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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啊,”杨依依把手中的小玩意儿往桌上一放,“出件大事,杀鸡儆猴。”

    洞穴小,洞口也不大,灌不进深秋即将入冬的风。

    若是扣一顶斗笠,倒有了侠客的风范。

    这样的真相,不止乱羽不敢面对,洛笙也不敢。

    他慌乱中下意识地把手臂收紧了,试图凭借怀里的温度驱散自己心中的惶恐。

    洛笙闭了闭眼。

    她不敢信……这些日子的相处,乱羽是因着十多年前的那一份恩情待她好。

    他不敢说得太重。

    “是我母亲……”洛笙接过了话,声音细弱蚊丝。

    “对不起……笙儿……对不起……”

    宋灵雪重重点头,再抬眼时面上多出几分坚定。

    乱羽自问走过大江南北,自略有小成便能解决些山下委托的小事,却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的心神不宁。

    那桌上静静躺着的,是个和她腰间挂着的一模一样的洛字牌!

    一个小小的山洞里,不同寻常地升起了灵力燃起的火堆。

    “这个我知道的,”宋灵雪忙给兄长介绍,“是商家新起的大贾,母亲不止一次提起,说再过两年他们都要赶上我们家了——这个叶添……难不成……竟是叶庄的小主子吗?”

    宋灵雪思考片刻,补充道:“你还说若是遇上了——远远躲开千万不要招惹。”

    洛笙眼里已经有了眼泪在打转,她努力地想扯一个笑脸把泪憋回去,可还是差一点点就要溢出来。

    在乱羽亲口承认之前,她就已经猜到当年旧事的真相了。

    云雾缭绕,映射霞光,仙门一如往常。

    宋翎风也没打算瞒她:“在家时我可告诉了你——山上凡白衣者,唯掌门二徒。”

    “想不到少侠还会烤鱼,”洛笙坐在火堆旁的大石头上,一手放在膝上托着下巴,“你如何知晓这里有个山洞的?”

    “兄长,”宋灵雪纠结再三还是想问一问,“昨日要你们清查刹幽林的是什么人?掌门闭关,长老们下山,镜花水月还有谁有这样大的权利吗?”

    她从没想过要迁怒母亲当年救下的人,但她不敢去想这个人是年幼时的乱羽。

    杨依依在小厅里倒了杯水喝:“遇到些惹事的,耽搁了点时间。”

    乱羽不敢说话,仅仅是轻轻点了点头。

    宋灵雪眨眨眼:“千余。”

    “等你真正见到他时就知道了。”宋翎风步子一停,目光移向眼前刻了“刹幽林”三字的石碑。

    “第一仙门鱼龙混杂。”杨依依把手中一个小玩意儿一抛,又接在手里,“不然你以为笙姑娘为何说要整顿?”

    “是洛笙的师兄吗?”宋灵雪仔细想了想,又问一句,“他有那么厉害吗?为何我都没在旁人嘴里听过这个名字?”

    误会没有机缘解释就只能是误会

    “洛家常言,见义勇发,不计祸福。”

    “这不就对了?”杨依依看她一眼,摇了摇头笑她无知,“这么些年未曾管过,暗中有多少勾结尚未可知,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整顿的?”

    也不过小半柱香的时间,乱羽检查过结界回来的时候,洛笙刚拿着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画。

    她仿佛隔着时空看到那年雨夜,看到洛若夕捂着伤口护着孩童。

    “对不起……对不起……”

    宋翎风看她一眼:“罚我们重新清查的那位便是掌门首徒,名为叶添。”

    乱羽看不出她画的是什么,只是一时也不忍出言打断。

    她在竹屋里等着雨停等着人归,雨停后打着灯笼却再不见归人。

    余光瞥见他回来,洛笙丢了树枝起身,拍了拍手凑过去:“少侠有什么事瞒我?”

    那天晚上狂风大雨,她缩在小屋等着雨停,而娘亲哄着另一个孩子,忍受着毒素发作的剧痛,等着第二天太阳升起死亡来临。

    洛笙在他身旁坐下,小幅度转了个身,静静看着面前的人。

    乱羽心里忐忑极了,不自在地想去抓她的手,好像握在手里才能够心安。

    乱羽把手上烤好了的鱼吹了吹递过去,顺便接过她手里那条还没怎么处理的:“若我说是梦中景,姑娘可信?”

    宋灵雪不解:“那就没有时效最快的办法吗?”

