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亡灵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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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亮姐姐忽然张开了嘴，那嘴张得好大好大，竟是从嘴角裂开，一直裂到了耳朵根，咬住了陈姨的脑袋！

    她只是现在不想死，不代表她以后不会出去害人！

    等我醒来，天已经黑了。

    黄翠翠投胎走了，客人们也变得越来越少。

    我俩安静了许久，等烟快烧完了，我真诚地与她说:「谢谢你，是你救了我的性命。这亡灵屋我想和那老太婆继续开下去，她应该知道怎么给你们弄香火。你说不要让死去的人意识到自己死了，否则会很危险，但我不怕危险，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

    我死死地看着远处而来的漂亮姐姐，忽然想起来了。

    只是我当时和陈姨网恋，虽然觉得漂亮，但也没有将她放在心上，都顾着看陈姨去了！

    我吞了口唾沫，说:「你曾与她认识，那你是不是……也被买命财害了？」

    她曾经在陈姨的朋友圈里出现过，当时陈姨和她拥抱在一起，还说这是自己最好的闺蜜。

    她呆呆地看着我，而我给她递去一包烟，笑着说:「鬼魂到底是从哪儿拿来买命财的？」

    我沉思着事情，屋里寂静得很，哪怕一根针掉地上也能听见。

    我可是差点就死了！

    如果我大发慈悲救下了陈姨的性命……那我如何向下一个无辜死去的亡魂交代！会有人因此失去孩子，失去爱人，甚至因为陈姨，会有无辜的孩童失去父母！

    手臂还带着血，漂亮姐姐抓着那只软绵绵的手，在亡灵屋的纸上写下了陈姨的名字，又按下了手印。

    她真就好像一条蛇，喉咙和脸颊被撑得很大，脸颊和喉咙上的皮肤，因为撑大而变得很薄，漆黑的血管清晰可见，那眼珠都仿佛要爆出来，妄图将陈姨整个吞进肚子里！

    陈姨早已经尝到了坑害别人的利益，如果让她走了，她肯定还会继续这样下去！

    那一双原本美丽的眼眸，此时却变成了漆黑一片的瞳孔，根本瞧不见半点眼白！

    狗群们发出呜呜声和更加凶残的吠叫，两种声音交替在一起，不知是什么让它们奔跑了起来，踩在地上沙沙作响。

    她要是不死，她要是活着出去了，多少人会被她害得死于非命！

    我才忽然想起，当初那漂亮姐姐吃了陈姨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一阵冷风吹过，那半开半掩的门微微晃动，让我冷得打了个哆嗦。

    嗯……是我多虑了。

    我的天！

    她是亡灵屋的店主，却不能留在这里？

    但我也知道，我是需要生活的。

    她瞧见我，顿时满是着急:「你怎么又来了？跟你好歹好说，你怎么就是不听！」

    「你以后可以常来找我，我们说说话聊聊天，反正我大晚上看店也无聊，我的老同学……别再说我是社会的底层猪了。」

    亡灵屋，彻底属于我了。

    我开着车回去，跟老太婆交了班，等那老太婆走后，我将陈姨扯进了店里，冷冷地说:「把亡灵屋给我，然后你就可以滚了。我没兴趣害死你，但你这种人不配有阴德庇护！如果我不这么做，就算我安然逃脱了，你也会害死别人！」

    她说:「鬼怎么可能有钱，等你花出去了，别人第二天就会发现这钱变成了冥币。」

    陈姨见状吓坏了，急得对我大喊:「她来了！快带我走！她来了！用火烧她，鬼是怕火烧的，快用火烧她！」

    我有些舍不得，但也为她做出这个决定而开心。

    我还在想，要是骨灰盒装满了怎么办，难道换成棺材吗？

    在我的陪伴下，黄翠翠不再说我是底层猪了，她变得越来越开朗。

    先是一只狗叫，然后连带着其他的狗，都跟着一起吠叫。

    陈姨面如死灰，而我看着她的眼睛，冷冷地说:「如果可以，我真想弄死你。因为我知道，我今天放了你，你以后很可能会在其他地方开亡灵屋害人，只为了你自己一人的荣华富贵！我真想一锤子把你脑袋砸碎，让你的脑浆都喷出来，你就是个为了利益可以害死无辜人命的贱货！」

    她差点害死我，那我就算报警又有什么用？别人肯定会说我是白痴。

    旁边就有打火机，但我却迟迟没有动手。

    我从里面挖出了一个木盒，里边写着陈姨的生辰八字。

    她扑哧一笑，随后摇头晃脑往外走，嘴里还在嘀咕:「以前觉得你成绩挺好，现在却是个开小卖部的……真是没档次。」

    我越说越激动，忍不住走到了陈姨面前。

    陈姨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接呜哇大哭起来:「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害人了，求求你放过我！」

