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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里流露出同情、怜悯，像她的妈妈，“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下得了这么毒的手？”
她硬生生把话憋回去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糟糕，再睁开眼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八成是遗传的。
“……”
“好像是比我的体温高，还是找医生看看，我得对你负责。”
这样的距离，足以他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白色的绒毛。她皮肤很好，一颗痘痘没长，军训晒黑了些，也快白回来了。
回到营地时，他们又组成了其他的游戏局。
鲜红得刺目。
“我纯洁男大学生被你一个女流氓轻薄了，还不允许我耳朵红了？”
阮季星鼻尖冒出几粒汗珠，左右张望，在辨认回去的路，然后选定一条路。
“他今年年初出狱的，身无长物，来找我们要钱，没钱给他，他就朝我和我妈撒气，说是我们害的他，理应赔偿他的人生。”
“不小心。”
“我赤脚量是一米六五，穿鞋一米六八，我不矮好吗？”
她挡在他面前，忽地离得很近，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久到她终于意识到，源头大概是一道他不想揭开的，更严重的伤疤。
到了诊所，医生给他量了□□温，三十七度六，低烧，问他：“你之前吃了什么药？”
她应该不需要一个陷在泥泞里的人告诉她，其实这里没有多冷。
季曼从来没跟阮季星提过，沈轲的父亲，是犯了什么罪进去的。
她眼尖，奇怪道：“你耳朵怎么红了？你还害羞啊？”
医生笑笑：“小伙子，你女朋友这么贴心，记得好好珍惜。”
即便沈轲没有诉苦的意思，只点到即止。
她心生怀疑，他莫不是以耍她为乐？
谢晓羽递来矿泉水，“喝点水吧。”
冯清莹看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没办法，谁叫你只长到这么高。”
吵了几句，阮季星感觉他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现在，有一瞬间，他像一只受伤的幼鹿，被母亲舔舐伤口，得到了抚慰。
*
她需要的是一双拉起他们的手，一座金碧辉煌的，不会坍塌的房子。
监狱，对于年幼的小孩子来说，是一个蒙上恐怖色彩的词。
曾经，对沈轲和赵若华来说，阮家人的悲悯，是救他们的一根稻草。
医生年纪大了，喜欢唠叨：“不过你们啊，不要仗着年轻，就作坏身体了，等老了，就追悔莫及咯。”
阮季星：“？”
她濒临火山爆发：“不准碰我头！”
就是那时，他想，他这辈子最后悔的是，离开阮家前，分明看见阮季星哭得可怜，他为什么像定住了一样，一步也迈不动？
也以为他不会说。
“小轲啊，怎么了？你跟他又有联系了？”
沉默了许久。
说着，季曼叹了口气：“赵阿姨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没有再婚，多不容易，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军训后遗症吗？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吗？
但实际上，他安慰不了她什么。
阮季星说不出话来了。
“应该是左边。”她戳戳他，“是不是，吱个声啊。”
一晃神的功夫，阮季星已经退开了。
“哎，沈轲。”
阮季星晕车，又玩累了，不知不觉睡过去。
“好像是小轲还小的时候，赵阿姨被人玷污了，他去寻仇，失手把人打死了，判了十几年。赵阿姨不想耽误小轲的前途，就和他离婚，搬到S市。”
阮季星问：“之前他肩膀伤了，您能帮忙看看吗？”
“我们知道了。”阮季星付了钱，“谢谢医生。”
营地老板，问清附近的诊所位置后，说：“星星，你对这里不熟，以免不安全，我找个男生陪你吧。”
沈轲不自然地瞥开眼。
