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098章 乌家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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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石不解：“可是，乌家不是要集天下阵法之所长吗？”

    “那……乌家这是图名？”

    默容赫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继续说道：“而乌家之所以要汇聚天下所有擅长斗阵、想要斗阵的人到一起‘学阵’，为的，不过是方便乌楚原摸清这些人的魂魄罢了。因为，只有切实地摸过各种生魂，才能更好地激发他创作阵法的灵感，才能保证他在后面斗阵的生涯里，掌握得了绝大种类生魂的灵气回环。”

    默容赫没有回答他，而是带着他在墨兰庄中穿梭，除了刚才看到的东院，别的地方都被人打扫得十分干净，蜿蜒小路上不见积雪，路边甚至有加热阵法维持着的花坛里种着绿植。

    正对着他的，是一个个的蒲团，这些蒲团散乱着，排放并不整齐，而蒲团的正对着的地方，是一个台子，台子后是一个空架子。

    他把这莫名其妙的感觉压下去，转头问道：“为什么让我住这？”

    默容赫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要砸向书架的身体，把他揽向自己的怀里，看着瑾石惨白的脸，他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发现有些烫手。

    瑾石含糊地道了声谢，然后翻看着手里的书。

    障眼法？瑾石伸手随便抽出来一本书脊已经模糊看不起字的书，呛人的味道立刻钻入鼻腔，瑾石不由得打了个喷嚏，默容赫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但还是起身走过来，拿出手帕递给他让他捂住口鼻。

    这是一本绘谱，但是在瑾石看来，就是些没什么用的一般阵法的绘谱。

    “所以……”瑾石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黄泉奈何阵，是元初……”

    “可是，”瑾石还是不敢相信，“乌家，他怎么能做到让他摸到所有来学阵的人的生魂呢？”

    瑾石还没说话，默容赫伸手胡撸了一把他的脑袋：“别怕，锦呈公主是个好人，就算她成了厉鬼，要索命的人都死了。”

    “名头好听罢了，”默容赫笑了一声，“但没办法，有人信啊，所以那几年乌家还挺红红火火，而这墨兰庄，曾经还真汇聚了不少的绘阵高手。”

    默容赫一边说一边顺着打开屋里的一扇扇窗户，阳光透过打开的门和窗子洒进来，细小的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中慢慢浮动。瑾石看清了这书堂的全貌。

    “乌家少主，乌楚原，也就是你师父元初，就是那个天才。”

    “锦呈公主曾经住在那里, ”默容赫轻声说道，“也是在那里被烧死的。”

    “你知道有一种笔，叫金丝雪玉笔吗？”默容赫问道，“金丝雪玉笔，是个子母灵执，一母多子，只有能进到乌家进修的人，才能有资格拿到那根金丝雪玉笔修习，乌家号称用它修习的人，可以在绘阵的时候，帮忙梳理自身的灵气回路，但实际上，是为了让乌楚原通过手里那根母笔和其他人手中子笔建立起灵气连接，让他能探查所有执笔人的魂魄。”

    “能被称为天才的人，都有一定的过人之处，”默容赫伸手点了点瑾石的肩膀，“你被称之为天才，是因为你对灵气极其敏感，”他又指了指自己，“我被称之为天才，是因为我对阵线逻辑的理解和拆解比他人强，而乌家那位被成为天才，是因为他对人的生魂极其敏感，他最擅长的，就是以生魂作阵。”

    “不知道，”默容赫耸了耸肩，“这上面各家各派的阵法都有，都是上交上来当束脩的东西，他们想要糊弄乌家，乌家就给他们公开糊弄其他人，反正最后不满的也是其他的门派，乌家只会假惺惺地说一句，每一张阵法绘谱都是珍贵的、有价值的。”

    瑾石刚才没有防备，捂着被他胡撸过的脑袋瞪他：“我不是怕，我是说，你不是要告诉我元初的事吗？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

    瑾石听他这么描述，不禁好奇道：“为什么？”

    瑾石感觉到一阵眩晕，元初曾经的话在他耳边再次响起——

    瑾石一时有些怔愣，以生魂作阵。

    他再往里走，最后这个区域摆满了书架，书架上塞满了书，那些腐朽的味道就是从此而来。

    “你怎么不想想或许是因为乌家看出来那些少年有绘阵天赋才收他们的呢？”

    “墨兰庄曾经是乌家的主宅，”默容赫把他领进墨兰庄的大门, 边走边说道, “曾经天下各大绘阵门派都曾在此留宿、学阵、交流, 后来乌家倒台, 这里便被默容家收了，哦对了，东院尽量不要去。”

