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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那咱们就说定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笑起来,眼角有泪滑落:“好啊,我试试。”

    皇帝思考良久,反倒答应了赵琮昀请求,一纸赦令免了岳明明罪臣之女的身份,而对皇后的提议却没有再搭茬。

    她苦笑道:“从前我也害怕,想过顺其自然,也想过抱大腿……可是不行啊,关键时刻不顶用……就像掉进河里的时候,哥哥拼命不让父亲伤害我,远处也有画舫救我,可是如果我自己不学会游泳,还是会淹死。”

    后来老太傅一举夺魁,在官场步步高升,对友人多番提携,两人至今仍是至交。

    赵琮昀临帖的笔一刻未停,淡淡道:“与我无关。”

    过了几日,反省书后又附上一份求情书,言辞恳切,请皇兄免妾室株连之罪,只要皇兄答应,他从此改过自新,好好过日子,再不去外面沾花惹草。

    岳明明临走时,在门口郑重给老人家道了个歉,房里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长叹。

    其实老太傅本可以矢口否认,可他偏是最刚正不阿的人,不会撒谎,又很要脸,这就给了岳明明施展的机会。

    老太傅板着脸,还没等教训孙女,就被旁边一个死皮赖脸的少女单独拉走了。

    苏定柔愣在原地,眼中扑簌簌滚下泪水却不自知,岳明明走过去,拿袖子在她脸上胡乱抹了抹,抱住她道:“苏姐姐,你自由了!真好!”

    苏定柔听不懂她口中陌生的词语,但被她毫无理由的乐观态度感染,忍不住瞥了一眼被她刻意推开的和离书。

    苏定柔既好奇又担心,岳明明一直神神秘秘,不肯透露计划,只问清了老人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提前揣了一把药丸,有疏肝理气的,定神通窍的,甚至还有急救护心的……

    晚饭后,苏定柔带岳明明回了祖父家。

    苏定柔攥紧那封和离书,心头默默许下一个承诺,而这承诺与爱情无关。

    老太傅冷哼一句,算是默认,然后看也不看其他人,扭头气鼓鼓回了房间。

    “哎……王爷还是做好事不留名。”

    做个勇敢的人吗……

    岳明明将碎纸丢进香炉,拍拍手掌道:“苏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她顶多是个小怪,虽然恶心了点,暂时打不过去,但我可是主角!我有光环的,我会怕她?”

    皇帝原本有心拒绝,皇后却不经意提出,可以将自己侄女从侧王妃扶成正室。

    她伸手拉住岳明明,仔细瞧着少女明显瘦了一圈的脸:“你此番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落入李凭如的圈套,差点连性命都丢掉。”

    赵琮昀这回出人意料地听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老实实在家思过,每日给皇兄呈上一份文采斐然的反省书,以表诚意。

    王府里,岳明明接过赦令,喜出望外。

    “这么说……我安全了?会不会留下什么污点之类的?”

    她不过是仗着系统,将老太傅的生平轶事狠狠八卦了一番。岳明明坚信,谁没有年少轻狂、情不自禁的时候,老太傅也不例外!

    “为什么?你不想跟沈将军在一起吗?”她不解道:“难不成……你忽然看王爷顺眼了?”

    岳明明知道她是真担心自己,心头一暖,收起玩笑态度,认真道:“苏姐姐,现在不是我想不想参与进来的问题了。你觉得我此时退让,不再招惹李凭如,她会放过我吗?”

    岳明明得意洋洋,把和离书拍在苏定柔面前,却没收到意想之中的效果。

    《王妃,你有点八卦》

    对于曾经无比渴望的这张纸,苏定柔只默默扫过一眼,道:“我……不能和离。”

    岳明明哈哈一笑:“这个真不能说!我对你祖父发过誓,就算夜里说梦话,都不能讲出来的!”

    “谢谢你。”苏定柔伏在岳明明怀里,肩头耸动,泣不成声。

    她回想起初入游戏时的狼狈和无措,眼神渐渐笃定:“既然已经身在局中,我不能坐以待毙……我需要尽我所能获得力量,保护自己,也保护我在意的人。”

    从此那座王府之中,她就要孤军作战了。

    岳明明愣住,心说姐姐你不能这么玩呀!我差点翘辫子才换来赵琮昀松口,他要知道咱们这么耍他,可能会真的让我翘辫子啊!

    直到岳明明出现,嬉皮笑脸地告诉她,她可以……只要她愿意,只要她勇敢一点点。

    “我就不信,他老人家一辈子没做过出格的事!”岳明明不忿道。

    *

    岳明明闻听此事,悄悄问苏定柔:“你这祖父是亲的吗?你不是捡来的吧?”

    “懂了懂了!”岳明明仔细收入怀中,朝他嘿嘿笑道:“大谢特谢,王爷又保我一条小命!”

