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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家主,月黑风高夜,找小道有何事,但说无妨。”

    “真不用?”

    “不知秦道长对医道有无涉猎,家中女眷……”

    还是张儿童票!

    清凉月色依旧,漫漫乡道,一人一马,奔驰不息。

    青年恍然大悟,停下扇风,捡起脚底的木叉,将三具“斩草除根”的人形焦炭扒拉开,从边上一团再叉出三具,投入火堆,自言自语道:

    苏灿表情古怪,死死盯着秦东。

    见秦东迟迟不动,老妇人微笑,颧骨越发凸出,干瘪的面皮挤出了深深的凹陷。

    亭外隐隐传来一阵踌躇犹豫的踱步声,秦东睁开眼睛,静等片刻,仍不见人影,无奈开口。

    苏灿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目送秦东一步一步走出院子,随即低下头,捡起扇子,继续自己的工作。

    修真者体质虽远超常人,但也不是百毒不侵,见秦东到来,暂居马房的跛马有些兴奋,噗嗤噗嗤打着响鼻。

    他只是一个练气三层的小小修士。

    果然,如他所猜测一致,黄家后院咳嗽声起伏不断。

    秦东暗自吐槽,经仔细观察,通过画布后逸散的水墨,大致猜出画像的内容——

    孩童们复归平静,或发呆,或捧着一张画像,都一声不吭。

    见秦东死死盯住自己,苏灿像受惊的老鼠,急忙解释。

    “道长走这么急干什么?吃点东西再走啊!”

    “用了这招,烧的透,时间短。”

    无视苏灿的保证,秦东撕下行囊一角,包住粉色卡片,眼角不受控地跳动着。

    黄夏尴尬一笑,不再多言,规劝四人远离后宅,落寞的转身。

    “嘘!”

    青年吓了一跳,差点丢掉了芭蕉扇,脸色的表情也是一变再变。

    秦东压下心中疑惑,侧耳倾听许久,不再听到身后马蹄声,长吁一声,吐出胸中浊气。

    “对不起,没有。”

    秦东颇为困惑,习惯性地转头,却发现山下闪出一个骑马的黑影,沿着黄泥乡路,快马加鞭,赶往鹿蹄乡。

    秦东猫着腰,绕着农舍检查一圈,没有其他发现。

    苏灿正欲继续扇风,又想到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张粉色纸片,快步递到秦东身前,之后赶紧跑回火堆旁,继续扇风,鼓足火势。

    屋子的窗户残破不堪,里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只见苏灿从里屋的土坑底下掏出几大筐包子,背起一筐,就要送给秦东。

    黄夏踉跄着,从围墙边走出,摸着鼻子,微微弯腰,拱手致歉,迟疑片刻,方才开口。

    ……

    一幅老人肖像。

    这是一张车票?

    跛马停下了脚步,仰起头,左右摇摆。

    “小女娃,你抱着什么东西啊,让我看看。”

    鹿蹄乡地处鹿台最边缘,距离宗门最近。

    “怪不得疫病总在蔓延,原来尸体也会感染啊。”

    黄泥夯实的乡路,马蹄声沉闷,前方便是一段盘山而上的青砖路,为前朝所建,此山无名,不高,仅有三百丈,是鹿台西南天然分界。

    逃离在即,秦东却有些惊疑不定,时不时回头张望。

    秦东左右搜寻,并未找到跛马的踪迹,马车前头突然传来一阵嘶鸣,他定睛一看,不知为何,跛马动作僵硬,成了马车前八匹黑马中的一员。

    女孩偏过眼珠,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又转回眼珠,抱紧了画像。

    这好像是个问题女孩,相当缺乏沟通积极性啊。

    秦东抽出青钢剑,面朝苏灿,缓缓退出院子,灵觉此刻疯狂示警,仿佛他跟前的不是一位凡人,而是一头恐怖妖兽。

    他思索片刻,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秦东面色微沉,所谓的疫病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逃出鹿台了吗?

    路旁的景色单调,却有致。

    青砖上,马蹄声清脆,只需翻过山,便算离开鹿台。

    秦东的心沉到了谷底。

    马车里坐着满满一群七八岁孩童,有男有女,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直直地注视着秦东。

    一座火堆,一个青年,一团尸体。

    这似乎是一座简易的火化场。

    秦东调息片刻,见不认识路,只能大致确定一个方位,便顺着未知的乡路继续往前。

    火堆里趴着三具焦黑的人形,边上尸体一团,数量不多,只剩下六具,其中还有一个男童尸首。

    秦东认清了现实。

    “秦东道长,我可是老老实实按照您的要求,把这些尸体焚烧干净,一点也没有偷懒啊!”

