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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是……?也太晦气了吧。怎么一提他,他就到啊?

    倒是和平时不太一样。

    “我看哪,你们是半斤八两,一个想着投机取巧,一个想着偷奸耍滑,嘿嘿……”听风是摇头晃脑地点评着。

    “对啊。”乌梦榆很不开心,“欺软怕硬咯,打不过季识逍就来欺负我。”

    孟越思师兄笑道:“应该是季师弟回来了。”

    程若和孟越思这两个名字,只在前期的十派会武剧情里出现过,是不太重要的剧情人物。

    刚刚的晴空万里霎时布满了阴云。细雨斜斜地从天空里飘落,将挨着窗边的桌子也打湿。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小城的唯一一间打铁铺,一靠近这里,不断升起的热意驱逐走了小雨的寒意。

    季识逍想起来在鬼哭江的那些黑夜,飞来的传音鹤就像是黑夜里的明灯一样,给鬼王和暗处的其他敌人指明方向。

    客人只要求修好一柄剑。

    话音刚落,小城外的天阴下来。

    楚明漪觉得奇怪:“师妹怎么这么急?”

    楚明漪笑着说:“师妹家学渊源如此,春江花月夜也练得很好,切莫妄自菲薄才是。”

    乌梦榆本来还邀请了铸剑长老一同来这家烤鸭店的,但是长老说自己需要回去铸剑。

    轮到楚明漪了,她端着这杯茶,周围三人一雀的视线都投过来,忽而觉得有点逼仄。

    归雪宗外的这家小小的烤鸭店,味道可以称得上是一绝。归雪弟子常常来这里小聚。

    皆来自乌梦榆。

    乌梦榆喝着鸭汤,随口说着:“不知道,大概是已经死了吧。”

    她站起身,脸上却笑起来:“想了想,出来吃烤鸭,怎么能不喝酒呢?我去那边的胡同里买两坛桃花醉来。”

    她走到这个煞气很重的少年旁边。

    乌梦榆刚想谦虚两句,忽然反应过来季识逍是怎么知道的。

    乌梦榆懒得和它多说,直接从这老麻雀身上又揪了根羽毛下来,把它疼得是嗷嗷叫。

    听风“呵”了一声。

    偏偏一只接一只,连绵不休地来。

    唯有楚明漪在这里如芒在背,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似乎和这两位内门弟子关系不错,因而这凡间小城的聚会也把她叫过来。

    程若师姐已经把重剑给卸下来了,剑身掷在地上重重地一响。

    听风在旁边泼冷水:“放心吧,等以后我回碧落洲,重新做回妖王,你成了一抔黄土,我定为你上柱香。”

    乌梦榆是修剑的,对这种气息感受更为敏锐。

    她说:“季识逍,原来你没死呢。”

    打铁匠正冲着面前的年轻人解释着:“公子啊,不是我不想挣着钱,是你这把剑,我真的修不好啊。”

    乌梦榆左看看右看看打铁匠里的这把剑,通体都是漆黑的,边缘处看起来极为不平整,瞧着是要坏了的样子。

    “师妹放宽心好啦,十派按照往年的顺序轮下来的话,我们第一场对上的应该是幻海阁的人,他们挺好打的。”她又勉励了两句。

    乌梦榆没少被人夸过,真心的假意的,夸赞她的容貌,家世,偶尔使出的一两招惊艳剑法,但被人如此夸赞还是头一遭。

    手无寸铁之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已经出鞘的剑,尖锐又锋利。

    程若倒有些歆羡:“师妹的剑是季师弟赠给她的,季师弟出现的时候,会有剑鸣,是真正的灵剑。”

    孟越思师兄还是很和蔼的样子,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不过今天这么闹一闹也是好事,即使去了十派会武,也有团队试炼,到时候人心浮动才是祸患。”

    听风最是不遗余力地打击乌梦榆:“哈哈哈就她那个春江花月夜,别人季识逍练三个月大成,她练三年能小成吗?”

    师姐程若听得这话“哈哈”大笑:“老麻,你别说她了,今天那一招春江花月夜已经使得很好了。”

    *

    “我如何不成器,我祖父也不能把我逐出乌家族谱了。”乌梦榆很看得开,“修剑一途非我所愿,平生爱好只有吃吃喝喝。”

    “修不好,就别修了,留着破剑做什么。”一道极悦耳、极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这里只有两个人,一个中年的打铁匠,和一个年轻人。

    她有心想搭话:“乌师妹,你的‘春江花月夜’使得可真好,我原先以为这剑法就是个花架子。”

    但是季识逍神色越冷漠,乌梦榆笑得越开心。

    季识逍开口:“今天不是休沐日,逃了剑法课,按规矩得抄十份剑谱,或者进日月崖思过。”

    乌梦榆凑过去,笑眯眯:“老板,给他柄最好的剑,我们季大少爷,不缺钱。”

    一身黑衣,袖口和衣摆处银线绣着细细的云纹。眉眼似远山,隔着雨和雾看起来更为冷淡。

    孟越思轻哂:“季师弟天资惊艳,也不必和他比,话说回来,十派会武在即,师弟若还不回来,可能赶不上一起去蓬莱了。”

    心情好了许多,乌梦榆也有闲心回答:“啊,师姐以前的想法是对的,它就是个花架子。”

    乌梦榆就坐在她对面,手指纤细而莹白,正专注在用荷叶饼包鸭片上,几缕碎发落到脸前——

    店里没有酒,只有一壶清茶,乌梦榆给师兄师姐们各斟了杯茶,笑盈盈地说:“只盼各位师兄师姐日后若成了仙尊、剑尊、真人或者得道飞升,别忘了我这师妹。”

    她笑着回:“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呢?”