    瑾石在心里默念着元初的名字，默容赫的声音仿佛在不断地拉长，那丛窗户照进来的光芒里裹挟的细小微尘仿佛有了生命，渐渐地，所有的声音都渐渐离他远去，多日来赶路的疲惫加上被默容赫告知真相的冲击让他已坚持不住，他晃了两晃，闭上了眼睛。

    “乌家有个天才，”默容赫说道，“但那个天才十分低调，甚少有人知道他，而知道他的人，都不会跟他交手。”

    “身体怎么这么弱，”默容赫嘟囔了一句，“唉，这可不行，后面还得绘逍遥大阵呢。”

    他想到了黄泉奈何阵。

    默容赫看他一眼，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因为，元初就是乌家的最后一任少主，乌楚原。”

    元初、元初……

    连炎龙蚀骨阵也……

    “这里曾经是乌家的万学书堂，”默容赫抬腿迈了进去，“在大概四十多年前，那个时候大沐和北成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战事了，大沐不注重斗阵，而北成虽然注重斗阵，可却十分讲究绘阵师的出身，一般平民绘阵师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北成三世家的斗阵绝学。所以许多斗阵的绘阵师为了精进修为，只能自己想办法。就在这时，乌家打出了要‘集万宗所长，共万法于天下’的名号，开办了万宗阵法学堂，想要收集所有的阵法，再将这些阵法共享给所有提供阵法的人。那时候所有想进乌家学堂精进自己修为的绘阵师们都必须贡献出自己师门的一张绘谱，作为进入这里的‘束脩’，而相应的，乌家也会教给他们乌家的阵法，对他们开放这间书堂。”

    “算了，”默容赫迈出了那学堂，太阳已经升到空中，中午的日光晒得人暖洋洋的，他眯起眼睛，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愉悦，“反正现在人在这了，也不用太着急。”

    瑾石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一阵难过涌上心头。

    “不止是黄泉奈何阵，”默容赫说道，“还有炎龙蚀骨阵，也是兰安根据元初创作的杀阵所改。”

    默容赫冰蓝色的眼睛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怕了？”

    虽然语气上不满，但他抱起瑾石的动作十分轻柔。

    默容赫把瑾石带回了努元, 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安排在皇宫，而是让他住进了一处叫“墨兰庄”的别庄。

    “因为那笔里面确实有和灵脉相通的阵法，不过那阵法是将每个执笔人的灵气流动传送给主笔的，为的是让持主笔的先生知道谁认真绘阵谁在偷懒。但是现在主笔早就没了，所以外人看起来就像是梳理灵脉用的，以讹传讹到了现在。”

    默容赫一直带着他到一处看起来像是书堂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走到门口，一个用力把那门推开，瑾石站在他的身后，带着发霉书页的味道迎面扑来。

    “那根笔对你来说真没什么用，就是普通的灵执而已！”

    “磨刀？”

    越过山河大阵往北走, 过青云、段固两城, 便能抵达国都努元，比琴崖山脉到江峰岭的距离要近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默容赫“叛变”北成帮助大沐反攻青云、段固后兰安就不得不俯首称臣，因为再往前, 就是北成的国都了。

    站在外面没有感觉，但一进来，就能看出来这书堂很大，大得像是一个广场。瑾石扫了一眼，这里大概分成三个区域。

    瑾石不自主地停下脚步，看向他指的方向，那里是一处石门, 一条小径从石门门口向里延伸,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小径除了露出门口的那段外，其余部分都被皑皑白雪覆盖, 没有任何人迹，也没人打扫, 里面树木的枯枝就那么东倒西歪, 好像是一处荒废的院子一般。

    一路上瑾石在心里多少做了元初和乌家有关系的准备，但没想到元初竟然就是乌家少主。

    往右看则是一排排的桌案和椅子，桌椅上是空的，瑾石走过去，那些桌子都布满了灰尘，上面没什么东西，只能看到散落的一两个碎掉的笔架。

    “随便，”默容赫靠在窗边看着他的动作，“反正这些书都没什么用，都是乌家当初拿来糊弄那些门派势力的障眼法罢了。”

    瑾石伸出手，在碰触那些书之前问了句：“这些，我能看吗？”

    “不，”默容赫摇了摇头，“乌家是为了磨刀。”

    他追上默容赫，说道：“乌家我只知道是被兰家灭了满门，那……那元初如果是乌家少主的话，他和兰安，岂不是有不死不休之仇？可元初从来没跟我提起来过。”

    “这是……乌家的书？”

    他拿着那老旧绘谱的手突然有些抖，而默容赫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北成国都努元和琴崖山脉相去不远, 因为再往北，就是极寒之地，罕有人烟。

    瑾石本就发白的脸色此时更是白到近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