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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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甫一打开，无数的雪花便被风裹挟着涌进来，顷刻间，她的头上、身上都沾上了雪。
“哎呦我的小祖宗！怎么鞋子都没穿？快回去快回去。”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死了的！
哪里来的钟声？
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人怎么会死而复生呢？
她随口问道：“花梨，我母亲那边呢？”
花梨：“我去的时候，夫人不在房里，绿萼姐姐说夫人听济源大师讲经去了。”
漆红古老的双开木门被人从内打开，鹤发童颜的老住持抬脚跨过门槛，在门口站定。
杨蝉衣接过茶杯，眉眼弯了弯：“花梨，别光顾着我了，你也赶紧去喝杯茶水暖暖。”
如今能够重头来过，已是神佛恩赐，她怎么能再有请求呢？
车马走走停停，一路从南到北，如今，距离京城只剩下一步之遥。
花梨的母亲，原本是她母亲的贴身丫鬟，后来离府嫁给了一个货郎，可惜生下花梨后没几年便病故了，花梨的父亲续弦以后，想要把花梨卖掉，母亲知晓后便把花梨接了过来，养在身边。
离散多年，一家人终于守得云开，得以在京中团圆长相守。
她不是被杀死了吗？
“姑娘啊，幸好这里僻静，没给外人瞧见，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了。”
倏地，她突然睁开眼睛！
杨蝉衣从偏门进入殿中，径直来到 佛祖跟前，跪在蒲团上。
两年前，她随爹娘入京的时候，曾经一家人来过这里祈福，在这里借宿过一晚。
昨日一家人选择留宿灵山寺，就是为了在腊月初一这一日，能够早早敬香。
稚气未脱的小沙尼提着灯走过来。
杨蝉衣看着花梨鲜活的模样，眼中有些湿润。
如今十余年过去，已然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
她想起来了！
她双手合十，心中五味杂陈。
她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额头冒汗，眉头紧皱，神色不宁。
一道熟悉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
杨蝉衣的心跳缓缓平静下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殿中两侧亮着万千烛火，一层又一层。
济源大师合掌一礼：“南无阿弥陀佛。”
次日清晨，杨蝉衣早早便起了床。
此时，隔壁鼓楼的鼓声，也到了尾声。
“哎呀，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方丈，时间到了。”
“冻坏了吧？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浑厚深远的钟声，自山顶向着四周传开。
杨蝉衣掀被下床，顾不上穿鞋，赤着脚朝着门的方向跑过去。
“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回到两年前，一切还没发生的伊始。
杨蝉衣记得，她也死了。
僧人们结束了一天的修行，纷纷从各处走出来，如同溪流般涌向四方。
下了一天的雪，寺庙中银装素裹，别有一番风景。
杨蝉衣被冻的打了一个哆嗦。
“这么大的雪，夜里肯定会冷的。”
自从父亲弃笔从戎，远赴边关以后，母亲心忧，便开始修佛。
杨蝉衣想了想，越发觉得不可能，她怕不是睡懵了吧？
钟楼。
杨蝉衣抬头，看到自己的贴身侍女花梨，手里拿着炭箕，正冒雪快步走过来。
……这是哪里？
杨蝉衣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有余悸地大喘气，惊魂未定。
——回到了嘉庆十三年，她入京的前夜。
积雪厚软，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她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足记。
早已等待在这里的几位僧人，见到老住持后，纷纷行礼。
不过……
这里吊着一口巨大古朴的钟。
花梨从炭箕里取出木炭，一边往炉子里丢一边道：“我看屋里的炭火快要烧完了，就去取了些来。”
花梨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看似主仆，更似家人。
殿中央的金色佛像眼含慈悲，安静垂视着眼前的人儿。
