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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添手上握笔,坐姿端正。

    屋里暖和。

    “用处可大了,今后长老们退位,九少可就是接任的!”

    “叶少主怕是要排第一的吧?管着仙门这么些年,又是洛亦尘首徒……这谁比得上啊?”

    洛笙百无聊赖磨着墨。

    议论声最多的要数仙门子弟平日里用膳的翠竹栈。

    周围弟子听了这话都垂下头。

    洛笙静静看着他的侧颜,也想起去岁年末的旧事。

    九月中旬,湖中零星几点地飘着秋日的落叶,湖面轻轻划开一点点水波痕。

    “哎,你听说了吗?这月月底,九少之争就要开始了。”

    尚未站稳,又是一道剑光,一袭白衣飞身而来。

    乱羽还来不及瞪他一眼,周围弟子们听到这话好像又有了希望一般地附和他。

    一道剑光闪过,一个浅蓝色的身影轻轻落在大理石上。

    两个白衣人面对面坐在垫子上。

    乱羽暗觉好笑,等他们安静下来才又看向那个弟子:“我是南安枫庭的小主子,还能管得了镜花水月?”

    乱羽左躲右闪几次避过锋芒,却始终不还手。

    “如今身在仙门的也有千余人吧?九少一旦选出,怕是在山上威望不低。”

    乱羽上山多年,又是扬云门的师兄,毕竟小有名气,平日里待人也不错,众弟子见状纷纷闭口。

    她这便把今日来的目的也说明,规规矩矩一个揖礼:“前几日刘掌厨同我说了当年旧事,先前是我没认出来,在此多谢当年的小公子。”

    不知叶添所说,是她眼中的星星,还是镜花水月这颗甘为星星的太阳。

    “若是姑娘,恐怕这样的责罚算是很轻了吧?”唐星翼反问一句。

    齐少侠环顾四周,还是不喜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先让围在他桌边的一圈人先去吃饭。

    “许燚?”孙慕清眨巴眨巴眼睛,似乎觉得好笑,“怎么可能?他可是青竹长老的得意门生,这时候应当下山历练去了,怎么可能在这儿?”

    两人刚刚落座,就有弟子从离席凑了过来。

    “是我们考虑不周……”

    这下子,一众围观者可是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可不是,事关重大。据说这次,就连笙姑娘也要出风雨殿来观赛呢!”

    许燚用餐完毕,不再听这些言语,一步跨过门槛。

    乱羽看看周围众人,又看看孙慕清,朝方才问他的那个开了口:“怎么一回事?”

    “多谢少侠放水了?”洛笙抬眼看他,“九少之争你若是用了全力,如今在那榜上可不止第七。”

    除去常年闭关的掌门洛亦尘,镜花水月几位长老个个年纪也过了不惑,苍松门的霍老前辈更是年逾花甲。

    仙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相同或相似的事情,实在无聊。

    “可我听那小少年说,”洛笙去看他的眼睛,“你在第一轮回音谷一试里……得了第二。”

    一时间空气安静,四下无人,只听得瀑布水声。

    等到传言在仙门整个铺开,已是腊月的事情。

    那边的议论还在继续。

    许燚已经拐了一个弯,不知去了何处。

    小少年激动万分,眼里闪着光同他乱哥分析:“乱哥,镜花水月不讲究这个的,你看——安姐姐是何求谷谷主的女儿,不是照样管着玄雨庭吗?她以后也是要接手金菊门的啊!”

    他出门的同时,乱羽和孙慕清刚巧从外面进来。

    那弟子还没答话,旁边有人一句话脱了口。

    孙慕清瞬间理解,朝着大伙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洛笙眼睛一转,变了招式,每一剑都偏近要害逼他还手。

    乱羽长舒一口气。

    “得了吧!就你那点修为,自己还不清楚吗?”

    “听说,这次玄风堂所有人,不论上山多久,都要参加。”

    两人相视一笑,在那块大理石上盘腿而坐。

    听到这儿,于角落里坐着的许燚不禁一愣。

    他其实对什么九少之争并不感兴趣,南安枫庭也不过是推脱的借口。

    乱羽一跃向后,躲开那剑。

    镜花水月的后山有一处瀑布,瀑布的水一泄而下,注入清澈的小湖。

    洛笙眼中闪烁似有星海。

    “车遥遥,马憧憧。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洛笙缓缓念出来,又看看窗外,“师兄,今夜无星无月,只有雪花满天。”

    乱羽这下听懂了,又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到时候找个理由输掉就行了。

    他重新坐好,把刚才誊的诗拿给小师妹看。

    什么九少之争?麻烦。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前些天路过玄雨庭,听到玉兰门的妹妹们在谈论,该是尹管事说的。”



