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乱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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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祜扯了扯唇，冷静而直白地道:“崔某实在好奇，柳夫人为何这般容不下崔某？”

    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心中难免打鼓，腊雪将烛台置于小几上，徐徐靠近帐子。

    此时此刻的苏沐棠，只觉得心中酸涩憋闷，连心口的伤也开始疼痛起来，捂着胸口退了一小步，连连摇头。

    崔三，你也别怪吾心狠，怪就怪你投错了胎，生在了商户之家。”

    一场艳遇成了命案。

    柳氏兴冲冲带人踢门而入，就看见这样一幕，一个丫头七窍流血地死了，而床上那个则是中了迷药半死不活。

    无法反驳，萧祜阖上眸子，失力地道:“送我离开，在沐棠过来之前，我崔三会离开番禺，从此和苏将军再无瓜葛。”

    而另一边，落梅则早就叩响了柳氏所住的竹院。

    萧祜不想让苏沐棠看见他这副鬼样子，柳氏也不想苏沐棠听崔三胡言乱语的攀扯，便且同意了崔三的要求，着人送走了崔三，处理了腊雪的尸体。

    床榻之上的面具，此刻已带上了面具，却周身因为先前放血过多没有力气逃离现场，且受到方才女子的迷药袭击，体内正有股火气猛窜至四肢百骇。

    而苏沐棠听完这一番话，却早已心乱如麻，只要一想到他和别人脸贴着脸，相拥相依，便心如刀割，神情恍惚，连柳氏接下来说的柳弘之即将回来，也没有听进去半个字。

    他虽不受药效控制去行那禽兽之事，却也不免心火难浇，且许是因为药效的原因，他下肢有些动弹不得。

    呵，男人啊。

    果然，是他猜想的那般，柳氏发现了什么，这才做了这么个低劣的局来对付他。

    帐子外的腊雪没注意到萧祜此时此刻眼里的杀意，只失神于眼前男子的贵气不凡当中，入鬓长眉似剑，点漆墨眸缀星，清贵中带着几分难以遮挡的邪气，实在叫人沉迷。

    越是如此，他越不该让这婢女死去，留着她放可以替他解释一二，但坏就坏在，她看了他的脸。

    尽管如此，原本他也没打算要这婢女的命，毕竟他还没有弄出今日是谁要害他。

    “也罢，让你知道，死了这条心也好。”柳氏吐出一口浊气，没人无缘无故想做坏人，即便因为她，一条人命已经摆在面前，柳氏仍旧不以为自己是那个始作俑者。“当我得知你和沐棠的事时，我本也没打算破坏你们。”

    苏沐棠吗？

    然而这恰恰是身份这一层，他没有办法做任何的挣扎。

    这让萧祜有些哭笑不得，“这么说来，若是我不是商人，柳夫人便不会偏帮柳弘之了？”

    柳氏一想，也有道理，最终，是柳氏带着一众婢女独自前往随园，也正如落梅所说的，屋内静悄悄，两个烛光都没有，众人的灯笼火光照在窗户纸上，也照亮了里间的情形。

    可他们之间，不存在什么约定，你苏沐棠也是彻底地拒绝了人家，又何来的背叛呢？

    口口声声说要娶你，结果却在你家里搞出这种事情。

    柳氏刚睡下不久，得阿兰汇报，随园有了进展，于是掀开被褥，在阿兰的侍候下，匆匆起身。

    只见床榻之前横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体态婀娜，身上衣物一丝不苟，而面上的眼睛，鼻孔，嘴巴，耳朵却是向外溢着黑血。

    但紧紧是这层身份的原因吗？

    阿兰说:“小姐不去也好，免得腊雪露出马脚，等下回来，还不是她们说什么，什么就成了事实。”

    娶了妻，心里也可能惦记着旁人。

    搞了这半天，不就是等着苏沐棠前去，她怎么可以不去呢。

    至于沐棠，便是她，也断然忍受不了你这般暴戾的行径。”

    院中阶下，落梅已等了一刻钟，见柳氏扶着阿兰姑姑出来，忙躬身交代，“大小姐，事情成了。”

    那是柳万山？

    腊雪没有犹豫，端着烛台，绣花鞋跨过门槛，到了里间，稍有些空旷，一床，一几，一矮塌，罗帐下隐隐绰绰是一个身盖薄衾的男子。

    柳氏还要再劝，就见苏沐棠已佝偻着身子，缓缓离开。

    不可能，她这人一向光明磊落。

    那就是柳氏了？

    听到这里，苏沐棠就再也听不下去了，脑子里想的却是上一世，秋叶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裴公子在淮成同柳如絮成婚了。”

    可如今分明就是在意了，这份在意还相当的熟悉，那是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萧祜听出了脚步声中的异样，堪堪张开眼眸，就对上一个陌生的女子正掀开帐子看来，那女子甚是娇羞，带着几分灯下看美人的绮丽，但没带面具的崔三，此刻却目露凶光。

