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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偷吃。”
“哦。那我乖，等姐姐。”小宝似懂非懂地。
须秀林那句话没说完，但她也明白他要说什么。无非是“小宝还是个呆傻的，如果手里连好点的耕地都没有，以后莫说婚娶，就连吃饭都艰难”。
他好面子，主动拉下来脸借钱定然难受；这次要是能把他打老实了，以后她和小宝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小宝不是真的傻，就算须秀林
她端着粥去了西厢房，小宝这会儿没在玩葫芦了，他现在在玩一组十二生肖的小木雕，木雕上还用隶书刻了对应的地支和名称。
取下门闩的时候，她觉得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响了一声；她一推门，便发现门竟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当初她大哥丢了，家里发悬赏，她奶奶拿了四十八两银子，这不是小数目了，须秀林自然觉得母亲过身后除了棺材本就没留下私房钱是很正常的。
她平日里为了省灯油钱，就是在这摆个凳子做针线，银子就踩在她脚底下；须秀林从没想到自己女儿日日做活的地方还另有玄机。
呆傻……这词他念过不下百十次了，他也真舍得说自己儿子。就算说小宝是个风吹就倒的病秧子也比说他是个傻子要靠谱。他对自己的儿子一点了解都没有，到现在还在和外人一样觉得小宝是真的傻，而不是反应慢且乖巧听话。
那是须大哥小时候的顽器，须沐寒也有一套，但须沐寒的那套陪着须沐宗走了——因为须沐寒那套顽器是十二个齐全的，须大哥那套被他自己玩丢了个猴，被刚会下地的须沐寒玩丢了个蛇。
“一定得去，有很要紧的事情。”
说是十二生肖，但缺了蛇、猴两个。
她把两大块发糕各自均等分了八个小块，拿油纸包了八块放在锅台上，剩下的拿油纸兜着带去了西厢房。
“那爹饿了？”
“——姐，姐姐。”小宝正往葫芦里灌黄豆。
须沐寒心里对弟弟倒是没什么不好的想法。这个弟弟她抱身边养了快四年了，她当初不过是一个七周岁的孩子，能坚持到现在，也和家里有个更弱小的小东西要傍着她才好活命不无关系。
……看，哪个见了这情景的人还能说须沐宝是傻子。
“糕糕放你这里，你饿了就吃，”须沐寒慢慢说道，“吃完就把它包起来，呐，就这样，包好，饿了再打开拿糕吃。”她将油纸包好，又将油纸打开；两个动作都做的很慢。
须沐寒被这个笑安抚了。她本来是强撑着不让怒火从自己脸上露出来，这会儿对着弟弟倒真能平心静气了。
——好一个当爹的！
如今拿了奶奶给她留的嫁妆钱去保以后会留给小宝的田地，也希望奶奶别生她的气——这也是须家最后的田地了。
须沐寒舀着上层盛了一碗半的粥，半碗是小宝的。小宝虚的地方在肠胃，白日里要少见风，晚上不能多食。盛完后锅里还剩下大概一半，米多汤少，须沐寒看眼锅底，又抬眼看看门外，她能看到闩着的院门；她抿抿嘴，最终只是把锅扣上没说什么。
是小宝满月。
但她那天甚至一句话都没提小宝。
这是须奶奶留的私房。
她一直在给自己的一对孙子孙女攒婚嫁资费，给孙子攒的四十八两已经够数了，取的是四平八稳的意思，只可惜她福薄没能享上孙子孙媳妇的福。她又说那四十八两已经拿去找孙子了，给孙女攒的嫁妆钱只攒到二十六两，她原本也想着凑成四平八稳四十八两的，如今还没凑够数，但她也没给别人。她给谁攒的钱那就是给谁的，别人都不该动。
刨了有一尺半深，一块布头从土里露出来。须沐寒又绕着布头刨了几下把它完全挖出来，拎在手里。
她对小宝的感情，也不比她对早夭的大哥差多少了。
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银角子。
