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087章 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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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可是……”陆年礼结结巴巴，“现在海晏河清，也没什么灾乱，如果……如果搞这种事的话……”

    梁方明显也是知道的皇帝打算，他在给镇国公府的信里，直言需要镇国公派北狼卫送他去北境, 北狼卫是镇国公的亲卫队, 有着镇国公的面子, 北境那里的将领应该还能稍微顾及一二。

    提到默容赫的名字，陆年礼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那种被人硬生生地催生拉扯体内戾气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恐惧，那样的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它的所作所为都是自己最极端的想法。

    “那你们今天过来，”瑾石看向面前的三个人，“是准备做什么？”

    可这是梁方能堵得住的吗？

    刘松的眼里划过一抹复杂：“所以，你的意思是……”

    “陈妃向陛下进言？”瑾石皱着眉头，“这是后宫干政。”

    徐璋的种种动作，实际上都是在清理先帝留下来的那些势力，他想培植自己的势力上台，皇帝哪有那么容易被吹枕边风，陈家和陈妃不过是他开始培植自己势力的起手罢了。

    这是皇帝的试探, 他不得不应。

    北境山高皇帝远，皇帝只给梁方两个有异心的金印, 再加上梁方现在体弱，北境正值冰封期, 如果梁方在那里有什么“意外”身亡, 都是很有可能的。

    “北狼卫会保护好国师的，”刘松道，“有他们在……”

    “如果国师不去的话，”陆年年插话问道，“那谁去北境安抚北境军呢？”

    “陛下点名说国师不在的时候由你暂替国师之职，”刘松说道，“你要是离京，会被发现的吧？”

    瑾石的手摩挲着舆图的边缘：“所以现在，我们该来学一下陶柏阳了。”

    刘松点头：“对，所以陈妃被太后责罚了，但又被陛下赦了，陛下和太后的关系现在……比较僵硬。”

    瑾石问刘松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已经在绘阵司待很久了，对吧？镇国公被收拢兵权，却是很早就开始了。而且，我不知道丞相府和国公府是不是一直这样的关系，但是从你和陆姑娘小时候相识来说，你们两家，在你们小时候关系并不算很差吧？”

    瑾石站起身，走到陆年年旁边请她起身，陆年年站起来，瑾石比划了一下。

    “史书都是身后事了，”陆年礼突然说道，“如果放任陛下再信那个陈妃，现在是让北成皇子回去，再后面说不定就会给陛下吹枕边风，把琴崖十一城也送给北成了！陛下不是绘阵师他不了解，但是咱们都知道，默容赫的能力恐怕不在兰安之下！”

    陆年礼吓了一条，他站起身：“不是，你们疯了吧？不是说好只要把陈妃拉下来……”

    瑾石听到他这样说，笑了笑：“对，这件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但眼下，我们得先想办法阻止国师以身涉险。”

    “对对，”陆年礼点头，“国师刚有所康复，这个季节带着两个背靠陈家的绘阵师去北境实在是危险。”

    陆年礼和刘松一顿。

    陆家书香门第，家里的子嗣按照常理，都应该是走科举入仕之路，没道理一个劲地把子孙后辈往绘阵司塞，就算是想在绘阵司内安插点陆家的势力，那陆年礼也进了北衙，为什么还要让陆家的嫡孙认元初当师父继续走绘阵一途？那个小孩和陆年礼不同，陆年礼是陆家最小的儿子，可以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来，他的哥哥们可是入朝为官的，可惜朝中除了陆丞相本人之外，能站在正阳殿里的，只有已经年过四十的陆家大儿子，官位也不过才到礼部侍郎，肉眼可见他想再发展到他爹丞相的位置是不可能了。

    这也是为什么刘国公会把北狼卫借给梁方，这些年刘国公根本就不被允许去北境，梁方以此为借口带北狼卫过去，也是在强固刘国公和北境军的联系。

    “我就说……咱俩的身形差不多，”瑾石说道，“就由陆姑娘你来扮我，替我去秋巡。”

    甚至忌惮他自己的亲生母亲。

    而最让人觉得默容赫恐怖的是他拆解阵法的能力，他能不用涂央就徒手解开自己的封灵印，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徐璋是梁家一手扶持上来的，明面上梁方还担着个皇亲国戚的名头, 他去北境, 就是代替徐璋去承受北境军中怒火的。

    “谏书？”

    三人一惊，陆年年迟疑道：“你是说……你想……”

    夏巡是对夏天汛期的民生阵法进行巡检，确定南衙的补阵效果，但一系列事情下来，汛期已经过了，今年的夏巡也没有了意义。

    按大沐律，商人是不能入朝为官的，可徐璋现在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竟然把这样的商人扶植了起来。

    瑾石在心里觉得荒谬，一个皇帝，疑心病如此之重，对一直驻守边疆的势力这么猜忌，那他干脆也别当皇帝了，自己去驻守北境不是更好？

    三个人看向他，刘松率先反应过来：“你是想秋巡？”