杨蝉衣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姑娘的伤寒才刚刚好些，千万要注意保暖，免得落下了病根。”
杨蝉衣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回头，看着杨蝉衣狼狈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
也许是上苍怜悯，神佛庇佑，才让她重新活过一回。
《全府被屠后她陷入循环》
杨蝉衣心中迷茫，向着佛像问道。
“花梨……”
杨蝉衣停顿了一下，没忍住问道：“大师，人生在世，如何才能不留遗憾？”
她真的重生了。
杨蝉衣：“母亲的身体可还好？”
如同一枚投入湖心的石子，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两年前？
那真的是记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辈子满门被屠的凄惨景象，至今仍历历在目。
等她随父母一同烧香拜佛，点亮辉灯以后，他们就要下山入京了。
杨蝉衣看着左手背上被热水烫出来的红印子，勉力笑道：“无妨。”
一老一少，伴着暮间的鼓声，走过曲折走廊，越过庭院，踩过一个又一个台阶，来到寺庙的最高处。
她低下头，虔诚叩首。
诵经的声音如同浪涛，从佛堂传出，绕过老住持，朝着广阔的天地飞去。
寓意芸芸众生烦恼皆消，幸福安康，六时吉祥。
杨蝉衣顿觉愧赧。
她不敢向旁人说，只能自己消化这件事。
“姑娘且等一等，很快屋里就会暖和起来了。”
怪不得这个房间看着有些眼熟，原来是灵山寺。
……
看着外面的景物，她的神色有些怔忪。
“花梨？”
“砰——”
在僻静的某处，供居士、香客们居住的寮房内，杨蝉衣正在沉睡。
山上，寺庙。
记忆里，花梨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甚至为了保护自己，惨死在了刀刃之下。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匪夷所思，繁杂的记忆纷至沓来，杨蝉衣以手扶额，身体摇摇欲坠。
老住持收回看向院中落雪的目光，颔首：“走吧。”
幸好不是真的。
直到今日清晨，她心中的波澜才渐渐平歇下来。
“佛祖，我要如何做？”
行至山门与天王殿之间的院内时，杨蝉衣远远看到，须眉皓然的济源大师正朝这边走过来。
佛堂中，佛像身前，近百名僧人闭目静坐，口中念念有词。
正值寅时，深夜已去，黎明未来，天地一片混沌。
听闻京城近郊的山上，有个灵山寺，刚好车马从山脚下路过，母亲便提出想要上山拜佛。
为什么感觉这地方有些眼熟？
手上一时没拿稳，杯子倾斜，热水洒在手背上，她被烫的一缩手，杯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暮色四合，城中灯火明明灭灭，大片的雪花从空中落下，街上一片寂静。
钟声悠长，一共是一百零八下。
她走上前去行礼：“济源大师。”
杨蝉衣心中暗下决心，这辈子，便是飞蛾扑火，她也要为家人寻出一条生路来。
老住持拿起裹着红布的杵，站在梵钟前，沉静片刻后，开始撞钟。
在他身后，金色巨大佛像眼含慈悲，安静垂视。
不仅复生了，还回到两年前。
炉子生好以后，花梨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杨蝉衣。
拜完佛以后，杨蝉衣跨过门槛，离开了大雄宝殿。
花梨将她扶到床上坐下以后，转身去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雪。
如何做，才能避免重蹈覆辙，救家人于水火。
父母恩爱，父亲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让其他人继续进京，一家人轻装简行上了山。
为什么，花梨说的话，和她在梦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去年，父亲得到圣上的赏识提拔，被调入京中做官，今年便将她们娘俩从江南接了过来。
……是了，应该是梦。
难道……那只是一个梦？
杨蝉衣双手捧着茶杯，茶水热气腾腾，氤氲了她的眉眼。
一夜未眠，辗转反侧。
那么，为什么现在，她会出现在这里？！
昨日醒来以后，后续发生的所有事情，桩桩件件，都与梦中毫无差别。
-
待看清楚周遭环境以后，她愣住了。
原本安静的傍晚，突然热闹起来。
杨蝉衣独自一人走出院子，凭着记忆，朝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
“母亲身体一向不太好，炭火可得备足了。”
……等等！
便是再愚钝，杨蝉衣也知道，那不可能是梦了。
她想——
真是一个漫长又惨烈的梦啊。
“当——当——当——”
