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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说,“他只听你的话。”

    霍衍喉结一动,道:“不管可不行。”

    二人在靶场待了一中午,将近两点的时候,霍衍要回基地,便让警卫带着霍曜去孤儿院。

    *

    霍衍朗声大笑,心想,不愧是他Omega生的孩子,一点即透,真是聪明,耳畔又一声枪响,霍曜再复开了一枪,电子报数声起,显然,他已经彻底领会了霍衍的意思。

    温墨慢慢地勾下了脑袋,极其虚弱一般埋进了霍曜稚嫩的肩膀,好像有什么紧绷的东西一下子断了,他整个人如同浮在了水里面一样虚脱。

    速度快到程凡还来不及说什么,霍曜已经一溜烟出去了,看着霍曜渐渐消失在拐角的身影,程凡无奈笑了笑,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

    “他没错……”

    父子俩一唱一和的。

    这是一把小巧的银色柯尔特,枪托处还铭刻了一个威风凛凛的曜字,是父亲专门让那位联邦身负名望的枪·械专家定制的适合他这个年纪手力的手·枪,他极是喜欢,因为他发现,只要依托这个东西,他便拥有了一种叠加的力量,如同天赋加身的超人,他可以拥有与大人等同的力量,甚至,远逾他们。

    与其他教管机构不同,孤儿院里有很多先天残疾或是生病的Omega孩子,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生活不能自理,他们每天需要有人喂药、喂食、清理粪便,随时换下脏污的衣服被褥……保育员的工作并不轻松,所以即便薪水不低,这部分人员的流动也很快,好在院中一些年长的身体健康的Omega孩子也开始自愿加入了这个队伍,因为从小他们便知道,至少在这里,没有一个Omega能被放弃。

    霍衍齿根发痒,心下又复臭骂,简直想提前一年将这小子给丢进军校眼不见为净,他脱下外套丢给早已候着的佣人,一边解着袖扣一边不动声色地窥着Omega的脸色。

    “我错了,”霍曜自不是傻的,立刻顺杆儿爬,“我再也不敢偷拿了。”

    霍衍的舌顶了顶腔壁,“也没什么,我在这个年纪也摸枪了。”

    警卫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启了重重的铁门,黑亮的军车驶进了霍氏老宅的大院,等车进了车库,霍衍仍是没有下车的意思,他支在车窗上的手夹着根雪茄,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骂骂咧咧,“霍曜这小子,尽给我找麻烦!”

    这把经过特殊改造的柯尔特的后座力并没有正常□□那么大,但力道依旧不小,然则霍曜依然稳住了动作,环数居然都在八以内。

    温墨没再说话,或许他想争执的根本不是拿不拿枪的问题,他将目光落在了远处,太阳已经下山了,远处的水库泛起波浪,松涛伴随着起起伏伏,浓淡相间的峰谷隐没在一片青灰里,天地间的一切都混淆了,变成不可言说的一片晦涩。

    掌握超越自身的能量真是一个令人迷恋的东西,即便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也懂得其间的魅力。

    进来的小孩有着畏缩,可看着哭得浑身颤抖的霍曜,他目露不忍,又往前走了几步,“院长……求您……小曜他……”

    霍衍不由赞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俯下身调整着他的姿势,指导着一些容易失误的地方,霍曜听得很认真,很快,霍曜便开出了第一枪的十环,虽然第二枪又落在了八环,但稍稍调整,第三枪又是一个十环。

    霍衍瞟向霍曜,叱道:“枪是随便拿来玩的么!”

    他反手关上了门,将挤在门口看热闹的孩子隔在外面,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些仍冒着微微烟尘的弹孔上,咽了咽口水,“温墨……不关霍曜的事,这孩子说是那些大孩子欺负人。”

    温墨一抖,像是从某种胶着的状态中突然惊醒了一样,他慢慢放下了枪。

    “我不想再管你的孩子了。”温墨乌突突说。

    “哎。”宋妈应了,小心窥了眼那两个alpha,又收了空杯下去了。

    霍曜回头便看见温墨那双冰冷的眼睛,他面上的得意之情尽去,慌忙收回了枪,“我……”

    霍曜那双漂亮的眼睛立刻弯成一条线,自信满满,“好!”

    霍衍带着他站在一个靶道前,这条特殊的靶道是专门留给他的,成人靶道的设计并不适合孩子训练,霍衍替他带好隔音耳罩,一拍他屁股,霍曜便熟练地拉开保险迅速上膛,砰砰砰地连续击发三枪。

    “温墨!!”

    温墨已经放下了杯子站了起来,朝着端水上来的宋妈道:“宋妈,我在院里吃过了,等会儿不用备我的。”

    他呼吸急促,朝着霍曜大步走去。

    霍曜呜哇一声,一下冲了过去,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院长!”大门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程凡焦急的声音随之而来,“温墨!你开门!”