“嗯，偷偷吃。”须沐寒心里想的却是逼须秀林自己开伙做几天饭。
“嗯，姐姐要去镇上呆几天、两三天就回来，怕你挨饿。”须沐寒爽快地承认了。
须秀林把她卖了二十两，联系他刚刚的说辞，说明他大概也就是缺二十两或者二十两不到。家里除了两只下蛋鸡外已经卖无可卖了，她留十六两给他，剩下的几两就逼着他自己去借。
“这是什么？”
但须奶奶除了给自己留了二十两的老衣钱还给孙女留了一笔嫁妆钱。
这钱当然不是须沐寒自己赚的，她手艺一般，做鞋就是赚辛苦钱，须秀林每月给的家用初时还够她支撑家里，可等后来她长大小宝也长大，须秀林给的银钱却还是那些，只够家里半个月的使费，她卖鸡蛋做鞋赚的那些钱，也就勉强够补贴家里的日用开销。
她又扶着门站了片刻，随后脸上表情稍微和缓了些，也不见她害怕，她心里也确实没多少害怕，只是怒火尤其旺。
“小宝，你看这个。”她把油纸摊开往小宝跟前放。
她从柴堆旁边拎出了一把锄头，在院里那株葡萄藤下面小心翼翼地刨挖起来。
小宝很乖，晚饭后不能再吃东西，这会儿看见发糕也不伸手抓。
总共有二十六两银子，沐寒心里有数。
小宝停了一会儿：“糕糕。”说完他就乐了，露出一口齐整的小碎牙。村人说的也没错，秀才夫妻的灵气全给前头的一儿一女了，而小宝是取两人短处长的……不过兄妹三个也只有他牙齿随了秀才娘子，宗寒两个牙齿也整齐，但都是大牙，只有小宝是一口小碎牙，张嘴笑起来特别好看，直能甜到人心坎上。
因着孝中满月，自然也没给办满月酒，须奶奶也病了很久了，人也昏沉了，但……这个一世精明要强的老妇人也不该完全没注意到那日是孙子满月。
她精神不济，那天却拉着孙女说了一下午的话，说了自己青年守寡的艰难，说了和独子相依为命的时候，说了大孙子小时候，说了儿媳妇刚进门的时候，说了孙女以后该怎么办，却一句都没提小孙子。
说句不孝的话，须秀林不酗酒就是对她这个女儿最大的帮扶照顾了。
……她是怨这个小孙子呢。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的，处境艰难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轻装简行都很难跨过那个坎，但拖个只能带累自己的累赘却反而能咬牙迈过去了。
她扶着门大口喘了几声，方觉得脑里眼前都稍微清明些了。
“姐，要走？”她第二遍打开油纸，又要第二次折上的时候，小宝问了。
她在老祖母身边呆的时间久，自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少年时不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呆秀才；须秀才之前能天天酗酒不着家，还不是因为有她在家打理家务带小宝？她且去镇上躲几天，看须秀林没衣服换没早饭吃儿子没人喂的时候还有没有力气去喝酒。
须奶奶是儿媳妇断七那天夜里没的，临走前半个月左右，她可能是预感到了什么，有天须秀林不在的时候，她就拉着须沐寒说了好多话。
“还有，要是没糕糕了，你就去对面罗大伯家说你饿，爹要把门锁了，你就去院门边上喊几声，没人应你就回屋等会儿再喊，有人应你就说饿。”
须沐寒还是年纪小。
“还有啊，你吃的时候就偷偷吃，别给爹看见。也别把糕糕给他。”须沐寒这回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折腾一下须秀林了。
带着小宝吃了饭，须沐寒捡过桌子刷了碗，便要去把院门门闩取下来，
她没想过须秀林真的借过钱以后，除了大受刺激然后从此收敛恶习外，同样有可能变成真的没脸没皮借钱不还的人——虽然须秀林成为后者的几率，确实非常低。
她转身进了厨房，之前做的发糕还剩两大块，她发糕蒸得大，最初出锅的时候一块都有一斤多，正好是三个人一餐食用的分量；出锅后会把一部分切成均等两块，那是她和小宝两个人吃的分量。
