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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尘怔了下,似乎第一次被问这样的问题,他想了想,道:“它们不会抛弃我。”

    夜里。

    或许是那一刻,简郁意识到。

    *

    皮肤白,骨架好,长得好看,看上去十分乖巧,性格温润软糯,被人一直盯着看会怯生生的,经常会被领养家庭相中带走。

    *

    饭菜上桌后,简尘仍然没有回过神。

    少年怔了下,有些讶异地、迟疑着回答:“一种黑色的虫子。”

    只是,他听见简郁说:“黑壳虫是什么?”

    而简尘正在近乎流畅地复述出来,却并没有任何刻意背诵的痕迹。

    简尘想了想,道:“不用买,我现在可以忍住,要是晚上睡不着的话,我去濒危动物研究所就好,那里有恒温器。”

    少年抬头。

    如果买了调温器,兄弟俩这个月原本打算攒钱买一人一个的腕表,可能就要泡汤了。

    简尘吸了吸鼻子,又看向简郁。

    简尘:“!!”

    少年蹑手蹑脚地换好衣服,背了一个包,里面装着自己攒钱买的新书,他默默穿好鞋,以最轻的动作关上了门。

    但简尘已经

    而自己腿上的书忽然被抽走了。

    不仅让领养家庭惊慌失措,还让福利院这边频频摇头,却无法采取任何强制手段,简直是烫手山芋。

    少年毫不犹豫地回答。

    而且自己偷偷尝过,味道相当不错。

    简郁隐隐笑了,道:“哥哥是想吹空调,还是去看里面的动物?”

    比如读公立高中、大学,甚至一旦到了年龄,他们可以去应聘,找到一份体面而又赚钱的工作。

    或许以后攒钱买到了腕表,腕表弹出的光屏可以存入很多电子书,他就不用再像这样去图书馆翻看购买纸质书了,因为比较复古,所以价钱会比电子书贵上许多。

    还被强制远离了风扇。

    简郁在意识模糊前,脑海里开始闪现出一些细碎的画面,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简郁:“哥哥还想过结婚的事?”

    “湿度在50%-60%,通常生命周期是二十年,但雄性和雌性也有区别,雄性黑壳虫的内节更短,所以在攻击时,尾端需要附着,这也就增强了……”

    离开家后,夜晚的城市陷入了寂静。

    去图书馆的人通常是为了收藏,或是怀念那种翻看纸页的感觉。

    但在那之后的几天,不出意料,都会被那个名叫简郁的男孩,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抢夺回来。

    越接近内核, 对身体的损伤就愈发明显。m.erpingge.com

    他细碎的发梢被风吹的扬起, 短袖和短裤被掀起一丝浮动, 少年热得睫毛直颤, 鼻尖和唇瓣泛出红意。

    门卫大爷很好,似乎知道自己不会偷任何东西,只是坐在角落里看看书,很乖,偶尔靠近a区,却从来不会深入。

    简尘:“?”

    弟弟睡着了。

    “但也不是所有动物都喜欢,不喜欢蜗牛和袋鼠……还有蚊子。”

    简郁没说话,刀刃落下,碰到菜板,发出连贯清脆的碰撞声响。

    其实他也会做饭。

    而在之后的某一天,两个小孩突然同时失踪了。

    简尘:“?!”

    不一会儿,肉和菜下锅,厨房里传来了翻炒的声音,饭菜的香味慢慢飘入了鼻尖,挑动着少年的味蕾。

    “不热。”

    简尘:“唔,看动物只是顺便。”

    *

    他起身,把风扇也抱了起来,拿过地上半阖着的书,走到了厨房门口。

    “熊猫。”

    记忆如何都连不成片。

    只是, 闭着眼睛没吹太久,自己忽然被一双胳膊从身后抱起, 并且往后拖。

    简尘小声嘟囔了一句。

    简郁的声音问:“那最喜欢什么?”

    想着想着,简尘就被书上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了文字之中。

    简郁的动作略停。

    和书上所描述的一模一样,有些段落甚至丝毫不差。

    简郁是在……问他书上的内容?

    逃离福利院之后,他们的身份id便被登记成了‘走失’,不能正大光明地走到阳光之下,因为他们都还是孩子,政府判定无法独立,一旦被警方发现,又会被迫寻找监护人,或是送回到福利院之中。

    简郁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道:“晚上我去买调温器。”

    那眼里没什么情绪,平静如水, 让简尘想起他上次在动物频道,介绍里划过的那湾揽过月色的夜晚深湖。

    小简尘盘着腿,膝盖挪动,往风扇的方向更靠近了一些。

    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五年了。

    男生的身影纤细,个子不够高, 所以仅是半蹲下, 就和风扇的高度差不多。

    这让当哥哥的多少有点受挫。

    腕表象征着身份id,代表着公民身份,有了腕表就相当于成了一个小大人,可以自由去做很多。

    细腻的水珠从额角渗下, 旁边是一瓶开了盖的汽水,还有翻了一半的书。

    简郁看了他一眼,接过简尘手里光秃秃的冰棍,又调小了风扇档位,道:“哥哥,空调快修好了。”

    那不是课业内容,简尘被弟弟这样看着,竟有些心虚,毕竟每天沉浸在课外书里,并没给简郁立了一个很好的哥哥榜样。

    简尘盘着腿,“街主总是这么说,但明天都不会修好的,开到三档吧……小郁你不热吗?”