    乱羽恍惚之间不知有没有听清,只是整个人好像终于放松下来,把身上最沉的石头放下了地。

    这件事情太过沉重,他怕说重了他的仙子今后就再也不会理他。

    洛笙看着看着,眼里又浸满失落来。

    月初时天边只有月牙高悬,仙门也添上些带着秋意的清冷。

    宋灵雪刚拿着毛巾擦了把脸,转头看见杨依依回来。

    若是没有这层缘由,他们还会有机会相识吗?

    杨依依闻言一顿,坐正了有些好笑地看她:“第一仙门多少弟子?”

    外面月亮挂上树梢,死亡谷的山间洞中安静,只听得到火堆燃烧的噼啪声。

    ------题外话------

    下一章:溃不成军当年情

    “你在家待着又听过几个人?”宋翎风无奈摇了摇头,“你不知晓大概是因为——旁人提起时少有会报他名字,大多称为叶少主。”

    忙碌时,时间总是比平常要走得快些。

    乱羽垂下眸子,做了个深呼吸平复情绪,这才有胆子开口:“姑娘可还记得……当初在西窑城,我说那个故事吗?”

    洛笙只觉他有事隐瞒,默默咬了一口烤鱼,打算待他回来再问。

    乱羽不知该如何赎罪,只能圈紧了人一个劲儿地重复着道歉的话。

    他面朝的方向偏向洛笙这一边,一条腿蜷着踩在稻草上,胳膊随意搭在膝上。

    也是他,间接毁了一个好好的家。

    火光照得出他的轮廓,却并不能十分清晰。

    “从小,她便这样教导我了……”

    “叶少主?”宋灵雪神色一变,“这个称呼倒很是熟悉……”

    洛笙像是意识到什么,眸子一沉有些手足无措:“是那个……女侠夜雨救孩提?”

    她更不敢去相信……

    午休阳光正好,宋灵雪终于等到宋翎风养足了精神,这便抓着灵剑跟在他身侧前往刹幽林。

    乱羽紧张了一路,又担惊受怕了许久,这会儿放松下来,正坐在稻草上靠着那柄倚着石壁的斩浪睡得正沉。

    “我信她当年无悔……”

    “那可不行!”宋灵雪神色一变,平日里温婉的小姐眼下多出了几分调皮,“我都到了第五轮了,哪里能说回去就回去?”

    洛笙轻笑:“当我好糊弄?”

    他不等洛笙脱手,手上用了力气揽她入怀,好像这样才能牢牢把人抓住:“笙儿,对不起……对不起……”

    说到最后,这瘦瘦高高早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齐少侠,竟然也哽咽起来。

    是他间接导致洛若夕的亡故,是他改变了洛笙的成长轨迹。

    她寻了多年的恩人……这辈子……原来真的不缺她出现的……

    她想起来当初许燚曾说洛若夕的死不是意外。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

    宋灵雪拿着毛巾又站一会儿,余光瞄到她放在桌上的那个小玩意儿,一时愣住。

    “所以,这个山洞,”洛笙抬头去看乱羽的眼睛,“是她救你那晚待的山洞?”

    乱羽低着头,轻声道:“那孩子是我,那女侠……”

    “年少的主子……”宋灵雪有些震惊,“这么说来——叶添他修为高,家底厚。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宋翎风提醒一句:“西林府邸的那户叶庄你总听过吧?”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宋灵雪打量她一番,“你不是最爱歇着的吗?”

    入夜的死亡谷安安静静,好像所有的住户都没有发现今日造访的两个外来者。

    她说完回了自己的隔间,开始铺被子准备歇息。

    乱羽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把手中的鱼架上火堆,拍了拍衣摆起身:“我去看看洞口结界是否需要加固。”

    洛笙好像突然懂了什么,带着轻微的挣扎想要抽回,但只轻轻抽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力地任他握着。

    “可不是小主子,”宋翎风正色纠正道,“叶庄是他的庄园,他是年少的主子。”

    宋灵雪心中不禁后怕起来:“我原以为修仙也不过如此的,没想到一个镜花水月都能有这样的人……”

    “可她——”宋灵雪想了想,“好像也并未做什么治一治这些弟子吧?”

    宋翎风也没想真劝住她,又迈开步子往林子里走:“既然如此就接着练。”

    乱羽今天没有穿山上的弟子服。

    他穿了一身黑色,跟那柄斩浪一般。黑也黑得不沾灰尘。

    洛笙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轻轻抬手回抱他,轻声安慰道:“是她自愿救你,伤她的人不是你……”

    “怎么?后悔了?”宋翎风忽的笑了,“我看你还是把那洛字牌交了,老老实实回家待着吧!别去蹚这滩浑水了。”

    宋灵雪疑惑:“这仙门原来不止白欣巧喜欢寻人麻烦?”

    山间谷中安谧,最是适合静心思考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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