花梨笑道：“姑娘放心，刚才就去问过了，炭火够用的。”
] 门甫一打开，无数的雪花便被风裹挟着涌进来，顷刻间，她的头上、身上都沾上了雪。
“哎呦我的小祖宗！怎么鞋子都没穿？快回去快回去。”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死了的！
哪里来的钟声？
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人怎么会死而复生呢？
她随口问道：“花梨，我母亲那边呢？”
花梨：“我去的时候，夫人不在房里，绿萼姐姐说夫人听济源大师讲经去了。”
漆红古老的双开木门被人从内打开，鹤发童颜的老住持抬脚跨过门槛，在门口站定。
杨蝉衣接过茶杯，眉眼弯了弯：“花梨，别光顾着我了，你也赶紧去喝杯茶水暖暖。”
如今能够重头来过，已是神佛恩赐，她怎么能再有请求呢？
车马走走停停，一路从南到北，如今，距离京城只剩下一步之遥。
花梨的母亲，原本是她母亲的贴身丫鬟，后来离府嫁给了一个货郎，可惜生下花梨后没几年便病故了，花梨的父亲续弦以后，想要把花梨卖掉，母亲知晓后便把花梨接了过来，养在身边。
离散多年，一家人终于守得云开，得以在京中团圆长相守。
她不是被杀死了吗？
“姑娘啊，幸好这里僻静，没给外人瞧见，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了。”
倏地，她突然睁开眼睛！
杨蝉衣从偏门进入殿中，径直来到 佛祖跟前，跪在蒲团上。
两年前，她随爹娘入京的时候，曾经一家人来过这里祈福，在这里借宿过一晚。
昨日一家人选择留宿灵山寺，就是为了在腊月初一这一日，能够早早敬香。
稚气未脱的小沙尼提着灯走过来。
杨蝉衣看着花梨鲜活的模样，眼中有些湿润。
如今十余年过去，已然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
她想起来了！
她双手合十，心中五味杂陈。
她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额头冒汗，眉头紧皱，神色不宁。
一道熟悉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
杨蝉衣的心跳缓缓平静下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殿中两侧亮着万千烛火，一层又一层。
济源大师合掌一礼：“南无阿弥陀佛。”
次日清晨，杨蝉衣早早便起了床。
此时，隔壁鼓楼的鼓声，也到了尾声。
“哎呀，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方丈，时间到了。”
“冻坏了吧？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浑厚深远的钟声，自山顶向着四周传开。
杨蝉衣掀被下床，顾不上穿鞋，赤着脚朝着门的方向跑过去。
“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回到两年前，一切还没发生的伊始。
杨蝉衣记得，她也死了。
僧人们结束了一天的修行，纷纷从各处走出来，如同溪流般涌向四方。
下了一天的雪，寺庙中银装素裹，别有一番风景。
杨蝉衣被冻的打了一个哆嗦。
“这么大的雪，夜里肯定会冷的。”
自从父亲弃笔从戎，远赴边关以后，母亲心忧，便开始修佛。
杨蝉衣想了想，越发觉得不可能，她怕不是睡懵了吧？
钟楼。
杨蝉衣抬头，看到自己的贴身侍女花梨，手里拿着炭箕，正冒雪快步走过来。
……这是哪里？
杨蝉衣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有余悸地大喘气，惊魂未定。
——回到了嘉庆十三年，她入京的前夜。
积雪厚软，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她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足记。
早已等待在这里的几位僧人，见到老住持后，纷纷行礼。
不过……
这里吊着一口巨大古朴的钟。
花梨从炭箕里取出木炭，一边往炉子里丢一边道：“我看屋里的炭火快要烧完了，就去取了些来。”
花梨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看似主仆，更似家人。
殿中央的金色佛像眼含慈悲，安静垂视着眼前的人儿。
杨蝉衣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姑娘的伤寒才刚刚好些，千万要注意保暖，免得落下了病根。”