    但是简郁不喜欢吃他做的饭,仅是尝过一次后,就温柔地笑了下,委婉地说:“哥哥,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吧。”

    “要是能养一只就好了。”简尘颇为遗憾地把下巴搭在桌子上,低声说:“…自己带崽,不结婚都行。”

    “当然,环境温度和湿度也相当重要,室温在25到30度,当然就算你调整到100多,黑壳虫也不会立即死亡,因为它们不惧光和热,强光照射也并不会驱避。”

    简尘的呼吸渐渐平稳,简尘慢慢关上了卧室门。

    研究所虽然并未位于城市中心,但简尘要想到达那里,也至少要乘坐两个小时的公交悬浮车,一旦去,就恨不得泡在那里一天都不回来。

    直到现在,简尘还有些怀疑,不是简郁不喜欢吃他的饭,而是不想让自己动手做饭。

    这一辈子算是毁了。

    他回过头,对上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眸。

    简尘挑眉,声音因为下巴轻挤着舌根,而变得软软的,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偶尔想过,不过至少要十年之后吧。”

    他看见简郁正垂着眸子,视线落在那本书上。

    简尘一愣,调温器在平民区可算是稀有的东西,比起街主供应全街区的全息空调,如果能拥有一个调温器,无论春夏秋冬都会保持着一个宜人的温度,但是价格很贵,他们现在哪里有闲钱买这个东西?

    恍然之间, 他好像回到了某个记忆深处的夏天。

    “哥哥为什么对动物那么感兴趣?”简郁一边抬刀切着菜,问。

    简郁:“……”

    在简尘说完之后,简郁随机翻到其他页数,问了一些其他动物,简尘依旧对答如流。

    他抬头,忍不住道:“不会感冒的。”

    少年的额角,渗出了一丝汗珠,滴落到锁骨上,隐匿在那件穿了几年的短袖上。

    简尘坐在风扇前, 闭着眼睛,感受着风声在耳边擦过。

    但实际上,现在的简尘,正在这个国家的另一边,舔舐剩下的一点冰棍。

    他的哥哥似乎有着一种不得了的天赋。

    简郁的瞳孔微滞。

    尽管语句流畅,却没有给人一种背诵的感觉,而是如同烙印在记忆中一般,少年如同说家常一样,小声道:“通身黑色,口器也是黑色,背壳光滑泛光,非常漂亮,翅基部和它们的眼睛一样,是纯色的金色。”

    简尘是福利院里最漂亮的小孩。

    简尘调□□扇的方向,让他静止指向简郁,同时自己靠坐在厨房门边,一边陪着弟弟,一边低头看书。

    没等简郁接着问下去,隔着一本书,他听到了简尘紧接其后的声音:“它们属于瓢虫科,是群体生物,备课学院归为新物种,刚出生的幼虫体长仅有1至3毫米,但是成年后的黑壳虫潜力无限,按照生长速度推测甚至会达到0.8米,但是生命周期过短,无法达到成年极限。”

    当然, 温度比那个要更冷一些。

    简尘微微抿唇。

    “好热……”

    而他的弟弟才十二岁, 尽管看上去要自己沉稳成熟许多。

    简尘比较偏向后者。

    尽管广告牌和点点的灯光映亮潮湿的街道,砖块缝隙里有潮湿的水渍,楼与楼的间距不大,显得有些拥挤和灰白,像是坏人和混混出现的地方,看上去有些危险,这也是简郁不喜欢他在夜里独行的原因。

    这是位于城市边部, 远离繁华的高层和市都中心, 就连智能机器人也不太普及的地方, 街角的建筑泛灰,交错纷杂,机械和电子广告牌堆积成山,花花绿绿,类似于平民区的地带,是领导高层一辈子都不会踏足的领域。

    这时候的简尘刚刚十四岁。

    简尘:“……”

    没有独立自主生活能力的未成年,要怎么在社会上生存下去?福利院的老师已经能想象到,简尘被简郁带着,流浪街头,穿上不伦不类的衣服,抢劫、偷窃,像那些小混混一样,在平民区度过混沌而不堪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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