    她顿了顿道:“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我不能只想着自己……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如果李凭如再要害你,咱们也能有个照应。”

    岳明明狠狠点头。

    ………

    苏定柔垂眸看向桌案上笔墨未干的信笺,岳明明跟随她的目光,看清了“来生再续,定不负君……”几个娟秀小字。

    苏定柔也是个倔强的,在祖父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最后体力不支晕倒,苏老太傅命人将她抬回王府,放言让她“死也要死在赵家”。

    “他会理解的。”

    岳明明深知老太傅对这段友情格外珍视,这才以此秘密为要挟,换取苏定柔的终身幸福。

    苏定柔确信,这不是岳明明为她自己准备的。

    “桌上那瓶逍遥丸,您记得吃啊!”岳明明隔着房门嘱咐道,又抱了一下苏定                                                柔,这才恋恋不舍离开。

    果然深扒后,被她发现一段唏嘘往事——当年进京赶考时,老太傅借住友人家中,受友人之妻照拂,两人生出一段心照不宣的感情。当时谁都没有明说,也根本不可能说什么,只能将这份感情压在心底很多年,当成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岳明明凑到桌前,主动为他研起墨来:“我可都知道,外面那些诋毁你的谣言,还有朝上参你作风问题的折子,都是你自己安排的……就是为了不让苏姐姐为难。”

    岳明明笑道:“苏姐姐放心,我们聊得很愉快……你祖父同意你和离了,也不反对你跟沈将军在一起了!”

    苏定柔扑哧笑了,没有再追问下去,岳明明心里也松了口气。

    

    赵琮昀道:“你没听过‘君无戏言’?皇上亲笔签下的赦令,你当是什么?”

    苏定柔皱眉道:“祖父他没事吧……你们聊了什么?他没为难你吧?”

    漕运一案终于进入尾声,涉案官员斩的斩、流放的流放,没人注意到狱中一位叫孙大勇的证人突发急病去世,尸体被扔到乱葬岗后,又被人悄悄运了出去。

    “我在这里朋友不多,你算一个,”岳明明眉眼弯弯:“苏姐姐,其实我很怂的,所以你勇敢一点,先给我做个榜样好不好?”

    岳明明看出她犹豫,继续道:“咱们之前说好的,你去找你的爱情,我上位当王妃,你可不能反悔!”

    苏定柔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眼里渐渐燃起光芒:“真的?!祖父他……他同意了?”

    老太傅羞愤告病多日,皇帝在殿上怒斥自己弟弟多年来的荒唐行径,命他闭门反省,非传召不得出府,更不准踏进邀月楼半步。

    下一秒,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拍脑门道:“我才是脑袋进水了!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了!”

    她眨眨眼睛,抓起一把瓜子,狡黠笑道:“苏姐姐,你祖父叫什么名字?”

    “你到底跟我祖父说了什么?”情绪渐渐平复后,苏定柔忍不住问道。

    岳明明一呆,她没想到,苏定柔留下的原因……竟然是自己。

    这是一封诀别书。

    “那……沈将军怎么办?你的幸福怎么办?”岳明明道。

    焦急等候了半个多时辰,房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老太傅黑着脸走出来,身后跟着眉开眼笑的岳明明。

    苏老太傅果然十分难搞。

    苏定柔苦笑:“祖父为人向来如此,在他心中祖宗礼法最大,皇上他都敢当面顶撞……我做出这样离经叛道之事,他没与我断绝关系、把我从家谱中除名,已经很疼我了。”

    苏定柔淡淡笑了一下,不理会她的玩笑:“我现在离开……太不负责任了。”

    苏定柔是个实在人,回到家中对祖父如实说明了事情经过,把老头气得差点厥过去,打死不同意二人和离。

    苏定柔清醒后还要再回去,这次被赵琮昀拦下来,他带了二十多卷珍藏古籍亲自登门游说,结果老太傅毫不留情,连人带书一道赶出了门。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能得偿所愿。那是她此生不敢惦记的奢望,连做梦梦到,都会心生愧疚。

    *

    “说来惭愧,宗吾从江州给我写了信,我才知道这次漕运赈灾,你与王爷付出了多少努力……跟你们相比,我不但没帮上任何忙,还为一己私利,给大家出难题……对不住!”

    苏定柔眼中露出忧虑之色:“我并非贪恋这位子……如果王爷答应,我随时可以让给你,可是你真的想好了吗?这趟浑水,你非搅进来吗?”

    接连几日,京中风雨如晦。

    岳明明眼疾手快,果断抽过那张信笺,撕了个粉碎:“苏姐姐,什么今生来世的……不要搞得那么苦情好不好?难道就因为害怕李凭如,你就退缩了,放弃咱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和离书……她配吗?!”

    正事之外,街头巷尾纷纷议论的,便是那位出名纨绔的风流王爷,终于惹怒王妃,二人闹得和离收场。

    苏定柔愣愣看她:“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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