    打铁匠只敢委婉地说,不敢直接拒绝。

    乌梦榆:“我改明去问问掌门,能不能给宗内加道炖麻雀的菜来。”

    乌梦榆很有点嫌弃:“哎,都坏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让别人修呢?你是不是想碰瓷,说人家修坏了然后赔钱。你这人是真不行。”

    归雪宗的主峰种满桃花,在凡间流传的说法里,归雪是隐在无穷无尽的山脉里的桃花峰。

    可是这剑粗看不觉得,细看分明浑身已经绣完,连接处是勉强用铁片补了下,是再也修不得了。

    烤鸭是做得真不错,肉肥而不腻,荷叶饼薄而有嚼劲。

    “然后呢?你就提了一嘴季识逍的名字?他们就不和你打了?”老麻雀叽叽喳喳的。

    “好啊你不回我的传音鹤,偷偷和别人联系,季识逍你这人是真没礼貌。”

    剑似乎在若有若无地嗡鸣。

    乌梦榆又从麻雀身上揪了根毛。

    程若师姐最先饮了茶,她圆圆的脸和圆圆的眼睛都盛满了笑意:“哈哈哈我天资不高,剑尊是成不了了,日后争取当个副峰主什么的,肯定不会忘了师妹。”

    乌梦榆望了望窗外,心下一动,又望了望自己的剑。

    听风在旁边“哈哈”大笑,翅膀扇起的幅度大得很:“你这样练剑法,不怕日后别人说你堕乌家门风吗?”

    因而这座小城也种满桃花,寄托对仙缘的期待。

    那肯定是有人在归雪给他通风报信。

    站在铁匠铺前的,现在距离她不过两个拳头远的少年,终于纡尊降贵似地,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小雨飘飘,乌梦榆随着纷落的桃花,慢慢走到胡同口,要了两坛桃花醉,才慢慢地往另一个方向走。

    偏偏这位客人神色冷漠,周身仿佛有浓得化不开的煞气,这剑,一看就是沾了许多血的。

    归雪宗的山脚下,一处凡间小城里。

    橘黄色的火焰一下子腾起来老高,打铁的声音“锵——”“锵——”一声接着一声。

    圆脸师姐程若,和蔼师兄孟越思,楚明漪师姐坐在另三个座位上。

    两张脸凑到一起,打铁匠恍惚觉得自己这家破败的铁匠铺,也因此明亮起来。

    她用仙法变幻出一把伞,撑着伞慢慢地走进了雨里,只留下一道袅袅婷婷的背影。

    师兄神色真挚,是肺腑之言。她听得也有几分飘飘然了。

    季识逍看了眼她手里剩下的半截剑,道:“你用出了春江花月夜的第一式?”

    孟越思抿了一口茶:“大道三千,并非只有剑途一脉。师妹心性豁达,又有大智,修道先修心,师妹恐怕才该照拂我等。”

    他心里也是发苦,打铁打了三十年,还没遇见过这种事。

    他嘴角动了动,却只对铁匠铺老板说:“给我一把普通的铁剑便可。”

    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还是如此惹人厌。

    反倒是这只老麻雀“听风”,后来的碧落洲妖王,只是主角和反派的阵营都不站,致力于为两边同时添麻烦,需要小心应对。

    这是张圆圆的木桌,桌上摆满了片成薄片的烤鸭,乳白色的鸭汤浮动着碎葱屑,荷叶饼还在腾腾地升起热气。

    这位小师妹的结局,她是知道的。这时候若要对乌梦榆说些什么祝福和宽慰的话,也太违背本心了。

    听风登时飞起来:“什么老麻老麻的,我大名‘听风’,是碧落洲的妖王,注意点你们的称呼,没大没小呢怎么回事。”

    年轻的那人身上并无负剑,唯一的一把剑在打铁匠的手里。

    她伸手接过了这把剑,轻轻挑了个剑花,“啪”一声剑身碎成了两截,前面一截“铛”地重重掉到地上。

    今天打铁铺破天荒地来了位很尊贵的客人,一来先给了他三十两银子,他平时干一年可才八两银子。

    打铁匠手忙脚乱地递出一把上好的宝剑。

    多日不见,还是如此惹人厌。

    打铁匠往雨中看去,少女撑着伞漫步走过来,一时间仿若云蒸霞蔚,她明明走在陈旧的青石板路上,却像走在华灯高悬的玉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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