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相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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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管事吃了许多药，正睡的昏昏沉沉，林御医忙着配置克制假死药毒性的药物。

    对于淑妃叫崔三来京城助她一臂之力的事情，林御医始终是不赞同的。

    林御医见他如此爽快，心中却生出不忍。

    张管事点头。

    待得一个时辰之后，林御医收起银针，又掏出一颗桂圆大小的褐色丸子，撬开崔三的下巴，给他含着。

    林御医闭了闭眼，再睁眼，眼里已经没了先才那丝犹豫，”那好，你先把这些吃了。“

    林御医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心绪尽量平静地到:“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些杂物。”

    直到张管事来报，说宫里的淑妃递了信儿，要来探崔三的病，林御医这才堪堪回神。

    “阿柴，你也回来了是不是？”不然不可能在这个时期，就已对她亲昵至此。

    张管事因笑道:”苏将军该不会是三爷的相好吧。竟劳动林御医亲自熬药。“

    直到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是哪里？

    他遣走屋子里侍候的所有丫鬟，取出诊箱，将崔三的衣衫拨开，将所有银针取了出来，全数插入重要穴位。

    虽说此次有利用淑妃之嫌，但若不是她非要叫崔三来京，又岂会发生这诸多事情。

    虽然不知她是如何到的这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林御医不会害他。

    而阿柴，自然也偷偷跟着她一起下山了。

    也正是因为珍珠莲的难得，尽管还伤着腰，尽管只能坐着轮椅干活，林御医还是切药、洗药、煮药也都亲自着手。

    早在林御医施展针术过后，崔三的脉搏就又有了，虽然还是很薄弱，但是他已经明显有了视听的感知。

    一则是怕虚不受补，冲撞了脏腑血脉。一则是怕一次下去，不见效，再要这珍珠莲，那就是求药无门了。

    重生这样的事情，她绝无可能和活人说的，未免被人当作疯子，即便是她母亲她也不曾告诉。

    苏胜男抚摸着阿柴的脑袋，动容地道:

    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他施展的针术，不过是为了让他身子骨不再僵硬，而那颗药丸则是为了让他保持一定的温度，不要被即将到来的淑妃发现什么端倪。

    又回忆起上一世临死前，阿柴在那个小院子里，所有人都抛弃她后，它却从淮城偷溜了回来。

    所以你真的是吾妻，对吗，苏将军苏沐棠？

    而能不能旧的回来，则全看相生相克的结果，是假死药胜了，还是原先体内的余毒胜了。

    不过一刻钟，等林御医再度替苏胜男把脉，脉象已然有力了一些。

    林御医斜了他一眼，”你们凌云峰的人，我现在哪还敢使唤。“

    林御医往炉子里掏了掏，火势立时大了些，“我要是你啊，趁崔三还没醒，就赶紧逃。”

    林御医滚动着轮椅，来到了崔三塌前，他掀开黄金面具，撑开眼皮看了下，红血丝已散去大半，心下微松。

    林御医猜苏将军醒来只是时间问题，遂才有时间去研究要如何解这假死药的毒性。

    林御医捂住心口，好容易才没背过气去，冷静下来之后才想起昨夜所见那本古楼兰毒经，勉力支撑着，将轮椅滚到了隔间的屋子，再度仔细研读。

    没有人注意到阿柴悄悄跟着苏胜男下了山。

    而那淑妃明知如此，还非要他入京，岂非扰了他的清静。

    还有一种情况就比较危险了——若是服用者原本体内囤积了大量毒素，则会在服用假死药之后，药性被之冲撞，轻则假死药失效，重则令人癫狂失智。

    林御医看到其中后面一页写道:

    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睁眼后第一个见到的竟然是阿柴。

    再度探去，不论是额头，还是衣裳下的肌肤，皆是又冷又硬。

    虽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记挂可能会忧心自己母亲的苏胜男，还是待腿脚一好便离开了凌云峰。

    从林御医的口中，苏胜男得知，是荣盛马场的三爷，将她认错了人，还误伤了她。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乖巧的阿柴骤然抬头。

