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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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见温墨薄薄的眼皮一颤，睁开了来，他湿润的红唇微微张了张，想要说什么，两颗偌大的泪珠早已从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没入耳际的发丝中，他无声抱住了霍衍的脖子，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剧场经理听闻霍太太大驾光临，不甚惶恐如临大敌，立刻从家里赶来迎接，又给安排了最好的位置，若不是警卫阻止，几乎要亲自上来奉茶了。

    那一瞬间，霍衍心里蓦地堵了一下，闷闷的，这并不好受。他有些恼，但这点恼又迅速消弭无形，所以他决定大发慈悲放过他，他的声音放缓了一点，“任何人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温墨被踉踉跄跄带到了一个无人经过的拐角，身子一重，他被那人沉沉压在了墙上，男人鼻息沉重，急切地寻找他的唇，温墨躲避着，趁他不备一把推开了往外跑，然而又被迅速拦腰抱住，紧紧扣在墙上，这回他的双腕被控制住按在了头顶上，男人的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下巴，恶狠狠地堵上了他的唇。

    于是警卫迟疑片刻，简要地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你故意的！”他牙齿咯咯作响，“你故意的！”

    在他的长官步入电梯间的最后一刻，他往外看了一眼，那件宽大的黑色西装下，一只修长纤细的小腿露了出来，随着男人的步伐微微晃动，雪白的脚腕上还有一个青紫的咬痕。

    老爷子浑浊的双眼慢慢阖上，近似痛苦，又似欣慰，只长长叹息着：“你如今翅膀硬了。”

    警卫看见了温墨进了一家香水店，他状似慵懒地靠在了外围的墙上等候着，仿佛一个歇憩的客人，但他的目光并没有远离温墨。

    他心中的困兽愈发焦躁。

    张谦阴骛的目光追随着他，直到那高挑的身影消失在廊道的尽头，对方都没有往他这边看上一眼，哪怕是步子犹豫上半分。

    可还没等他找到那家肖想已久的甜品店，一个黑影从拐角里冲了出来，一把扯过他，快速消失在角落。

    一种默认的权力变更仪式其实就是这么一瞬间。

    年青的通勤兵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咽了口口水，面红耳赤跳下驾驶座，他几乎用了最大的定力努力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这才绕到后座打开了车门，那一瞬间，几许暖湿淫*糜的香气逸了出来，轻飘飘扑在脸上，通勤兵心下重重一颤，他虽已经打了抑制剂，仍不免血液骤热，不敢再看，忙退后几步，恭敬候着。

    通讯器那头的男人嗯了一声，“事发突然，这件事必须由你去，太太那边你不用担心，已经有人替换了，人已到位。”

    十分钟后，温墨拎着个精致的包装袋从店里出来，他余光扫了一圈，并没发现警卫的身影，他站立片刻，唇角几不可见勾了一勾，轻哼着歌，决定去吃一份下午茶。

    警卫彻底安心下来，再复看了眼香水店里犹自在试香的太太，悄声离开了。

    “你得马上让我高兴。”他扯开领带，居高临下命令道。

    他的齿根又开始发痒，这次，他没有让他的心机Omega主动，反手用骨节分明的掌心扣住了他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一下放开。

    张谦像一只困兽，他的眼中愈发的阴骛。

    *

    温墨颊际有着缺氧的粉色，湿润的嘴唇更是有着被欺凌的红艳，他看着眼前的困兽，终于笑了，他主动靠近了他，双手拉低了男人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极尽温柔的吻。

    张谦喉结一动，闭上了眼睛。

    许久，张谦终于气喘吁吁放开了他，他双眼通红，恨极了似得咬牙切齿。

    这个定位高奢的商场的客人很少，身着便服的警卫远远地跟着，确保温墨不会脱离他的视线，又保障他相对闲适的自由。

    有人跟着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然而温墨并不是个会拒绝别人好意的人，他给自己打扮光鲜亮丽，欣然前往。

    这场突如其来的放纵其实已经打乱了他下午的事务安排。

    这句话，几个小时前他曾对着霍老爷子说过。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瞳仁极其淡漠，双腿交叠，将雪茄的灰随意抖在地上。

    霍衍嗅着那让人头昏脑涨的信息素的余韵，又说，“你只管安心给我生孩子。”

