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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清淡出尘的气息,却跟四年前的那个金钗儿决然不同。

    少楼有点迟疑,可他很相信自己的兄长,于是便先退了。

    白梼居高临下,盯着她这双极好看的丹凤眼。

    新燕皱着眉,终于苦笑了笑,说道:“姑娘,您何必逼我呢。这叫奴婢一个下人,要怎么开口?”

    金钗儿叹了口气:“老太太说你以后会不同,到底怎么个不同呢,我可想不出来。”

    新燕那边就也退后数步远远地跟着,并不靠前。

    白梼道:“倘若你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只怕你恨不得说谎。”

    见她离开,大小姐白晓便含笑道:“老太太,我看着妹妹的伤似乎已经没有大碍了,恢复如常应该指日可待,如今倒是该认真地叫人择日子呢。毕竟还有许多的准备事宜,要提前着手才行。”

    新燕回味着白梼离开之前的那个眼神,深深呼吸,她心里有些明白了。

    白梼心里有些动容,面上却淡淡道:“是啊,是我想差了,你向来都是这么聪明伶俐。”

    白梼回过神来:“你真的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吗?”

    金钗儿起身,跟白家三姊妹行了礼,退出上房。

    白梼心头一动,便跟少楼低语了一句。

    而在金钗儿笑盈盈说完那句后,老太太却极开心地仰头大笑了起来。

    慢慢地,她抬头看向金钗儿,半晌才说道:“姑娘,我们哪里敢说您半句不是呢。因为……当初您也曾这么试探过伺候您的丫头,那丫头却也心实,便说了句‘姑娘的脾气有点急’,然后……她就给赏了十个嘴巴子,打的牙齿都掉了,还给赶出了这屋子。”

    “是那个丫头惹怒了姑娘

    张老夫人含笑点头,看看白梼的人物出色,又低头看着金钗儿月容花貌,不由摸摸她嫩嫩的小脸:“好了,说开了就没事儿了。你这大哥可是个万里挑一的人物,慢慢地你自然知道。”

    白梼本来也以为老太太要问罪的,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个。

    其他的府内三位姑娘面面相觑,脸上都挂着会心的笑意。

    金钗儿不忙喝药,打发了画阁退了出去,便对新燕道:“我有话问你。”

    新燕略觉忐忑:“是。”

    说完后,白梼后退一步,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少楼见金钗儿恶人告状,还在老太太跟前惺惺作态,实在气愤难当。

    金钗儿低声细气地:“我是知道大哥极好,所以才怕自己无意中做错了什么,惹他不高兴。”

    如今得了金钗儿,却竟肯好言好语地跟她说这些话……唯恐她多心似的,可见是真宠她。

    金钗儿回到房中。

    金钗儿本来不怎么头疼,只是故意找借口要离开而已,听到老太太这几句话,却实在感动。便红着眼圈道:“知道了,纵然是看着老太太面上,我也不能叫自个儿有事啊。”

    金钗儿红了脸,把头埋在老太太怀中,哼唧道:“您老人家又取笑我。”

    少楼如梦之中,问道:“大哥,怎么她没有告我的状呢?”

    正想着,忽然听到身后脚步声响,白梼回头一看,原来是金钗儿带了新燕,两个嬷嬷跟随在后陪着而来。

    白梼负手而行,心中也正存疑,但是看着金钗儿在老太太跟前的种种,知道她自然是故意的要吓他一跳。

    金钗儿瞧瞧他那很正气的两道浓眉,真想伸手去描一描,便笑道:“大哥,你生得这样好看,干吗整天心事重重一样,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我可从未见过你笑呢,你笑笑好不好?”

    画阁忙捧了熬好的药来,道:“可巧就回来了,我还想叫人去请呢。这药才熬好了的,凉了就没有用了。”

    金钗儿道:“你跟我说句实话,不用怕,我绝不会怪罪你的,我先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虽然说是老太太那边的,但正因为是那边的人,消息自然灵通,你知道的不管真假,好的坏的,我都要听。”

    “死?”金钗儿窒息,磕磕绊绊地问:“怎么死的?”

    老太太微笑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回头让太太去找妥当人择日子,选出吉日来,挑最近的便是了,只求菩萨开恩,许一个年前的好日罢了。”

    这丫头的眼睛透着惊愕跟焦急,眉头微蹙,两瓣樱唇因为吃惊而半开着。

    老人家笑了数声,摸着金钗儿的头道:“我的儿,别怕,你大哥虽看着凶,但他就是那个不苟言笑的脾气,从小如此的……倒不是他故意如此,嗯……想必以后自然会不一样。”

    新燕脸色变来变去:“姑娘……”

    白梼深深呼吸,却嗅到一点淡淡地药气。这味道有一点熟悉。

    老夫人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笑道:“你大哥不是个心窄小气的人,他是在外头统领千军万马的,怎会生你一个小丫头的气?他只是没大跟女孩子相处过,所以不知该怎么待你罢了。”

    他想从这双眼睛、这张脸上看到伪装的痕迹,他的目光像是鹰隼一样锐利,可以从万丈高空看到地面的猎物,但是让他失望的是,在面前这个人的脸上眼中,他竟找不到一丝破绽。

    白梼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正在这时侯,老太太总算是敛了笑,看着白梼道:“金钗儿刚才跟我说了。她说,你对着她的时候总是板着脸个,害她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惹了你不高兴。你呀,在外头跟人公事公办的也就罢了,在家里的时候倒是该改改呢,不要见了谁都冷冷冰冰的。以后还要过日子,如何了得?”