    珍珠莲是次日一早就送到了荣盛马场，淑妃对崔三的情谊，林御医从不怀疑。

    要么说是神药呢。

    再一摸脉搏。

    小公子父亲之事，当年便疑点诸多，却被今上一锤定音，这其中没有皇帝的手笔他是不信的。

    只见阿柴嗷呜嗷呜地叫着往苏胜男的怀里拱，苏胜男眼眶顿时一红。

    张管事不是个笨的，约莫猜到了什么，但他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自以为该为自己犯的错抗下责任，没有多做犹豫，便且照做了。

    苏胜男因道:“里面是什么？”

    现今三爷不在，他先代为赔罪，并承诺改日定携三爷登门致歉。

    却原来是龙葵的药效发生作用后，苏胜男已然苏醒过来。

    尤其是那直击灵魂深处的那一句——“阿柴，你也回来了？”

    正这时，林御医推门进来，苏胜男慌忙又躺了下去，在不知道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还是谨慎些为好。

    也听到了那女子说过的每一句话。

    但林御医原本就在不远的书房，正是听得动静才过来的，又岂会不知她已经醒了。

    更没人注意到此时此刻的崔三，眼皮之下的珠子不停转动，手腕之青筋鼓动，正竭力地想要挣脱假死药的束缚，然后冲出去找先才那个女人。

    林御医暗道要遭。

    林御医摇了摇头。

    “我那是不想活了，你一只狗，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果然已停止呼吸。

    一切只有崔三那个傻子看不透罢了。

    做好这一切，林御医已然是气竭神衰，但他还是支撑着自己重新叫来了张管事。

    连他都不知道崔三那小子，如今是真死，还是假死。

    但是对着一只不通人言的畜牲，苏胜男却是可以放心地述说，一说就是一刻钟。

    幸好，这之前崔三已然将所有古楼兰字转译成了北卫官方使用的文书。

    “小张，为了抵罪，你当真什么事都愿做？”

    在那段日子里，阿柴成了苏胜男心里唯一的慰籍。

    放下这本毒经，林御医久久没有说话。

    张管事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给三爷不小心喂下假死药的事，因道:“林御医，林前辈，林爷爷，你说三爷等下醒来，会不会直接宰了我？”

    林御医见他嘿嘿笑着，方知这人是还没见识过崔三的厉害。

    张管事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三爷不要我的命，今后我这条命就是三爷的了，三爷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就当死过一回了。“

    然张管事却存了一丝侥幸，不舍得这方富贵，毕竟他这样平头百姓，能跟着三爷管着这一处宅院，吃的喝的见识的，那是一辈子也没有过。

    “苏将军，睡了两日，你也该醒了。”

    听是个熟悉的声音，苏沐棠这才坐起身来，“林御医，多谢了。”

    这珍珠莲药性极强，苏将军如今身子虚弱，脉搏也不清楚，他不敢全部放进去。

    林御医看出了他的犹豫，却也没有详细与他说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有所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林御医摇摇头，见药汤呈褐色，再熬煮下去就要火候过旺了，便且叫侍疾的丫鬟过来端药，并亲自监督给一滴不剩地喂给苏将军。

    甚至最后，在苏胜男选择死路后，她亲眼看着它踢翻酒瓶，吃下了剩余的毒酒。

    可等他收回手，却骤然发现指尖冰凉，

    是的，听到了。

    服用假死药者，假死前，因人而异会产生一些异状，腹绞痛者有之，口吐血沫者有之，当场毙者有之。

    “为何要吃那剩下的毒酒？”

    苏胜男想要下地，动弹之下，却发现一双脚有些麻木，告与林御医，御医下意识就去看隔间那头。

    张管事纳闷，“那林前辈的意思是？”

    “阿柴，你为何那么傻？”

    三爷虽性子怪癖，但却对下人不差，从不无故打骂，银子也给的大方。

    你、也回来了，也回来了。

    望着林御医捧着的一碗药丸，张管事还是有些慌的，他没病没灾的，吃什么药啊。

    苏胜男环视一周，发现这间屋子虽然方正气派，屋子里却的确有些杂乱不堪，倒也认了林御医的说法。

    林御医还是摇头。

    所以，他听到了阿柴在那女子醒后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