    他向来知道，这个漂亮的Omega素有心机，从三年前他千方百计爬上他的床开始，他一直便是如此，但那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个想讨得他宠爱的Omega，这样的心机，至少在这一刻，霍衍愿意大方地给他免罪。

    歌剧在一片泣声中结束，温墨看了看表，才一点多，于是他临时决定去一趟商场。

    警卫松了一口气，他环顾了一周，于远处角落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对方远远朝他做了个军队里标准的撤退手势。

    霍衍盯着他薄薄的眼皮，突然说，“刚才故意勾引我作什么？”

    霍衍终于满意地闭上了眼睛，鼻翼间都是他淡香的柔软。

    从那天起，他再也看不见那抹若有似无的带着罪恶勾引的笑，那些不断游荡于梦境里的低喘战栗仿佛一个艳情的梦，是他独自意淫的舞台。

    转眼间，温墨已待在基地半个月了。

    霍衍将人放在床上。

    他的眼神不自觉间缓和起来，粗粝的手掌触到了他柔软平坦的小腹，他想，这里将会给他怀一个流着他血脉的孩子，这是他对一个宠爱的Omega最大的恩赐。

    半晌，高大的长官踏了出来，他怀里抱着一人，裹着他的西装外套，他稳稳抱着人大步流星往专属电梯间走去。

    “说。”霍衍命令，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警卫认真听着，不由困惑皱了眉头，中心已派他出来负责太太的安保，怎还会给他同时安排另外的任务。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双臂撑在床上人的脑袋两侧，冷冷打量着，像是俯视自己猎物的雄狮一般。

    张谦仍旧面无表情坐在副驾上，他坐得笔直，像一个忠诚的卫士一般。

    *

    “你好，张少尉。”

    这是一场中世纪生离死别的悲歌，主角们的歌声如泣如诉，然温墨喝着茶，品着甜点，看得很开心。

    温墨已经好久没有去商场了，战乱平息后，中心城陆陆续续开了不少新的商业，他来到了最为闻名的“云端”，为了避免像剧场经理那样过分殷勤的打扰，他特特提前叮嘱了，于是这次，他顺利地像一个普通的客人一般进了商场大门。

    黑车稳稳地停在地库。

    他的指尖划拉了一圈，终于挑出了一张——他准备去看一场最近很是热门的歌剧。

    半晌，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警卫一看，眉目一凌，立刻站直接通了。

    他不再是惑他的花蛇，也不再诱他品尝他的皮肉。他客客气气地喊他张少尉，保持着礼貌适当的距离，好像二人之间清清白白，毫无瓜葛。

    而后，他游移至对方的耳畔，暖湿香甜的气息吐在上面。

    霍衍将他捞了下来，对方别开了脸，像是不肯让他看似得，霍衍不满地将他的脸掰正了，他甚至是阴沉沉地盯着他，眼前人终于抬起了眸，他眼里的水意更甚，像是藏了三四月的江南，他小心翼翼抬高了下巴，用唇贴了贴霍衍的，分离一点，又缱绻地吻了上去。

    这天，张谦再一次站在那里。

    他没再接过他的电话，更没闻到那若有似无的白茶香气，仅有的几次见面，都在光明正大的场合，他一概穿着高高的领子，将他的雪肉、香气、艳丽都紧紧地包裹起来，再不准他觊觎。

    他直接拨打了后勤中心的电话表达了自己的诉求，虽然并不符合规矩，但霍衍待他的偏爱都落在众人眼里，中心的主官自然殷勤的很，立刻给他安排了司机以及安保。

    温墨没有说话。

    “我就是故意的。”

    *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的刻意等候了，他等了许久，门开了，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人很快看见了他，他朝他微微颔首，而后目不偏斜，越过了他向外走去，姿态如一朵玉洁冰清的高岭之花。

    这天，他如往常一般去了一趟健身房，回来冲了澡之后，他得到了霍衍要去S城开会的消息。于是温墨也得了两日的自由，他决定奖励自己一下，他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盘腿坐在地毯上，上面堆着厚厚的一叠邀请函。

    温墨已衣不蔽体了，好看的红渐渐从他雪白的身子上退却，只留脖颈间微微的一点粉，他慢慢睁开了眼，看了眼霍衍，又懒洋洋将眼睛闭上了。

    许久，埋在脖颈间的脑袋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