    每天晚上，黄翠翠都会来找我聊天解闷，我们会聊以前在学校里的趣事，我也会和她聊自己一天的所见所闻。实在没得聊了，我就会读一些书，讲故事给她听。

    恶人还需恶鬼磨！

    每次晚上看店的时候，我都会把包子做好，早晨的时候让我爸妈过来帮我卖。

    直到有一天，我们聊完天，她笑吟吟地抱了我很久，说自己在人间待够了，要去投胎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了木盒，等重新将柜子搬回去，黄翠翠进来了。

    那老太婆确实会做香火烟，可以跟我一起把亡灵屋开下去。

    难怪我之前觉得自己见过她。

    我呵呵一笑，看着她离开。

    鬼是这样吃人的吗？小时候电视看多了，我一直以为他们是挖内脏吃的！

    我眼睁睁看着陈姨被漂亮姐姐整个吞进了肚子，那原本漂亮的人儿变得臃肿肥大，从肚子到喉咙，全都是鼓鼓的。

    我呆呆地看着陈姨，她说过鬼魂是害怕被用火烧的。

    直到有天晚上，一整天都没有客人来。

    这一幕极其诡异。

    她没有与我说话，而是慢慢地走到了盒子旁边，忽然张开口，吐出了一只软绵绵的手臂。

    我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有人跟我讲，这里的鬼魂如果没有人供奉，会日复一日重复当初死去的痛苦。老同学，你对我的情谊那么深，我又怎么会亏待你呢？」

    可是……我又有什么权利去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呢？

    我在小卖部里拿了锤子，搬开了香烟柜子，开始砸地面。

    这是我心里的一股罪恶……

    我还买了个骨灰盒，供上了黄翠翠的灵牌，那骨灰盒里装的当然不是骨灰，而是买命财，我这么做只是怕人来偷，因为我不能害了人。

    骨灰盒还没装满，我在晚上就再也没了客人，但早餐铺的生意还是很好。

    还别说，也许是因为亡灵屋的主人财运亨通，这早餐铺的生意挺火爆，附近的人们常常会来买。

    我怎么能因为浅薄的善良去救一个大恶人！

    我走到那张纸旁边，傻傻地拿起笔，最后下定决心，写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那地面果然有一处是空的，三两下就被敲开了。

计较。

    我信不过她。

    我只能自己解决！

    我话说到一半，却不由得傻了眼。

    我跟爸妈要了点钱，租下了隔壁的商铺，反正我晚上闲着无事，就学了做早点。

    我忍不住问:「如果你也是被害的，那你的亡灵屋呢？你供奉的那群鬼魂呢？」

    忽然，村子里的狗群叫了起来。

    我只是报以冷笑。

    她和我的交情，一开始就是假的。

    是那漂亮姐姐。

    「哦，难怪那批发的孙哥一直没来找我麻烦，他早就跟陈姨是一伙的。」

    「他们已经放下怨念，投胎而去了。而我却变成了一个孤魂野鬼，心中满是怨念，都来自这个贱人！」

    「我俩同病相怜，都是她盯上的目标……」漂亮姐姐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抓到她了……真好。」

    漂亮姐姐进了亡灵屋，那一双漆黑的瞳孔盯着陈姨看。

    我用胶带在她身上缠绕了很多圈，保证她再也没法挣脱，然后就放下椅子睡了一觉。

    她问:「所以呢？」

    签字画押之后，她又吞下那只手，离开了亡灵屋。

    我想一锤子砸下去！

    我才想明白，温暖和陪伴可以消除世界上所有的负能量。

    这一刻，我算是成了亡灵屋的店主。

    她浑身发抖，一摊水渍从她裙子底下流出，竟是吓得尿了裤子。

    漂亮姐姐越说越狰狞，她忽然伸出双手，那双手指甲尖锐且长，狠狠地刺向了陈姨的脖子！

    我看着一群狗从店门口快速跑过，而在那群狗之后，是一道白色的人影，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黄翠翠点了根华子闻着，而我则是给自己点了根红塔山。

    但她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优雅姿态，此时她走路轻飘飘的，有些摇摇晃晃的感觉，那身体走不稳路，如同不倒翁一样歪来扭去，行动起来像一条蛇，简直是贴着地面，往我们这边飘行。

    我眼看着她被指甲刺入脖子，连忙说:「不要！她是个人渣死不足惜，但她要是尸体留在了这儿，我恐怕得坐牢去，她……」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说词？

    陈姨哭着对我说:「求求你了……我不能在亡灵屋里，有东西在找我……求求你了，你让我离开，我可以把我的车送给你！」

    也许是在那天，她的怨念就已经消除了吧。

    漂亮姐姐就是被她害死的，而我也差点死在了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