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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熙贤只想仰天长啸,但是,他们的女儿能回来吗?

    白露去世了,葬礼很是简洁,除了白露的大哥一家,还有她亲近的朋友和原来的同事,再就是顾熙贤了。

    白露也知道,县城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谁都知道,谁都认识。“是我心急了,我怕是活不长了。”

    白露在心里和这座小县城告了个别,这一别,应该就是永远了。

    白露一直在这里站到了日落, 她的身体早就已经不堪负荷,只是,她不能再站下去了,她要去赶火车。

    从京都机场出来,沈夏至家里的司机正好来接她,沈夏至让司机先将白露送了回去。

    他看看左边的白露,再看看右边的沈夏至,他在想,白露去阴间的这一路,或许还有个叫沈夏至的,总喜欢微笑的人陪伴着,或许,这也挺好吧。

    白露说道,“她出生的时候,我给她戴了一条刻满祥云的金链子,那条金链子也不见了,应该和我女儿在一起。”

    “夏至,挺好听的名字。”白露说道,“夏至啊,你知道白山县有个鲁采香吗?我的孩子一定是他们家的人给抱走了,只是,鲁采香和她家里人都去世了,没人知道那个孩子在哪儿。”

    沈夏至默默记下来,“好,我帮您记着。”

    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十天以后,顾熙贤拿到了亲子鉴定的结果,结果显示,顾明馨和他无血缘关系。

    白露能回来吗?

    有不少人想要给她找个老伴儿, 都被她拒绝了。

    两个人就这么聊了一路,中间去下车再转机,沈夏至一直照顾着白露。

    白露叹了一口气,原来和她一样,也是再来看一眼。

    白露离开这里, 最后转过头望了一眼,她知道,这是她此生最后一眼了。

    白露也知道,沈夏至应该只是安慰安慰她,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呢。

    白露下葬以后,顾熙贤再度回到了源城。

    白露拉过中年女子的手,“可怜的孩子,如果我的女儿还在,应该也像你这个年纪了。”

    今日的殡仪馆一共有两份葬礼,顾熙贤从白露的厅堂走出来,看到厅堂的牌子上写着,沈夏至,四十五岁。

    上了火车,列车员帮助白露找到了铺位,不为别的,白露现在的眼睛不是很好,数字看不太清。

    白露接着说道,“你家是白山县的吗?这是去哪儿啊?”

    沈夏至拍拍白露的手,“有时间我来看您,您也可以去找我,我把电话和地址留给您,您什么时候想我了,我们随时可以见面。”

    原来鲁采香的家已经拆迁了,但是, 她每年都会去原来的地方看一看。

    顾熙贤想,白露怕是恨透了他,才不愿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中年女子摇摇头,“没关系,我是觉得,你的女儿知道有这么惦记她的母亲肯定会很高兴,不像我,我的父母从来不为我考虑,就好像我不是他们亲生的一样。不瞒你说,尽管他们已经去世多年,可是我对他们依旧只有恨。”

    沈夏至想,这位老阿姨看起来状态确实不好,但是,总要给她一丝希望才好。

    当她再一次下了火车来到白山县,看着这个几十年来, 在她眼中发展的越来越好的县城, 心里感慨万千。

    有时候白露在想,或许,也是她耽误了顾熙贤。

    “阿姨,那这一路上,你就短暂的把我当成女儿吧,正好我们同路,我送你回京都。”中年女子说道。

    顾熙贤将他这些年写的每一封信都拆开,然后烧给了白露,希望这一路上,白露能够不孤单。

    想到近来开始研究的产后抑郁的问题,顾熙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没想到这么年轻就病逝了。

    弥留之际,白露才让自己的侄子给沈夏至打了个电话,可是电话拨通了,一直没有人接,白露等不了了,带着遗憾闭上了眼睛。

    顾

    中年女子说道,“我是五六年生人,她呢?”