沈轲站起来，“我陪她去就行。”
“我们不……”
阮季星顿了顿，又主动给他递了个台阶：“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就别说。”
直到返回学校。
“能不能问，你的伤怎么来的？不小心能弄成那样？”
接着，沈轲开了口：“我爸打的。”
“谢谢。”
她含糊其辞，问出她的真实目的：“你知道他爸爸是为什么坐牢吗？”
他懒洋洋地“嗯”了声，尾音上扬。
什么负不负责的。
沈轲按住她的脑袋，转个方向，“这边。”
“吃这个吧，退烧快。”
阮季星没来得及解释，医生就走了。
医生捏捏又揉揉，观察他反应，闲聊地问：“你这怎么弄的？”
“痛啊。”
沈轲意外地看她。
医生说：“你把衣服脱了。”
反正不像上午那会儿，脸臭臭的，跟谁赌气似的。
“可你病没好啊，你肯定是死要面子，不愿意找医生。”阮季星拉住他，“你先别动。”
这样的内容，理应配上苦涩，或是愤怒的底色。
大抵是今天频频回忆过去，梦到了那几年的事。
十六岁的沈轲给不了。
沈轲问：“走不走？不走就回去。”
梦境像一段段被抽帧的影像视频，前后衔接不上，画面乱而无逻辑。
喊完，她又嘀咕：“我真是多余管你。”
“感冒灵。”
九月底了，阳光遍洒周身，还有些发烫。
听别人，尤其是熟人的故事，也会消耗她的能量。
阮季星听了，立马原地转过身，身形笔直地。
晚上，阮季星给季曼打了个电话，问：“妈，你还记得沈轲吗？”
她如今已成年，再听到这桩旧事，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沈轲说：“没必要大费周章，我吃过药了。”
*
“很痛吧？”
“当然走！”
十九岁的沈轲依然给不了。
他表现出来的淡薄、独立，乃至刀枪不入，很容易令人忘记，他有个蹲监狱的父亲。
痛得以为快死了。
这回是谢晓羽坐她旁边。
沈轲无声地笑。
血糊住他的视野。
沈轲回神：“是。”
“哪边？”
“是吗，我一米八七。”
他给不了。
但他声音很平静。
但阮季星没心情玩了。
沈轲穿上衣服。
“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这段时间还是注意点，不要搬运重物。”
] 她眼里流露出同情、怜悯，像她的妈妈，“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下得了这么毒的手？”
她硬生生把话憋回去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糟糕，再睁开眼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八成是遗传的。
“……”
“好像是比我的体温高，还是找医生看看，我得对你负责。”
这样的距离，足以他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白色的绒毛。她皮肤很好，一颗痘痘没长，军训晒黑了些，也快白回来了。
回到营地时，他们又组成了其他的游戏局。
鲜红得刺目。
“我纯洁男大学生被你一个女流氓轻薄了，还不允许我耳朵红了？”
阮季星鼻尖冒出几粒汗珠，左右张望，在辨认回去的路，然后选定一条路。
“他今年年初出狱的，身无长物，来找我们要钱，没钱给他，他就朝我和我妈撒气，说是我们害的他，理应赔偿他的人生。”
“不小心。”
“我赤脚量是一米六五，穿鞋一米六八，我不矮好吗？”
她挡在他面前，忽地离得很近，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久到她终于意识到，源头大概是一道他不想揭开的，更严重的伤疤。
到了诊所，医生给他量了□□温，三十七度六，低烧，问他：“你之前吃了什么药？”
她应该不需要一个陷在泥泞里的人告诉她，其实这里没有多冷。
季曼从来没跟阮季星提过，沈轲的父亲，是犯了什么罪进去的。
她眼尖，奇怪道：“你耳朵怎么红了？你还害羞啊？”
医生笑笑：“小伙子，你女朋友这么贴心，记得好好珍惜。”
即便沈轲没有诉苦的意思，只点到即止。
她心生怀疑，他莫不是以耍她为乐？
谢晓羽递来矿泉水，“喝点水吧。”
冯清莹看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没办法，谁叫你只长到这么高。”