须沐寒摇摇头，从里面拣了几块银子出来，掂着觉得自己拿了差不多十两，然后才把剩下的十六两左右的银子在须秀林书桌上拢成一堆。
……这木雕是须秀林雕的。须秀林以前还会刻章呢。
须沐寒松了口气，虽说她知道小宝肯定是这个反应，但她也担心小宝会突然不乐意她离开——她可不想说什么那你以后就没姐姐了、再也见不到姐姐了来恫吓这个小家伙。
在须奶奶眼里，这个小孙子，须家现在的“独苗”，才是克这个家的人呢。
须沐寒能隐隐约约地猜到祖母的想法。须家连连出事，是她娘亲命硬？然而秀才娘子嫁过来十三年，须家一路顺风顺水，要是妨克，早该出事了。倒是这小孙子……小孙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大孙子就丢了，大孙子死讯传来当天，小孙子就早产出生了；小孙子一落地，儿媳妇就撒手人寰了。
一会儿跟小宝吃完饭，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天没大亮的时候，她就带着银子去镇上躲一躲——嗯她得把院门打开，不然把须秀林锁外面一整宿就不好了。
那天也巧。
须沐寒只觉一股火从心头升起直冲天灵，烧得她两眼发花站立不稳。
鸡蛋今天刚刚被她全卖了，就剩两个等着做月饼。
“他饿了他自己烧饭吃。他吃饭你就去跟着吃，他不吃饭，你饿了就吃糕。”
须秀林今天敢卖女儿，明天就敢更过分。须沐寒的脑子比须大哥也没差多少，这会儿已经想出了法子要折腾自己老子了。
她都不指望须秀才像以前一样抄书写字帖赚钱，只要他以后别再酗酒就行了。只要须秀林不酗酒，十亩地的出息其实完全够他们一家三口吃用，每年朝廷补给秀才的三两银子一匹布还能富余下来。
那是个布袋子，她把它拎到东厢房，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须秀林的书桌上。
“一定去吗？”小宝隔了一会儿又问。
] “……偷偷吃。”
“哦。那我乖，等姐姐。”小宝似懂非懂地。
须秀林那句话没说完，但她也明白他要说什么。无非是“小宝还是个呆傻的，如果手里连好点的耕地都没有，以后莫说婚娶，就连吃饭都艰难”。
他好面子，主动拉下来脸借钱定然难受；这次要是能把他打老实了，以后她和小宝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小宝不是真的傻，就算须秀林
她端着粥去了西厢房，小宝这会儿没在玩葫芦了，他现在在玩一组十二生肖的小木雕，木雕上还用隶书刻了对应的地支和名称。
取下门闩的时候，她觉得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响了一声；她一推门，便发现门竟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当初她大哥丢了，家里发悬赏，她奶奶拿了四十八两银子，这不是小数目了，须秀林自然觉得母亲过身后除了棺材本就没留下私房钱是很正常的。
她平日里为了省灯油钱，就是在这摆个凳子做针线，银子就踩在她脚底下；须秀林从没想到自己女儿日日做活的地方还另有玄机。
呆傻……这词他念过不下百十次了，他也真舍得说自己儿子。就算说小宝是个风吹就倒的病秧子也比说他是个傻子要靠谱。他对自己的儿子一点了解都没有，到现在还在和外人一样觉得小宝是真的傻，而不是反应慢且乖巧听话。
那是须大哥小时候的顽器，须沐寒也有一套，但须沐寒的那套陪着须沐宗走了——因为须沐寒那套顽器是十二个齐全的，须大哥那套被他自己玩丢了个猴，被刚会下地的须沐寒玩丢了个蛇。
“一定得去，有很要紧的事情。”
说是十二生肖，但缺了蛇、猴两个。
她把两大块发糕各自均等分了八个小块，拿油纸包了八块放在锅台上，剩下的拿油纸兜着带去了西厢房。