    他要进行他的逃跑计划。

    传染性疫病可是相当棘手的灾祸,虽不知是否同诡异有所关联,但最好还是退避开,尽快离开鹿台这是非之地。

    打不过就摇人,作为金丹宗门的弟子,秦东有这个底气。

    “我没碰过尸体!没得病!真的!”

    “拿到车票的幸运小子。”

    老妇人收取儿童票后,便钻到车厢最前的小隔间里,不再出现。

    秦东心中惊诧,面上不显,不咸不淡地应着,找了个石墩,坐在一旁,分明是在监工。

    站在农舍大门外,直起腰,握住剑,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推开干枯褪色的木门。

    秦东尬笑着,打了声招呼,没有得到回应,略微犹豫,找了个空位置,坐在一个小女孩身边。

    难不成他没能逃出鹿台?

    “幽庆道姑等一干散修尚且难以出逃,怎么我路上却没有丝毫阻碍?”

    先是惊恐,然后是疑惑,最后是放松下来的浅浅笑意。

    “斩草除根。”

    见黄夏离去,秦东眉头皱起,起身,从石椅下拿走行囊,悄然走向马房。

    此些药剂皆具备清热攻下,化瘀益气的功效,对于缓解伤寒有较好的效果,但从没有哪个郎中会同时开服七八种药方。

    要么病患人数众多,要么病因难定,只得瞎猫撞死耗子。

    “诶,道长自然不惧疫病,可咱们穷苦百姓可吃不住,七窍喷血,死的惨也就算了,这病一传十,十传百,苏家村都快死绝了!”

    青年自称苏灿,长叹一口气,放下芭蕉扇,将尸体翻了个面,得意夸耀道:

    秦东睁着眼说瞎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心缓缓下沉,他陡然站起,转身就要出门,被苏灿叫住。

    空气中多出一股淡淡的焦糊味,跛马不情不愿地继续前行,烧焦的羽毛味道愈发浓重,不远处的农家院落中,一大团黑烟缓缓升起。

    这也是为何秦东选择来鹿蹄乡调查的原因。

    青年尴尬挠头,继续手头的工作,芭蕉扇不停煽动,将火堆中的尸体烧成彻底的焦炭,见气氛沉闷,青年试着找些话题。

    秦东思虑许久,缓缓摇头。

    十一年前,离开宗门的师徒二人,便是沿着此条路线,赶到鹿台县城。

    这总不会是最美逆行者吧?

    马车行驶的方向似乎同他来时的路线相反,他又看见泥路旁整齐划一的万年青,同样在左手侧,余光瞄见身旁女孩怀中的画像,他憨笑哄骗着。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名修真者,缺少坐骑,并不影响他自由行动。

    “桂枝汤、麻黄汤、桂枝人参败毒散……怎么用药如此驳杂?”

    老妇人若有所感,偏头望向车后。

    秦东暗暗鼓动几缕灵气,通贯耳蜗。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身后隐隐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跛马同样有所察觉,加快步伐,很快载着秦东登上山路最高处。

    而且这是一个男人的脸,肯定不是负责收票的老妇人。

    “道长,烧这些尸体也就罢了,为什么要额外多烧半个时辰?费时费力不讨好啊,我都烧了好几天了!”

    青年打开了话匣子,一边卖力干活,一边自说自话,排解郁闷苦痛。。

    煌煌大日,诛邪避退,宜出行。

    安抚下躁动的坐骑,秦东随意编了一个由头,让门房开门,随即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朝西南方奔去。

    这里绝对不正常!

    “不上车,就留在这里吧。”

    “这明明是道长你要求的!”

    前世肆虐的肺炎病毒已经教会他一个道理——少聚集,少扎堆,做好防护。

    马车车门缓缓打开,老妇人轻轻摆着手,招呼着秦东上车。

    苏灿丢掉芭蕉扇,一头跑进屋子。

    上山容易下山难,耗费大段时间,秦东总算再度踏上土路,不知不觉,太阳星缓缓钻出地平线远端。

    “等等,我上车。”

    青年穿着廉价的粗布衣物,手持大大的芭蕉扇,不断扇风。

    秦东盘坐在庭院石亭,紧闭双眼,鼻尖轻嗅,细细分辨空气飘荡的浓郁中药味道。

    秦东默默计数,每隔五个呼吸,便会路过一株万年青,都栽种在左手侧。

    “秦道长,你见识多,看看这上面写着啥,我从小娃娃身上找到的。”

    秦东微微皱眉,他可从未见过青年,谈何安排焚尸?但要探听真实消息,他就得装的和“秦东”一样。

    秦东坐在靠窗的位置,方便他观察窗外情形。

    深夜,黄家祖宅,东厢房。

    不知何时,院子外停了一辆加长马车。

    秦东心生警惕,抽出青钢剑,悄悄靠近农舍,透过缺损的土墙,朝院子里窥视。

    那是一群肢体不协调,手脚并用,诡异爬行,战力未知的奇行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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