吵了几句，阮季星感觉他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现在，有一瞬间，他像一只受伤的幼鹿，被母亲舔舐伤口，得到了抚慰。
*
她需要的是一双拉起他们的手，一座金碧辉煌的，不会坍塌的房子。
监狱，对于年幼的小孩子来说，是一个蒙上恐怖色彩的词。
曾经，对沈轲和赵若华来说，阮家人的悲悯，是救他们的一根稻草。
医生年纪大了，喜欢唠叨：“不过你们啊，不要仗着年轻，就作坏身体了，等老了，就追悔莫及咯。”
阮季星：“？”
她濒临火山爆发：“不准碰我头！”
就是那时，他想，他这辈子最后悔的是，离开阮家前，分明看见阮季星哭得可怜，他为什么像定住了一样，一步也迈不动？
也以为他不会说。
“小轲啊，怎么了？你跟他又有联系了？”
沉默了许久。
说着，季曼叹了口气：“赵阿姨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没有再婚，多不容易，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军训后遗症吗？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吗？
但实际上，他安慰不了她什么。
阮季星说不出话来了。
“应该是左边。”她戳戳他，“是不是，吱个声啊。”
一晃神的功夫，阮季星已经退开了。
“哎，沈轲。”
阮季星晕车，又玩累了，不知不觉睡过去。
“好像是小轲还小的时候，赵阿姨被人玷污了，他去寻仇，失手把人打死了，判了十几年。赵阿姨不想耽误小轲的前途，就和他离婚，搬到S市。”
阮季星问：“之前他肩膀伤了，您能帮忙看看吗？”
“我们知道了。”阮季星付了钱，“谢谢医生。”
营地老板，问清附近的诊所位置后，说：“星星，你对这里不熟，以免不安全，我找个男生陪你吧。”
沈轲不自然地瞥开眼。
沈轲站起来，“我陪她去就行。”
“我们不……”
阮季星顿了顿，又主动给他递了个台阶：“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就别说。”
直到返回学校。
“能不能问，你的伤怎么来的？不小心能弄成那样？”
接着，沈轲开了口：“我爸打的。”
“谢谢。”
她含糊其辞，问出她的真实目的：“你知道他爸爸是为什么坐牢吗？”
他懒洋洋地“嗯”了声，尾音上扬。
什么负不负责的。
沈轲按住她的脑袋，转个方向，“这边。”
“吃这个吧，退烧快。”
阮季星没来得及解释，医生就走了。
医生捏捏又揉揉，观察他反应，闲聊地问：“你这怎么弄的？”
“痛啊。”
沈轲意外地看她。
医生说：“你把衣服脱了。”
反正不像上午那会儿，脸臭臭的，跟谁赌气似的。
“可你病没好啊，你肯定是死要面子，不愿意找医生。”阮季星拉住他，“你先别动。”
这样的内容，理应配上苦涩，或是愤怒的底色。
大抵是今天频频回忆过去，梦到了那几年的事。
十六岁的沈轲给不了。
沈轲问：“走不走？不走就回去。”
梦境像一段段被抽帧的影像视频，前后衔接不上，画面乱而无逻辑。
喊完，她又嘀咕：“我真是多余管你。”
“感冒灵。”
九月底了，阳光遍洒周身，还有些发烫。
听别人，尤其是熟人的故事，也会消耗她的能量。
阮季星听了，立马原地转过身，身形笔直地。
晚上，阮季星给季曼打了个电话，问：“妈，你还记得沈轲吗？”
她如今已成年，再听到这桩旧事，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沈轲说：“没必要大费周章，我吃过药了。”
*
“很痛吧？”
“当然走！”
十九岁的沈轲依然给不了。
他表现出来的淡薄、独立，乃至刀枪不入，很容易令人忘记，他有个蹲监狱的父亲。
痛得以为快死了。
这回是谢晓羽坐她旁边。
沈轲无声地笑。
血糊住他的视野。
沈轲回神：“是。”
“哪边？”
“是吗，我一米八七。”
他给不了。
但他声音很平静。
但阮季星没心情玩了。
沈轲穿上衣服。
“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这段时间还是注意点，不要搬运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