“那爹饿了？”
“——姐，姐姐。”小宝正往葫芦里灌黄豆。
须沐寒心里对弟弟倒是没什么不好的想法。这个弟弟她抱身边养了快四年了，她当初不过是一个七周岁的孩子，能坚持到现在，也和家里有个更弱小的小东西要傍着她才好活命不无关系。
……看，哪个见了这情景的人还能说须沐宝是傻子。
“糕糕放你这里，你饿了就吃，”须沐寒慢慢说道，“吃完就把它包起来，呐，就这样，包好，饿了再打开拿糕吃。”她将油纸包好，又将油纸打开；两个动作都做的很慢。
须沐寒被这个笑安抚了。她本来是强撑着不让怒火从自己脸上露出来，这会儿对着弟弟倒真能平心静气了。
——好一个当爹的！
如今拿了奶奶给她留的嫁妆钱去保以后会留给小宝的田地，也希望奶奶别生她的气——这也是须家最后的田地了。
须沐寒舀着上层盛了一碗半的粥，半碗是小宝的。小宝虚的地方在肠胃，白日里要少见风，晚上不能多食。盛完后锅里还剩下大概一半，米多汤少，须沐寒看眼锅底，又抬眼看看门外，她能看到闩着的院门；她抿抿嘴，最终只是把锅扣上没说什么。
是小宝满月。
但她那天甚至一句话都没提小宝。
这是须奶奶留的私房。
她一直在给自己的一对孙子孙女攒婚嫁资费，给孙子攒的四十八两已经够数了，取的是四平八稳的意思，只可惜她福薄没能享上孙子孙媳妇的福。她又说那四十八两已经拿去找孙子了，给孙女攒的嫁妆钱只攒到二十六两，她原本也想着凑成四平八稳四十八两的，如今还没凑够数，但她也没给别人。她给谁攒的钱那就是给谁的，别人都不该动。
刨了有一尺半深，一块布头从土里露出来。须沐寒又绕着布头刨了几下把它完全挖出来，拎在手里。
她对小宝的感情，也不比她对早夭的大哥差多少了。
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银角子。
“嗯，偷偷吃。”须沐寒心里想的却是逼须秀林自己开伙做几天饭。
“嗯，姐姐要去镇上呆几天、两三天就回来，怕你挨饿。”须沐寒爽快地承认了。
须秀林把她卖了二十两，联系他刚刚的说辞，说明他大概也就是缺二十两或者二十两不到。家里除了两只下蛋鸡外已经卖无可卖了，她留十六两给他，剩下的几两就逼着他自己去借。
“这是什么？”
但须奶奶除了给自己留了二十两的老衣钱还给孙女留了一笔嫁妆钱。
这钱当然不是须沐寒自己赚的，她手艺一般，做鞋就是赚辛苦钱，须秀林每月给的家用初时还够她支撑家里，可等后来她长大小宝也长大，须秀林给的银钱却还是那些，只够家里半个月的使费，她卖鸡蛋做鞋赚的那些钱，也就勉强够补贴家里的日用开销。
她又扶着门站了片刻，随后脸上表情稍微和缓了些，也不见她害怕，她心里也确实没多少害怕，只是怒火尤其旺。
“小宝，你看这个。”她把油纸摊开往小宝跟前放。
她从柴堆旁边拎出了一把锄头，在院里那株葡萄藤下面小心翼翼地刨挖起来。
小宝很乖，晚饭后不能再吃东西，这会儿看见发糕也不伸手抓。
总共有二十六两银子，沐寒心里有数。
小宝停了一会儿：“糕糕。”说完他就乐了，露出一口齐整的小碎牙。村人说的也没错，秀才夫妻的灵气全给前头的一儿一女了，而小宝是取两人短处长的……不过兄妹三个也只有他牙齿随了秀才娘子，宗寒两个牙齿也整齐，但都是大牙，只有小宝是一口小碎牙，张嘴笑起来特别好看，直能甜到人心坎上。
因着孝中满月，自然也没给办满月酒，须奶奶也病了很久了，人也昏沉了，但……这个一世精明要强的老妇人也不该完全没注意到那日是孙子满月。
她精神不济，那天却拉着孙女说了一下午的话，说了自己青年守寡的艰难，说了和独子相依为命的时候，说了大孙子小时候，说了儿媳妇刚进门的时候，说了孙女以后该怎么办，却一句都没提小孙子。
说句不孝的话，须秀林不酗酒就是对她这个女儿最大的帮扶照顾了。
……她是怨这个小孙子呢。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的，处境艰难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轻装简行都很难跨过那个坎，但拖个只能带累自己的累赘却反而能咬牙迈过去了。