    等霍衍上楼的时候,温墨正站在阳台上抽烟,山间的风将他的碎发吹得凌乱,霍衍走了过去,揽着他,捏了捏他的肩膀。

    温墨一枪打在他的鞋子前方不足两厘米,声响未熄,温墨连续砰砰砰又开了几枪,全部都是擦着霍曜的身体而过,霍曜吓得整个人僵直,脸色煞白,他惊恐地看着温墨。

    *

    “宝宝,不要欺负Omega。”他的心脏跳动得很快,声音却是很轻柔,“好不好?”

    空旷的礼堂内站着七八Omega孩子,有孩子已经倒在了地上,宣讲台上的弹孔冒着白烟,霍曜站在中间,踩着其中一人居高临下地抬着下巴,他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待看清来,温墨瞳仁一缩。

    霍曜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把柯尔特,不断地摆着各种射击姿势,一袭阴影笼罩了他,身体一轻,霍曜被一双健硕的臂膀给抱了起来,“走,瞧瞧你进步了没。”

    温墨剧烈喘息着,额上都是冷汗,最终他伸手慢慢回抱住了霍曜,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

    “以后,这把由我保管。”温墨道。

    温墨一把夺过他的手·枪,掣着他的手腕,将霍曜踉踉跄跄带出了礼堂,一路上温墨的眼神冷戾如冰,他将霍曜带回了办公室旁的休息间,一下子将霍曜甩了进去,反锁上了门。

    霍曜已经恐惧地失了声,“墨墨……”

    温墨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开始不断冒汗,手也不自知地颤抖起来。

    霍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已是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他第一次看见温墨的这副样子,只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本能一般拼命地嗅闻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霍曜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他从未见过温墨这副样子,害怕极了,只往前小小地走了一步,“墨墨……”

    温墨心头一紧,立刻跑了过去。

    砰——

    霍曜五岁了,他拥有了人生第一支手·枪。

    等温墨回来的时候,霍曜并没在他身边,程凡有些疑惑,“小曜呢,他刚刚去找您了。”

    警卫将霍曜带到了孤儿院,霍曜熟门熟路地自己去了榕树后的那座办公楼,推开了大门,他没看见温墨。

    温墨已经坐在了餐桌前,他垂眸端着杯子喝水,面色平静。一旁的桌面上放着那把银色的小号柯尔特,在灯光下闪耀着金属特有的光芒,霍曜则是一脸乖巧相坐在温墨身边,听闻门口传来的动静,他抬起头来心虚地看了一眼霍衍。

    等将最后一点烟屁股抽完,霍衍弹指一丢,终究还是下了车,他揣着裤兜在大门前踯躅了片刻,摸了摸后颈,暗骂一声,终于迈了进去。

    从霍曜三岁开始,温墨便经常带着他去孤儿院帮忙做义工。

    “就带他在靶场玩儿似得摸了几回枪,”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轻咳了一声,“谁知道这小子偷偷把东西给带出来了。”

    “霍曜!”

    他扯了扯小孩,“你跟院长说说刚才怎么回事?”

    “小曜啊,”程凡托着眼镜温和笑了笑,“他刚刚出去,你坐在这边等一下吧。”

    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来,程凡拉着一个瘦弱的Omega小孩进来了。

    乔青是孤儿院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刺儿头之一,顽劣不堪,除了温墨,谁都不怕。

    温墨面上又开始浮动那种迷茫的神色,霍衍怕

    霍曜骨碌一下爬下了椅子,“我去找他。”

    温墨皱了皱眉,回头出去找他,原本他以为霍曜会直接去宿区帮忙,可没想到找了一圈没看见人,问了门卫也说没看见,温墨正要摸出手机来,礼堂的方向砰的一声,伴随着一道尖利的哭声传来。

    此刻沉浸在自己光环内的霍曜并没有发现温墨,他持着那把柯尔特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又重重地踹了一脚地上那个哭嚎的孩子,“还敢么?!”——一个五岁的alpha,居然让七八个比他大的Omega畏怕地低下头去,有一个甚至吓得大哭起来。

    霍曜很崇拜爸爸,爸爸的力气总是那样大,稳稳地抱着他,像故事里力大无穷的巨人一般,他有很多令人羡慕的本领,可以为他解决任何问题,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难倒他了,霍曜觉得,爸爸就是他的超人。

    温墨唇边逸出白烟,尚未成形,便被风给撕碎,他说,“我找不到一个五岁孩子需要碰枪的理由。”

    温墨收了枪,自行上了楼。

    然而温墨已经抬高了手腕,准心对上了他的额头,原本明亮的瞳仁蒙上了一片灰,淡漠又阴寒。

    霍氏父子俩安静无声。

    霍衍唇角一勾,此刻,他荒寂的情感世界又增添了一些新的东西,这或许可以称之为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的优秀的与有荣焉,这很陌生,但霍衍显然愉悦地接受了。

    温墨摸起了桌上的那把柯尔特,置在掌心间翻看。

    “程叔叔!”霍曜爬上了程凡办公桌前的椅子,“墨墨呢?”

    那小孩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他扁了扁嘴,“乔青他们抢我的玩具……还打我……是小曜帮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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