    瑾石的脸色一变：“北境军想要兵谏？”

    三个人被他搞糊涂了。

    陆年礼和刘松对视一眼，然后刘松点了点头。

    刘松冷言道：“如果连陛下这一国之主都对北成是这个态度, 那他有什么理由让北境的战士们和绘阵师们去抵抗北成军队？”

    “陆丞相升任丞相一职后，反而权力被架空了不少吧，”瑾石转向陆年礼，“所以陆丞相开始努力培养后辈们进入绘阵司，因为他知道陆家不可能再在朝堂之上有什么发展了。”

    “我会和陛下进言去南边秋巡，”瑾石看向陆年礼，“然后由你接替我处理绘阵司的事，其他的不用过多干涉，

    “当然会被发现，”瑾石说道，“不光要发现，我离京还要上报呢。”

    瑾石回答道：“我。”

    “北狼卫一人可敌十人。”

    瑾石的拳头攥紧了。

    “我大哥已经当了十年的礼部侍郎，”陆年礼一直挺拔的身形有些委顿，“我看着他从一腔抱负到现在浑浑噩噩度日，有时候忙到许久都不回家。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到前几年我小侄子才出生，那时候他已经看开了，放弃了，小侄子出生后不久展现出绘阵天赋，大哥他高兴坏了，因为他儿子可以不用重蹈他的覆辙在没有希望的朝堂上沉浮。”

    “我自幼生长在乡野间，”瑾石缓缓说道，“没有学过什么史书，但也听过一些故事，那些故事里，这种以‘清君侧’名义逼迫帝王的人，多半都不会留下什么好名声。”

    屋里一片安静。

    陆家和刘家这一文一武，徐璋已经在朝堂中渐渐分噬他们的权力了。

    “但是，”瑾石又说道，“明面上是我。”

    北境军队因为皇帝送默容赫回北成而心生不满, 徐璋让梁方此刻带着陈家的金印绘阵师去北境进行安抚，无异于是让梁方去堵住北境民怨。

    皇帝不喜欢两家走得近，所以两家就得是敌对状态，以免引起皇帝的猜忌。

    “默容赫已经称帝了，”瑾石说道，“你觉得，以北成的狼子野心，他会安分吗？而且，陛下现在信重陈妃，陈家一个劲地想的是和北成做生意，甚至连开放琴崖十一城的提议都出来了，你觉得，大沐后面的日子，还会是海晏河清百姓安定吗？”

    刘松的脸色变得严肃：“陛下受小人蛊惑，放走敌国皇子，现下北成已宣布脱离大沐属国身份, 所有的牺牲都功亏一篑。边境将领的谏书不日即将递进京里。”

    可就算这样，皇帝还是不放心。

    小时候的事陆年年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但对于刘松她的记忆从来都对自己照拂颇多的大哥哥。

    皇帝和默容赫的阵契没多少人知道，也没多少人知道皇帝也有微弱的绘阵能力, 他们把这些都归咎于陈妃的唆使。

    瑾石看着桌上的舆图，沉思半晌, 然后问道：“北境军中认为陛下放走默容赫的动机是因为陈妃？”

    “他们，不，”瑾石看着刘松，“镇国公府和丞相府，想要扛起‘清君侧’的大旗，把陈妃家的势力清出去？”

    “不是我，”瑾石指了指刘松和陆年年，“是你们。”

    瑾石把放下手里的信，拿起桌上的舆图：“今年南衙的夏巡还没有做，对吧。”

    “陈妃不过是个靶子，”陆年年比陆年礼沉着和聪慧很多，“问题根源在于，陛下的不信任。”

    他指了指天，然后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琴崖山脉驻守的军队中镇国公的威望最高，说话最管用，而军队中的绘阵师隶属北衙，是梁方的势力。

    刘松倒是不像陆年礼那样慌张，他沉吟了一下，然后道：“这件事，我需要回去和家父商量。”

    刘松道：“今年各地上报来的阵法情况都没什么问题，也没有什么大的汛情。”

    “是……”陆年年开口道，“是爷爷当了丞相之后。”

    “可是，”瑾石垂眸问道，“陈妃是这几年才入宫的对吗？”

    “劝陛下远小人的谏书。”

    “你那北狼卫又不是全部出动，”陆年礼着急道，“就去了四个人……”

    陆年礼觉得冷汗都下来了，他想过“清君侧”，甚至可能想过“挟天子”，但他真没想过谋反啊！

    “陈妃娘家是做茶叶生意的, ”刘松道, “这些年因为大沐和北成商贸互通，而茶叶在北成那边十分受欢迎，哪怕是最下等的素商平峰都能卖出高价，所以陈家是最见不得北成和大沐不和的。听说陈妃甚至向陛下进言开放琴崖山脉十一城的关口。”

    皇帝与其说是支持陈妃，不如说是在忌惮梁方和镇国公。

    徐璋是真的想置梁方于死地。

    陆年礼和刘松停下了争执，看向他。

    皇帝不信任你了，那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陆年年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