    连叫了几回水。

    说到这里，柳氏顿住了，目光觑向帐内，颇有些无奈地道:“但你为何偏偏是个商人？

    难道她下午过来时，发现了什么？为了成全他那个好侄儿，这才对他如此下手？

    阿兰却是低声附耳在柳氏面前说了几句，柳氏听后这才没有强迫苏沐棠前去。

    终究是不忍细看，柳氏撇开脸，而后淡声道:“不管怎么说，你在我柳府杀了人，我们已是不能留你了。

    又想起长生走之前，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整个柳府都知道苏沐棠是迟早要嫁给柳弘之的，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苏沐棠感受到自己心乱了，断然不会去“捉奸”的，她也没有这个资格。

    苏沐棠的言语维护，柳氏并不感到意外，但事已至此，她须得让她看到真相，方才不负这一番安排，“落梅，你再同小姐说一遍。”

    他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废人。

    苏沐棠定了定心，拒绝地道:“不了。收了就收了吧，也别去打搅他了，娘你明日取五百两银子赠与他，叫他搬出府去，那个婢女就送他了吧。”

    柳氏也有些手足无措。

    似是没想到崔三竟然洞悉了她的计谋，柳氏的身子微僵，的确柳氏信佛已久，今日腊雪的惨死也的确在她意料之外，她从没想过会闹出人命。

    “腊雪进去过后，两人说了几句话，很快便没了动静，奴足足等了两刻钟才过来禀告的，想来如今那边已成了好事。”

    若是其他事情，他尚且可以解释，可以改正。

    心中虽不好受，柳氏却也没打算输了阵势，她一转身，目光扫向帐子的男子，只见他容色苍白，额间侵着虚汗，眼眸之中却全无虚弱之态，透着阴狠的火苗，周身沉郁得可怕。

    作为母亲，哪有不盼着女儿好的，但吾决不能接受沐棠的子子孙孙皆是商人的身份。

    萧祜淡淡侧目，期许她接下来的话，就听她道:“但如今出了这件事情，你与我柳向晚之间成了仇人，你和沐棠便再无可能了，不是么？”

    察觉到她的伤怀，柳氏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一想到崔三的商人身份，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腊雪见男子芳华无双，心中想到，这人一看便是不凡，我定不能这般粗暴行事，还得徐徐图之，遂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奴婢是林总管派来侍候公子的婢女，名唤腊雪，公子若有任何吩咐，皆可以告知。”

    柳氏听出了她话中的嘲讽之意，“至少，在今晚之前是的。”

    “娘，你说什么？崔三收用了府里的婢女？不可能的，定是娘你弄错了。”以苏沐棠对崔三的了解，绝非这般肤浅之人，更不可能在人家里作客期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说镇北候府历来从不联姻白身，便是我柳家也从不嫁女与商户之家。

    落梅在门外侍候，屋内只剩下萧祜，柳氏及阿兰姑姑的时候，萧祜这才哑着嗓子出声，“柳夫人为了自家侄儿，可真是煞费苦心，只是看到这条人命，信佛的柳夫人，心中可曾有过一丁半点的愧疚？”

    也不可能，他们有着重要的来往，他断然不会惹怒了他，以断了他的供需。

    这张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张脸。

    等柳氏回到竹院，苏沐棠却从阿兰姑姑口里得知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一个结局:崔三被捉奸在床，众人赶到时，正同腊雪干柴烈火，难舍难分，而柳氏大度，照着苏沐棠的意思，将腊雪赠予了崔三。而崔三却是因为无颜面对苏沐棠，当夜便请辞了。

    听起来似乎是没什么悬念了，柳氏看了一眼阿兰，又看了一眼东厢的方向，阿兰会意地出了门，没多久苏沐棠着一件早春的白袍进了屋。

    “怎么个成了法？你且细细说来。”柳氏可不想扑了一场空，还打草惊蛇。

    早在苏沐棠来之前，落梅就得了柳氏的令，如今说出来的却是另一个版本，“今日晚些时候，随园崔公子的小厮走了，林总管吩咐我和腊雪前去补缺，崔公子对腊雪见色起意，当即便叫腊雪进去侍候，奴守在外边，连着帮他们去叫了几回水，如今奴也是趁他们歇下了，这才过来禀告，这样的大事，奴婢不敢有瞒。”

    没想到竟然是这层身份。

    “沐棠若是不信，何不随娘同去，一探究竟。事实胜于雄辩。”柳氏做了今日之局，可不就是等在这里，仍由哪个女子见心上人与旁的女子同塌而眠，再深的感情也会化作乌有。

    苏沐棠说不清自己对崔三是什么感觉，说不在意吧，此刻却分明憋闷的慌，说在意吧，她为何要在意他？一个每回出现都会给他带来歹运的男人，一个拢共就没见过几回的男人，凭什么要在意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