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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起头来直视安泽询问的眼神,说:“我也不知道。”

    整首歌其实安泽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却依稀记得女声吟唱出来的声音,纯净如水,如同春天冰雪消融的冰川,也像森林深处的潺潺小溪。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洛离认识了很多从事在音乐方面的朋友,她渐渐觉得内心那个孤单落寞的女孩远去了,可她并不伤感,甚至为此而感激。

    高中那年,陈铭教授给安泽看过一个视频,视频因为太黑而模糊不清,但是声音却清晰入耳。

    “翊安大学。”她淡淡的吐出了四个字。

    安泽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你还怕这个。”

    她忍着晕眩感,回答顾鹤:“北安。”

    顾鹤拍了一下安泽的肩膀,惊讶的说:“这么巧,和安泽一样。”

    他们乐队共进行五首歌曲的演唱,两首由安泽来唱,一首洛离独唱,最后两场是安泽和洛离合唱。

    洛离是第一次参加音乐节表演,现场的气氛要比酒吧的观众气氛更为热烈。似乎夏末初秋的风,也不能消减歌迷们的热情。

    意外的是,洛离竟然也醒了,她坐在已经燃尽的篝火旁边,对着远处的黑暗夜空发呆。

    这下愁坏了几个男生,住宿的安排是乔南和任子轩和各自女友住一顶帐篷,顾鹤和安泽一顶,洛离自己一顶,这个小帐篷就是特地给洛离租的,租的时候也没仔细检查,现在才发现支架折了。

    她觉得整个人都仿佛有着澄净般的透亮,一种前所未有的、发自肺腑的快乐蔓延至全身,她无法说出自己得到了什么,可就是有一种拥有什么的感觉,让她觉得内心都是充实的。

    安泽的声音带着明亮的穿透力,在偌大的露天舞台上,他的声音仿佛穿透云霄。

    此刻的她,卸下了全部的面具和伪装,像是纯洁的孩子,有着宁静而又美好的脸庞。

    洛离本想着利用假期打工,但是转念一想,跟大家一起去露营,也就当给自己放两天假了。

    洛离见大家都在喝酒,也只能拿了一听啤酒打开举了起来。众人哄笑的说着干杯,洛离也不含糊的喝了。

    安泽的手绕过洛离的肩膀轻轻的覆在上面,一向谈笑风生的他此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说道:“洛离,你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绝对不会抛下你。”

    洛离的手紧紧握住面前的麦克风,安泽就在洛离旁边为她伴奏,见洛离紧张,安泽拍了拍洛离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们都在,大胆的唱吧。”

    “怎么没睡觉?”安泽坐下便问。

    “太黑了,我睡不着……”洛离从小就害怕黑暗的狭小空间,更何况是在这种空旷的山顶。黑暗给她带来的恐惧,直到现在还没摆脱。

    他这一句话仿佛是魔咒,立刻让洛离不再紧张,于是她舒展咽喉,缓缓吟唱。

    洛离看着安泽的神色,内心忽然像是初春升起的晨曦般温暖。

    安泽的眼神有些若有所思,他接着问:“那你大学本科是哪所学校?”

    两首歌很快结束了,洛离上了台,面对下面簇拥着的人群,他们或是成群结队,或是形单影只,可不管是怎么样,都带着对音乐的热情。

    安泽在前排座椅睡得不舒服,顾鹤在后排座椅平躺,倒是睡得踏实,连呼噜声都打了起来。安泽觉得有些燥热,轻轻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初识的回忆太过久远,物是人非,斯人依在。

    她像是找到了最真实的自己,那个能被肯定、能被爱的自己,她喜欢现在的生活,这种喜欢甚至让她开始慢慢遗忘曾经内心动荡的情感。

    安泽看着洛离努力撑起的笑容,十分确信那首歌就是洛离所唱,为什么当初听洛离的声音觉得耳熟,现在答案开始明朗起来。他注意到了她提起大学本科的情绪波动,也注意到他哼唱那首歌时,在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感伤。

    第三天表演完,几个人把乐器放回学校音乐室,就收拾了东西出发去了清城的兰庭山。

    顾鹤虽是个身材十分壮实的男人,但手指在黑白键上弹奏的却十分灵活,和整个人有着巨大的反差感。

    临近十一假期,学生们早早就做好了各种出游计划,就连乐队排练的闲暇,几个人也在讨论着假期的安排。

    “所以……”安泽面色凝重的看着洛离,小心翼翼的问:“你怕我们会消失不见吗?”