    拿到结果以后,支撑顾熙贤最后的念想也破灭了,当一个人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以后,就仿佛油尽灯枯了一般。

    顾熙贤知道,这是知名企业家张海的妻子,当然很多人来吊唁。

    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白露也曾流下过数不尽的泪水,只不过,当太阳升起,新的一天还是要生活。

    沈夏至摇摇头,“没听说过。”

    夕阳西下,将白露的影子拉的老长,现在的白露,脸上满是皱纹,眼中是这几十年岁月侵蚀留下的沧桑。

    白露心想,如果她的女儿还活着,也该这个年纪了。

    白露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再和别人说这些事了,就是觉得和眼前的女子投缘,倒是可以聊一聊。

    中年女子回道,“老家是白山县下面村子的,现在准备去京都。好多年不回来了,以后可能也没机会回来,所以先回来看一眼。”

    顾熙贤觉得自己的心口发闷发疼。

    虽然沈夏至留了电话和地址,但是白露并没有再见沈夏至几次,实在是她病重了,不想告诉沈夏至,怕她难过。

    是他错了,当初就以为白露多想,原来,他们的女儿真的被人换走了。

    顾熙贤原本以为,他会走到白露之前,却没想到,他连白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中年女子心中一疼,递过去一张纸巾,“阿姨,你的女儿肯定在哪个地方享福呢,她知道你这么惦念她,一定会过的很幸福。”

    这明晃晃的结果,给了顾熙贤当头一棒。

    可是如今的顾熙贤, 只能窝在源城的卫生局里, 再也上不了手术台。

    俩个人说这,看着窗外的风景,与二十多年前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中年女子看上去也是满脸愁容,白露觉得,她并不开心。

    “或许吧。”白露接过纸巾擦擦眼泪,随后笑了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白露这一病啊,就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是她的侄子和侄女来照顾她的。

    退休后的白露依旧自己一个人生活在那个筒子楼里。

    白露放好东西,坐在了下铺上,看着外面还有人上车。

    只是,当顾熙贤看到沈夏至的遗像的时候,整个人愣在了那儿,这不就是当年在源城卖衣服的姑娘吗?

    与白露的葬礼不同,这位沈夏至的葬礼十分轰动。

    这样,他们彼此之间都能够放过自己,都会过的精彩又充实。

    “阿姨来白山县是探亲吗?”中年女子问道。

    白露摇摇头,“就是来看一眼,物是人非了。”

    白露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她也是五六年生的,看来你们同龄。”

    白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艰难地睁开眼,望着窗外的蓝天和白云,她想着,她这一生就是十足十的悲剧,如果有来生,她不要嫁给顾熙贤。

    白露会像从前一样,每年都会去一趟白山县, 但是时隔多年, 最初她都没能打探到消息, 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他立过战功, 曾经也是陆军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

    沈夏至问道,“阿姨,你女儿身上有什么胎记,或者留下了什么东西吗?如果我能打听到,一定帮你打听着。”

    白露说着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曾经的印记已经被地基所掩盖, 再也找不到了。

    “我叫沈夏至。”

    白露点着头,“好,好啊。孩子,你叫什么啊?”

    中年女子问道,“阿姨,听口音,您是京都人吧?”

    这一声孩子唤醒了中年女子,她仔细看着眼前刺慈眉善目,依稀还能够看见年轻时候漂亮影子的老人,露出了她久违的微笑。

    他去找了顾明馨,虽说断绝了父女关系,但是顾熙贤还是拉着她去做了亲子鉴定。

    只是,每年去白山县成了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白露很是不理解,她不懂,自己的儿女怎么会不心疼呢?

    这梦太过真实,让已经七十二岁的顾熙贤久久不能平复。

    但是看着女子的穿着,价值不菲,也不像是经济困难的人。

    午夜梦回,他也梦到了,顾明馨确实不是他的女儿。

    这错失的几十年,还能回来吗?

    看到这女子眼中的空洞,白露似乎想起来自己年轻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揪在了一起。

    是白露的侄子通知顾熙贤的。

    没多久,白露对面的铺坐下来一个中年女子,看上去有四五十岁的样子。

    走过熟悉的路, 白露站在了已经准备盖楼的地方望着。

    “孩子,你心情不好吗?”白露的声音极其沧桑。

    “还好吧。”

    没多久,车站的人流散尽,火车也慢慢启动。

    这一年,白露已经六十九岁了, 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白露知道,她等不到了,这也应该是她最后一年来到白山县了。

    白露笑了笑,“半个京都人吧,从年轻时候读书到工作,在京都几十年了。”

    中年女子听了有些羡慕,看看,人家都是有工作的,有工作的就是不一样,哪里像她,在家里困了几十年。

    白露看着身边的顾明馨,心里该是多么绝望,他竟然还对一个将自己女儿换掉的假女儿那么精心地照顾。

    “说起来,我是来找我女儿的,我女儿出生的时候就被我弄丢了,我只知道,她被人抱来了白山县,可是这四十多年我都没找到她。我每年都会来这里一趟,看着白山县各种变迁,可是我的女儿终究还是没回来。”

    临别时,白露拉着沈夏至的手不忍分别,“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女儿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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