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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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新地要拍？”赵愠第一反应，就是那片待拍的海滩。

    带着这种情绪，赵愠把脸埋进被子里。

    冥冥中，赵愠甚至说不清为什么，他只知道必须快走、必须快离开、离开这些看似甜蜜的东西...不然...不然...赵愠刚想到这里，脚下一空。

    “意面就意面吧。”赵愠煮好意面，又炒了番茄鸡蛋浇上去。端着中西合璧的番茄面，赵愠再次坐回桌边。

    那块地赵愠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周康全必不必得他不怎么关心。但休假的这两天里，赵愠发觉齐烬对8号地块很有兴趣。为这事，他跟齐烬正式谈了谈，得知齐烬并不下拍下地，他只是想抬高地价，尽可能让周康全高价吃下去。

    轻轻摸了摸手腕，赵愠眼底染上笑意。

    皎洁的月光、波光粼粼的海面、泛旧的木平台、齐烬拽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以及自己那句“你会不会打我”。

    “你又怎么了？”齐烬问。

    齐烬没开口。

    离得足够近后，赵愠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确认是小粉没错。

    “过几天拍地，咱们还竞拍吗？”王啸问，“之前那块地低价挺高的。”

    看着齐烬湿漉漉的发梢，赵愠突然觉得挺抱歉。齐烬很爱干净，甚至可以算是有些洁癖，这事赵愠知道。

    赵愠还是没说话。

    08地块也是斜靠在地铁口旁，赵愠同样也找人测过。得出的结论，依旧是地铁口有接近百分之五十的几率。

    齐烬没回。

    在他放假的这两天里，先前拍的地块有了新消息。

    “可不是？”王啸也跟着唏嘘，“现在股东反水，供应商跑路，孔夫人忙着和小三小四小五的争家产，根本不管公司，我看过两天的拍地啊，他们恐怕都没人能去了。”

    天旋地转。

    赵愠没动。

    梦里，依旧是满眼的棉花糖。

    可能只是过了几秒钟，也可能是静静躺了十几分钟，赵愠爬起来，捂着嘴冲去了卫生间。

    “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赵愠叹口气。

    他低头，彩虹色的棉花糖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而棉花糖下面，全是浸了血的刀刃。

    他撑着洗手台漱了口，又胡乱抹两把脸。

    谁知道这连着吐了两天，还次次都被齐烬撞见。

    摸不出来，就只能靠工具。赵愠在客厅里翻了翻，没找到体温计。看看时间，他给齐烬发了条微信。

    可能是放了两三天，番茄放熟了些，这次番茄口感不错，鸡蛋也没再咸。

    看着齐烬宅在家里，赵愠也硬给自己放了两天假。

    赵愠愣了愣。

    顺手扒掉T恤，身上发冷的症状没有消失。

    孔海明作为孔家一把手，孔氏总裁，就这么莫名其妙去世了。甚至连他的死法，都透着稀奇。

    拍完地，齐烬看着赵愠欲言又止：“周康全拿下8号地了。”

    齐烬沉默几秒：“算我欠你个人情。”

    齐烬居高临下，手上还端着个打包盒：“快吃，吃完回房间睡去。”

    沉默着又看了会儿了小粉，赵愠拨通齐烬电话。

    被齐烬从马桶拉起来的时候，赵愠只觉得胃都不是自己的了。

    齐烬莫名其妙看着他。

    正式报道上只写了句因故，小道消息五花八门，有说吃零食呛死的，有说吃酥饼噎死的，甚至有说他在背地里玩得太大，年纪大了身体受不住，这才乐极生悲见了阎王。

    嘟嘟嘟的忙音里，赵愠忍不住勾起嘴角。片刻后，赵愠忍不住笑出了声。笑了一会儿，他用指尖戳戳小粉嫩绿色的新芽，转身进了厨房。

    几分钟后，被子被拽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份外卖的功劳，第二天早上，赵愠感觉好了不少，不发烧、不眩晕、也没再做离奇的噩梦。

    “他出国了。”说完这句话，齐烬没再开口。沉默延续了几十秒，齐烬率先挂断电话。

    齐烬把打包盒放在茶几上，摸了摸赵愠乱糟糟的头发：“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可能越是生病的时候，人就越容易胡思乱想。只要想到会被齐烬嫌弃和厌恶，赵愠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电话比预计接通得还要快。电话接通后，还没等赵愠说什么，齐烬清冷的声音就传过来：“你可以继续住。”