    第一天的演出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洛离和乐队成员刚一下台,就有很多乐队前来拜访他们稻草人乐队,赞赏他们原创歌曲的同时,也表达了对两位主唱的喜爱。

    不自觉的,他就开始哼唱起了其中一些断断续续的曲调。然后他问:“这首歌是我的音乐老师曾给我听的,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顾鹤也说:“这是女生的权利,也是安泽的好心,你就住吧。”说完还为了配合安泽一样,发出和他的身材形成正比的雄厚笑声。

    她知道安泽是喜欢自己的,他不说,她亦不点破,但是这一刻,她觉得,她的心里大概可以腾出位置来,尝试着接纳别人了。

    洛离先是吓了一跳,见是安泽便安心接过了他手里的啤酒。她没有打开,自然也没有喝的打算。

    洛离研一,比他大两届。那视频来自大学音乐赛,因为没有灯光,所以只能看到黑乎乎的影子。那时候洛离正在上大学,他在上高中,一切都对上了。

    洛离的脸已经开始因为酒精的作用红了起来,虽然只是度数很低的啤酒,却也让她有些消受不住。

    “不用了。”洛离拒绝道:“反正我就一个人,我在车里吧。”

    大家聊天喝酒到深夜才各自回了帐篷睡觉。

    她觉得自己像是长出了翅膀,飞到半空中俯瞰脚下的城市,她在天空中看到城市的繁华也看到城市的诡谲,她看到真相也看到谎言。

    安泽随手拿了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口,又另外拿了一罐坐到了洛离旁边。

    “来来,庆祝我们演出成功!”乔南先举起手中的啤酒,邀请大家碰杯。

    安泽不了解洛离此刻内心暗涌着的思绪,他只是拉起了洛离的手腕说:“你说害怕的话,我陪你睡,不过你可不许对我动歪脑筋啊。”他调侃着笑了。

    安泽慢慢的将手伸到洛离的脸边,几度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刻收回

    “我害怕的有很多。”洛离淡淡的说道:“你有一个人在寂静无人的黑暗山林里等待救援的经历吗?”

    两个人平躺在帐篷里,没有任何迷乱的情欲。

    乔南和任子轩都带了女朋友,七个人租了一辆七座的车,由顾鹤开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上了兰庭山。找好露营的地点,几个人分配准备工作,男生负责搭建帐篷,女生就负责去周围捡拾木柴。

    洛离听到“大学”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不自觉的一紧,她的眼眸低了下来,恍然觉得那些日子离自己已经很远了,现实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他们聊了很多,聊两个人的故乡北安,也聊上学时候的事,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安泽在讲,洛离在听,只是偶尔能从洛离的只言片语里听出来,她的过去似乎并不快乐。

    等洛离和两个女生捡完干枝回来后,男生们还在研究最后一顶帐篷,最后研究出来的结果就是,这个帐篷是坏的,支不起来,更别提住人了。

    洛离是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到,自己是何德何能得到如此多的厚爱,她也是第一次用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去唱歌。

    洛离闻言忽而笑了,她笑的那样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像是过眼云烟一般轻巧,她说:“我害怕。”

    那声音唱着:我是你爱的孩子,我是爱你的孩子。

    乔南虽然是计算机系,但是据听说他并不想学计算机,只是家里人反对他做音乐,不得已才报考了计算机专业。

    洛离点点头,“我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学校组织露营,第二天返程的时候,我为了找书包在森林里迷路了,老师和学生们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先走了,后来过了很久我找到书包和手机,联系了朋友,才顺利下了山。”

    酒过三巡,气氛开始热闹起来,大家天南海北聊着,顾鹤好奇的问洛离说:“对了洛离,一直没问你,你是哪的人啊?”

    夜色降临,几人搭起了一个小型篝火用来照明,然后开了啤酒共同举杯。

    安泽想起了一首歌,那还是他上高中的时候,因为计划要考音乐学院,所以一直就拜北安大学音乐系的陈铭教授为师。

    任子轩是个十分害羞内敛的男生,长相也偏小,虽然明明是三个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圆圆的眼镜使得他更像是大一新生。

    安泽不再笑了,他意识到,洛离似乎想和自己说什么,于是他反问:“你……有过吗?”

    他的歌声多变,可以是慵懒魅惑的、也可以是通透明快的,更可以是低沉咆哮的,这也是他的声音所带来的独特魅力。

    虽然洛离从大学就开始上台表演,但第一次站在正式且宽阔的舞台之上,斑斓而强烈的聚光灯从四面八方打来的时候,还是让她不免感到紧张。

    最后,还是安泽提出了解决方案:“我跟顾鹤的你住,我在车里跟他凑合一晚。”

    等到洛离不再回应,安泽转头就看到了洛离平稳睡去的面容,她的睫毛低垂,尾部微微翘起,伴随着呼吸轻轻的抖动,仿佛是不停跳舞的精灵。

    而在放假期间,备受瞩目的大学生音乐节将在清城举办。汇英大学的稻草人乐队受邀参演,所以前三天要进行表演,之后的四天假期,家远的也就没了回家的打算。几个人一合计,倒不如等表演结束,大家组织一场户外露营。

    那自然不是大众传唱的流行歌曲,而是池野原创的歌,洛离清楚的记得歌词里的每一句,也记得那个眼里蕴含远方的少年拉着她,问她说:“刚刚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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