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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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又放轻声音嘀咕：“再说本来也不是给我的吧。”

    又问：你在哪？

    我求饶：“我只会那一句。”

    （世间有太多不可明了）

    我愣住。

    他一边摘工牌，一边说：“还没，出去吃吧。”

    我没有推辞，坐下问好：“早啊，小熊猫。”

    他说：怎么了，半个小时也可以。

    他跟门卫交代了两句，对方放我入内。

    There''s s ch that I ''t see

    “可以看看吗？”我问。

    他的声线跟Gsling不同，偏清朗，但咬字标准，不走音，所以也不出戏。

    陆成则跟着看了眼，说：“我想到了一部电影。”

    车里很闷，我就降下了窗，外面的天空异常美丽，橙粉混色，将整个城市晕染成画幕。

    “怎么就不是给你的了？”他语气少有这样大程度地起伏，好像被我冤枉是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

    我点点头，哼唱出第一句歌词，告诉他，我不光看过，这首歌我也很熟悉：“City f stars，Are yu shining just fr ?（星光之城啊，你是否只为我一人闪耀？）”

    他说：今天估计很忙，不一定能及时回消息。

    跟着他往里走时，我为自己的心血来潮感到抱歉：“不好意思，我刚好从外面回来，刚好路过你们园区，刚好天空又格外好看，所以……”

    我笑了笑：忙吧，我也很忙。

    我在他启齿前叫了他：“陆成则。”

    他旁边有对男女，一直在看我们说话，围观了这位帅哥被婉拒的全过程，而帅哥好像一点都不尴尬。

    A glance

    再跟他多对视一秒我恐怕

    这段结束，他又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你又不能保证遇到我。”

    “Yes, all we''re lking fr is lve frsne else

    我看着他把双肩包摘下，一只雾灰色的格包，品牌风格鲜明，一看就知道是三宅一生。

    （也许是轻轻触碰）

    我把工牌交回去，重新远眺，发现天空已在不知不觉间变了色调：“刚才还是橙粉的，现在变成蓝粉了。”

    我说：在门口。

    我阻止：“别摘了，我过来不是为了蹭饭。”

    陆成则的衣品不错，干净，清爽，不追求潮牌，不花里胡哨，但细节很多，有精心收拾过的痕迹。

    回到公司没多久，陆成则就来微信里跟我报备，可以用“报备”这样矫作的形容词吗，但他给我的感觉的确如此。

    Wh knws?

    他答：“不是你的早饭，就是我的早饭。”

    他勾唇，站起身来，想把座位让给我。

    要不要做点什么。

    “所以我说了，”他没被我绕懵，仍旧保持着良好逻辑：“不是你的早饭，就是我的早饭。”

    但——依旧有异常绚烂的东西在我脑子里爆破了，像一朵星云溅出了大片星河。后劲很猛，我极力控制着胸口的起伏。

    “早，祁妙。”他在高处看我，唇红齿白。

    陆成则说：“前年，刚来光纽，部门统一拍的。”

    他纠正我：“是三站路。”

    “City f stars

    我问：“你吃饭了吗？”

    （又或者抬眼一瞬）

    今天的小白杨有位可坐，比上一次要好矮几截，但也没有被人群淹没。

    陆成则说：“再买又不难。”

    我又瞥他一眼：“只剩一站路，还要坐过来。”

    “不，”他的笑在越晦暗的环境里越显明亮：“很傻。”

    他将左手的麦当劳纸袋递给我。

    跟我坐一排的文案组长说：“你不跟我们吃饭吗？”

    陆成则惊讶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星光之城啊）

    陆成则说：“早饭。”

    “而且，戴着这个太傻了。”他两指夹着工牌，诚实地说。

    我依旧不动：“谁的早饭？”

    （也许是擦肩一刻）

    陆成则讶然睁大眼，学周董讲话：“不错哦。”

    A rush

    他刚醒过神来一般，扇了下睫毛。

    他的脸，在肉眼可见地泛红，还是递进的，疯速蔓延到耳廓，就像刚才的天空，粉色的天空。

    我摇了摇头，在公园门口下车，然后打开地图，依照导航指示走了六百米路，来到光纽园区的正大门。

    我在他剔亮的瞳仁里寻找自己，好像这样做才能偏移重心，才不至于紧张到僵硬，才能平稳地解释前一刻的冲动，然后我想，没什么好解释的。天空很美，音乐很美，气氛也很美，如此而已。