    新燕道:“府里的人只说那丫头是在……今日奴婢找到您的那蔷薇园,失足落在湖里的,可是私底下又有些议论,说是……”

    金钗儿停了下来,半信半疑:“我、我以前真的那么不堪?”

    老太太看着自己孙媳妇,失而复得的女孩子,越看越是喜欢,最后一句,却是暗指等金钗儿嫁了后,身为夫君,白梼自然会待她跟现在不同。

    “实话实说,有什么开不了口的。”金钗儿觉着伤口处真的疼了起来,磨牙说道:“你们一个个对我恭恭敬敬,说我脾气好又受宠,怎么……还有人说我心肠歹毒不择手段呢?我只想听实话,只想知道哪一种说法才是真的。”

    金钗儿道:“大哥,你这是夸我还是在嘲讽我?”

    那边金钗儿也看到了白梼,顿时满面笑容走了上前,丫鬟跟嬷嬷们行了礼,白梼就跟那两个老嬷嬷道:“你们先回去吧,我陪钗儿回房。”

    金钗儿笑道:“我才不会自找不痛快,我就当你夸我呢。”

    张老夫人凝视着她头上裹着纱布的地方,满脸心疼:“难为你,伤还没好就跑来看我……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了,只不过如今最要紧的是你的身子,你可得好好地快些把自个儿养起来,这就比来看我千百回都好了,知道吗?”

    倘若是想敲山震虎、欲擒故纵,以她那种令人难以揣测的心性,倒是也说得通。

    白梼的目光不禁在那微启的樱唇上流转了一会儿,终于艰难地移开。

    他有些意外地看向金钗儿,却见她伏在老太太怀中,正半是娇怯地偷偷瞄着自己。

    金钗儿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好好地我为什么要说谎呢?”

    张老夫人忙道:“疼的可厉害?快,快传大夫来。”

    她笑的无心而自在。

    且说那边白梼同少楼退了出来。

    但是白梼没许他出声,少楼只能气愤地低着头,竭力克制。

    白梼行礼,往外退出的时候又看了金钗儿一眼。

    老夫人说完后,见金钗儿乖乖点头,便对白梼道:“这里没事了,知道你外头忙,你且去吧。”

    白梼的脸色依旧讳莫如深。

    两人往前而行,白梼便道:“你先前怎么没有在老太太面前挑明?”

    金钗儿焦急道:“叫你说你就说!你若不说,你就回老太太身边去,我也不用你伺候了。”

    白梼不答反问:“你自个儿觉着呢?”

    他看了眼金钗儿身后的新燕,垂眸淡声道:“你要真想知道,也不难。”

    白梼只得低头:“孙儿知道了。”

    金钗儿道:“挑明什么?难道我要老太太说,你们二爷要害死我?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我怎么能不识好歹吓唬她呢,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何况我才回来,干吗要做这种类似挑拨离间、犯众怒的事儿呢。”

    旁边的白蕙跟白锦对视了眼。

    张老夫人忍不住又把她搂入怀中,疼爱了一会儿,便命嬷嬷好好地把她送回去,又吩咐叫大夫再去给她看看。

    “什么?我、我干的?”金钗儿瞪圆了双眼。

    金钗儿忙握住老人家的手,道:“您老人家别急,不是大毛病,大概是先前在外走了半天,给风吹的伤口疼。”

    “您自然不必亲自动手,叫底下的人干就是了,”新燕继续说道:“我当初是老太太那边的,的确也风闻了些话,竟都是姑娘如何惩治丫鬟们,只仗着老太太疼惜,而姑娘又很会哄老太太欢心,便无人敢多话……直到有一次、死了一个丫头。”

    凝神回想,好似是那日在街头把她抱起,她身上就是这种药香气,只是当时心神大震并没在意,现在才回想起来。

    少楼见状心里有些纳闷,不是叫他们来兴师问罪的嘛,这怎么竟是“其乐融融”的。

    金钗儿对上他的眼神,突然道:“老太太,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两个嬷嬷知道老太太巴不得他们两个赶紧成亲,何况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倒也不必在乎这些防忌之类,便含笑答应着先去了。

    平时老太太对他们这些孙女儿们教导很严,什么闲书之类都不许她们乱看,言行等等也都要循规蹈矩。

    “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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