    “既然有资格更靠前一些,为什么输给宋翎风?”洛笙随口一问。

    “这可说不准,想来仙门广招弟子十多年,却从不弄个排名什么的,各位的本事只怕自己心里也没个底。”

    那弟子忙向他解释:“前一阵子山上几位长老前辈们商议,决定在镜花水月办一场比试,玄风堂一众尽数参加,选出九位少爷,日后帮助下一任掌门接管仙门。”

    后山风雨殿里炉子闪着火光。

    乱羽闭了闭眼,思绪被拉回到大半年前的九少之争。

    这话一出口,周围立刻多了几声附和。

    “齐少侠修为甚高,定能位列九少!”

    “也是,”乱羽想了想,“许燚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我都要怀疑他是师父的弟子了。”

    “我知道了。”

    “星星落在你眼里了。”叶添无奈笑笑,接着念道,“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湖边横卧着一块完整光滑的大理石。

    乱羽沉默半晌,才道:“因为……有人骗我说……位列九少,能见到你……”

    “我怎么了?咱们俩谁技高一筹还不一定呢!”

    乱羽挡下一招,猜到她目的心中好笑,立刻也不再躲了,甩了个剑花换了招式一剑朝刺过来。

    乱羽沉思片刻。

    叶添停笔搁置一旁,看向她:“怎么?不愿我去?”

    这话问的是乱羽,他在仙门十四年,论起资历倒不枉这一句尊称。

    “九少接任?”

    叶添怔怔,会心一笑。

    乱羽虽是镜花水月扬云门弟子,但也是南安枫庭的公子,这一身份,并不适合管这仙门。

    乱羽眼里泛起微微波澜,笑道:“我当什么事,原来是这个。”

    算是平局。

    “唐公子竟会说这样的话。m.wannengwu.com”洛笙垂眸轻笑,“本以为既然你们是旧识,你该对师兄的责罚感到不满。”

    他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模仿着齐少侠的语气:“那都算轻的!若是我来查——你瞧我留不留她全尸?”

    他望着眼前的饭菜出神。

    “九少?你怎么知道是九少?不是还未定吗?”

    “区区小事,姑娘客气了。”唐星翼礼貌回一个揖礼道,“姑娘若没有旁的事——在下可要前往洞天闭关,便先告辞了。”

    “乱哥,怎么了?”孙慕清奇怪道。

    “师兄,九少之争你也是参加的吗?”洛笙抬眼尽是无聊。

    乱羽一怔,又笑了笑道:“素来不计较那些名声的,前一名后一名又如何?”

    两人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玩得不亦乐乎。

    乱羽又回过头来,面上有些疑惑:“方才过去的,是青竹门的许燚?”

    只是去年冬月时,隐隐约约传出要办一场九少之争的议论来。

    孙慕清低头看桌子:“我前些日子都被师父罚去拔萝卜了,山上的事不清楚。”

    乱羽了然,又看那发问的弟子:“听说了——这不是才听你说吗?”

    洛笙一剑刺空并不懊恼,握着破风又朝他袭来。

    一时间,后山只传出两剑交锋的声响。

    乱羽站住脚,回过头去看。

    书生闻言一愣,随后笑笑:“昨日我问乱羽时,他说的也是和姑娘相似的话。不过——他的原话是……”

    洛笙被这话惊得一呛,脑海中想象出乱羽说这话时的样子,一时憋不住笑出声来,觉得与眼前这书生的关系都近了些。

    眼里似有光,点头如捣蒜。

    “唐公子说笑。”洛笙面上一时冷了几分,“她都想取我性命了,若这事是我来处理——白欣巧怎么能活着出这仙门?”

    最后,一黑一白两柄灵力流转的长剑,都指着对方的脖子。

    “齐少侠,月底的九少之争您可听说了吗?”

    洛笙微微颔首,目送他走远,也足尖一点去往后山。

    “非也!”洛笙忙放下石墨,两条胳膊都支在桌上,“你是掌门之徒,在山上也算数一数二,为什么不去?不仅要去,还要拿个第一!第一的名次才配得上师兄。”

    齐少侠不解,看看一旁的小少年。

    “所有男修?那可不是该在玄雨庭的妹妹们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洛笙反应也快,眉眼带着几分笑意。

    窗外飘雪,落雪压上银杏枝丫。

    乱羽正要打发他们回去坐好吃饭,孙慕清却眼前一亮。

    “不过,选这九少又有何用呢?”

    环境太吵,乱羽眉头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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