遮住银盘，也遮住了霍偃眼里的光：“父亲允你在此逗留一个月，倘十月初动身返邑，到家正好能赶上过年。”
知道于霁尘今日要出去，留千会独自在家，霍偃停下手头事务，偷偷溜来陪千会用饭，饭后又贪婪地留坐许久，该走了。
像“他”这般恶名在外的人，料来此生唯一的和颜悦色，只能是给面前之人了。
他趣味十足地问另一边的人：“汤总管，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