    “我先走了。”我说。

    陆成则看向我：“你请我看日落，我请你吃晚饭，礼尚往来”

    周一的早上，我又在地铁里碰到了陆成则，我想他已经熟练掌握守株待兔的技巧，特别是这只兔子也不再彷徨，心存期待，不再畏惧撞上同一棵小白杨。

    离西林湖还有一站路时，我身边的老太太下了车，陆成则像小时候玩抢凳子那样，行动敏捷地占座。

    陆成则不否认：“可能吧。”

    我没有迟疑，上前两步，踮脚，贴了贴他嘴唇，整个过程轻而短促，他的唇也干燥柔软得让这次擦碰显得不那么具体和实际，仿佛并未发生。

    我们不再说“好巧”。这个时点，这间车厢，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约定。

    我开玩笑：“你们程序员是不是必须拥有一件格子花纹的物品？就像护身符。”

    他下巴一抬：“继续。”

    于是，我们低唱着这首歌，一直走到余晖的边界，道路的尽头。谁记不住下一句，另一个就来填上，当然，少不了忘词和卡带，但无人在乎。

    陆成则微喘着气，举目，他应该还没来得及看天空，此刻也怔了一下，评价：“是很好看。”

    谁还不是个苦苦挣扎的社畜。

    我呵了口气：“你吃吧。我在家吃过了，谢谢你.”

    （是啊，人人都想从某个同样孤单的灵魂里找到爱）

    光纽不愧为大厂，园区都大得离谱，光是赶路来见我，就让陆成则耗去十分钟，还是快跑的情况下，我们只剩下二十分钟。

    我将手放在腿面的tte包上：“如果我拿走了，你到公司岂不是要饿肚子？”

    他没有回答，只是忽然开始吹口哨，一段耳熟的前奏。

    回来路上，我仍哼歌回味旋律，陆成则也安静地行走。他们园区的大道空阔而漫长，似无穷尽。道路两旁的灯盏逐一点亮，在微不足道的城市一隅，我浸泡在蓝粉色的深海，仿佛也成了浪漫影片的主角。

    我听见车载导航报出，前方二百米处西林湖公园。

    因为脑袋竖得很高，左顾右盼。

    这个念头跑出来的下一刻，就在我身体里形成了一团强烈的热涌。我的胸口隐烫着。

    （亦或者雀跃起舞）”

    他偏头看我：“你看过？”

    他：“嗯。”

    我微怔，问开车同事：“前面是西林湖？”

    我的目光落到上面倒置的两寸照上：“不傻啊。”这样看都是帅的。

    我先看见了他，但没叫他，直到他找到我，我才歪了歪头当做招呼。

    A dance

    我笑开来：“你还没吃早饭吗？”

    A tuch

    不管是哪一种，都足够让我嘴角上翘。

    上午要开会，下午要比稿，从客户公司回来时，已经是傍晚。

    —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恭敬不如从命。

    我侧目：“哪部？”

    我问：“待会回公司没事了吧。可以让我前面下吗？”

    他说：“哼也没关系。”

    是因为我？还是他本就不错的自我管理？

    我盯着陆成则挂掉电话，垂下手，冲我挤出抱歉的笑。

    他接着我那句往下唱：

    我跟保安亭里的制服大叔对视一眼，低头给陆成则发消息：在忙吗？

    我低头端详，证件照里的他与现在别无二致，笑容是如一的清透烂漫：“什么时候拍的？”

    我顿住，没有接，装傻：“这是什么？”

    我也坚信我亲得大方自然，与过分的偷袭毫无干系。

    我坐在公司商务车的第二排，靠窗位置。

    ……

    陆成则这才将悬了半天的手垂回去。

    我笑了，将自己的定位发给他：想请你看日落。

    陆成则果然很意外：？

    他停下缠绕挂绳的手，展开来交给我。

    他回过半个头：“对。”

    我打字，可以抽空出——又删除——重新编辑——方便抽出二十分钟吗？有点事可能需要你参与一下，但不是重要的事，所以拒绝也没关系。

    快到大门时，陆成则接到个电话，我猜分别将近。

    陆成则：还好，准备吃饭。

    我心领神会地笑了，说出电影名字：“《La La Land》。”在那里面，也是这样的天空。

    （谁又能明了）”

    陆成则摇摇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