杨蝉衣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回头，看着杨蝉衣狼狈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
也许是上苍怜悯，神佛庇佑，才让她重新活过一回。
《全府被屠后她陷入循环》
杨蝉衣心中迷茫，向着佛像问道。
“花梨……”
杨蝉衣停顿了一下，没忍住问道：“大师，人生在世，如何才能不留遗憾？”
她真的重生了。
杨蝉衣：“母亲的身体可还好？”
如同一枚投入湖心的石子，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两年前？
那真的是记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辈子满门被屠的凄惨景象，至今仍历历在目。
等她随父母一同烧香拜佛，点亮辉灯以后，他们就要下山入京了。
杨蝉衣看着左手背上被热水烫出来的红印子，勉力笑道：“无妨。”
一老一少，伴着暮间的鼓声，走过曲折走廊，越过庭院，踩过一个又一个台阶，来到寺庙的最高处。
她低下头，虔诚叩首。
诵经的声音如同浪涛，从佛堂传出，绕过老住持，朝着广阔的天地飞去。
寓意芸芸众生烦恼皆消，幸福安康，六时吉祥。
杨蝉衣顿觉愧赧。
她不敢向旁人说，只能自己消化这件事。
“姑娘且等一等，很快屋里就会暖和起来了。”
怪不得这个房间看着有些眼熟，原来是灵山寺。
……
看着外面的景物，她的神色有些怔忪。
“花梨？”
“砰——”
在僻静的某处，供居士、香客们居住的寮房内，杨蝉衣正在沉睡。
山上，寺庙。
记忆里，花梨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甚至为了保护自己，惨死在了刀刃之下。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匪夷所思，繁杂的记忆纷至沓来，杨蝉衣以手扶额，身体摇摇欲坠。
老住持收回看向院中落雪的目光，颔首：“走吧。”
幸好不是真的。
直到今日清晨，她心中的波澜才渐渐平歇下来。
“佛祖，我要如何做？”
行至山门与天王殿之间的院内时，杨蝉衣远远看到，须眉皓然的济源大师正朝这边走过来。
佛堂中，佛像身前，近百名僧人闭目静坐，口中念念有词。
正值寅时，深夜已去，黎明未来，天地一片混沌。
听闻京城近郊的山上，有个灵山寺，刚好车马从山脚下路过，母亲便提出想要上山拜佛。
为什么感觉这地方有些眼熟？
手上一时没拿稳，杯子倾斜，热水洒在手背上，她被烫的一缩手，杯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暮色四合，城中灯火明明灭灭，大片的雪花从空中落下，街上一片寂静。
钟声悠长，一共是一百零八下。
她走上前去行礼：“济源大师。”
杨蝉衣心中暗下决心，这辈子，便是飞蛾扑火，她也要为家人寻出一条生路来。
老住持拿起裹着红布的杵，站在梵钟前，沉静片刻后，开始撞钟。
在他身后，金色巨大佛像眼含慈悲，安静垂视。
不仅复生了，还回到两年前。
炉子生好以后，花梨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杨蝉衣。
拜完佛以后，杨蝉衣跨过门槛，离开了大雄宝殿。
花梨将她扶到床上坐下以后，转身去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雪。
如何做，才能避免重蹈覆辙，救家人于水火。
父母恩爱，父亲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让其他人继续进京，一家人轻装简行上了山。
为什么，花梨说的话，和她在梦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去年，父亲得到圣上的赏识提拔，被调入京中做官，今年便将她们娘俩从江南接了过来。
……是了，应该是梦。
难道……那只是一个梦？
杨蝉衣双手捧着茶杯，茶水热气腾腾，氤氲了她的眉眼。
一夜未眠，辗转反侧。
那么，为什么现在，她会出现在这里？！
昨日醒来以后，后续发生的所有事情，桩桩件件，都与梦中毫无差别。
-
待看清楚周遭环境以后，她愣住了。
原本安静的傍晚，突然热闹起来。
杨蝉衣独自一人走出院子，凭着记忆，朝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
“母亲身体一向不太好，炭火可得备足了。”
……等等！
便是再愚钝，杨蝉衣也知道，那不可能是梦了。
她想——
真是一个漫长又惨烈的梦啊。
“当——当——当——”
花梨笑道：“姑娘放心，刚才就去问过了，炭火够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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