她扶着门大口喘了几声，方觉得脑里眼前都稍微清明些了。
“姐，要走？”她第二遍打开油纸，又要第二次折上的时候，小宝问了。
她在老祖母身边呆的时间久，自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少年时不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呆秀才；须秀才之前能天天酗酒不着家，还不是因为有她在家打理家务带小宝？她且去镇上躲几天，看须秀林没衣服换没早饭吃儿子没人喂的时候还有没有力气去喝酒。
须奶奶是儿媳妇断七那天夜里没的，临走前半个月左右，她可能是预感到了什么，有天须秀林不在的时候，她就拉着须沐寒说了好多话。
“还有，要是没糕糕了，你就去对面罗大伯家说你饿，爹要把门锁了，你就去院门边上喊几声，没人应你就回屋等会儿再喊，有人应你就说饿。”
须沐寒还是年纪小。
“还有啊，你吃的时候就偷偷吃，别给爹看见。也别把糕糕给他。”须沐寒这回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折腾一下须秀林了。
带着小宝吃了饭，须沐寒捡过桌子刷了碗，便要去把院门门闩取下来，
她没想过须秀林真的借过钱以后，除了大受刺激然后从此收敛恶习外，同样有可能变成真的没脸没皮借钱不还的人——虽然须秀林成为后者的几率，确实非常低。
她转身进了厨房，之前做的发糕还剩两大块，她发糕蒸得大，最初出锅的时候一块都有一斤多，正好是三个人一餐食用的分量；出锅后会把一部分切成均等两块，那是她和小宝两个人吃的分量。
须沐寒摇摇头，从里面拣了几块银子出来，掂着觉得自己拿了差不多十两，然后才把剩下的十六两左右的银子在须秀林书桌上拢成一堆。
……这木雕是须秀林雕的。须秀林以前还会刻章呢。
须沐寒松了口气，虽说她知道小宝肯定是这个反应，但她也担心小宝会突然不乐意她离开——她可不想说什么那你以后就没姐姐了、再也见不到姐姐了来恫吓这个小家伙。
在须奶奶眼里，这个小孙子，须家现在的“独苗”，才是克这个家的人呢。
须沐寒能隐隐约约地猜到祖母的想法。须家连连出事，是她娘亲命硬？然而秀才娘子嫁过来十三年，须家一路顺风顺水，要是妨克，早该出事了。倒是这小孙子……小孙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大孙子就丢了，大孙子死讯传来当天，小孙子就早产出生了；小孙子一落地，儿媳妇就撒手人寰了。
一会儿跟小宝吃完饭，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天没大亮的时候，她就带着银子去镇上躲一躲——嗯她得把院门打开，不然把须秀林锁外面一整宿就不好了。
那天也巧。
须沐寒只觉一股火从心头升起直冲天灵，烧得她两眼发花站立不稳。
鸡蛋今天刚刚被她全卖了，就剩两个等着做月饼。
“他饿了他自己烧饭吃。他吃饭你就去跟着吃，他不吃饭，你饿了就吃糕。”
须秀林今天敢卖女儿，明天就敢更过分。须沐寒的脑子比须大哥也没差多少，这会儿已经想出了法子要折腾自己老子了。
她都不指望须秀才像以前一样抄书写字帖赚钱，只要他以后别再酗酒就行了。只要须秀林不酗酒，十亩地的出息其实完全够他们一家三口吃用，每年朝廷补给秀才的三两银子一匹布还能富余下来。
那是个布袋子，她把它拎到东厢房，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须秀林的书桌上。
“一定去吗？”小宝隔了一会儿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