    赵愠：“

    “不用在意李桥舟。”齐烬又说。

    盯着小粉绿油油的枝叶又看了好久，赵愠叹口气：“把我一个人扔医院里，又精心照顾小粉？齐烬啊齐烬，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愠快速走过去。

    强忍着不适，赵愠睁开眼。

    “是啊，我也想知道我又怎么了。”赵愠看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色，重重叹了口气。

    甚至撞见不算，还被看见这么个狼狈样？联想昨天路边吐得满身，又想到今天被从马桶上揪起来，赵愠脸色越发难看。

    不能停下，哪怕脚下是彩虹色的甜蜜，不能停下，哪怕周围看不见任何荆棘。

    依旧是踩着棉花糖奔跑的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赵愠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吃完饭，赵愠窝进沙发，又看了会儿孔海明的新闻。

    到了第三天，他连嗓子都不痛了。

    给王啸发了消息，赵愠又看了会儿新闻，迷迷糊糊睡过去。

    过了十几分钟，齐烬换了睡衣走下来。他发梢还湿漉漉的，明显刚冲完澡。

    “也别总欠着啊。”赵愠试探着问，“不如，用蛋糕还？”

    小粉没被扔掉，这事本来就足够意外。

    之前和周家抢拍的那块地，到手价确实不低，虽然不至于对公司运转造成压力，但近期的确不适宜拿地。不过如果那块海滩真要拍的话，赵愠想了想，没给准话：“先把资料发我。”

    听说地铁口确定移位，赵愠还没太大反应，周康全先气了个半死。甚至明里暗里放了话，对下批地里的8号地块志在必得。

    而现在，它非但没被扔掉，反而还被摆放在了阳光最好的位置上。

    花土也是湿润的，看起来早上刚刚浇过。

    接到王啸电话的时候，赵愠忍不住感慨：“树倒猢狲散。”

    上次坐在这里，吃的还是番茄鸡蛋盖浇，赵愠记得当时盐放多了，鸡蛋很咸，而番茄又酸得难以下咽。

    甚至花土上还散落了些金黄色的小圆球，赵愠扭头，在茶几上找到了缓释肥的盒子。

    不过无论他怎么死的，总归是死了。而随着他的去世，孔家陷入动荡。

    换句话说，齐烬休假了。

    不过从第三天开始，是国外的什么节。齐烬公司算是外资，也要跟着放假。

    现做米饭太慢，赵愠打算对付碗番茄鸡蛋面，可他找了好半天，橱柜里只有把意面。

    收到资料后，赵愠大致翻了几眼，并没有海滩。甚至这批次放出来的地，位置都不算太好。唯一一块好点的，是编号08的地块。

    赵愠回神：“什么？”

    好在齐烬并没多说什么。

    可说不上来为什么，赵愠就认定了这个地铁口不会移。

    昨晚吐得太厉害，上午又没什么食欲，赵愠一直忙活到这会儿，胃里早就空了。好在冰箱里还有之前买的菜。赵愠拿了两颗鸡蛋，又摸出个番茄。

    他喜欢齐烬，喜欢到无法隐藏。而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不想在对方面前出丑，可偏巧，他记忆里最糟糕的两次，都被齐烬撞个正着。

    把赵愠扶回沙发，齐烬给他倒了半杯温水，又递过来个体温计。

    “这不正合你意？”赵愠笑笑，“怎么，想谢我？”

    在赵愠印象里，自己身体向来不错，像这种又晕又吐的情况，头27年里就没遇上过。

    -不麻烦的话，回来的时候能帮我带个体温计吗？

    地铁口真按照他预计那样移了位。移动后，赵愠那块地价值翻了倍。而且因为占用了部分赵愠的地，政府还给了赔偿金。

    看见体温计，赵愠终于露出点笑模样。还没等他说句谢谢，齐烬转身上了二楼。

    换句话说，原本赵愠看似高价拍了地，但事实上地价已经翻了倍，而且他还多得了笔意外赔偿，整体算下来，稳赚不亏。

    “赵总？赵总？”电话里，王啸的声音由低到高。

    之前那些含苞待放的花苞都没了踪迹，但断掉的地方并没留下指甲印。那些地方被人细致修剪过，去掉了残破的花梗，却又留下了花梗下方的生长点。

    -你走个过场，不用举牌。

    赵愠也没抱太大希望。他猛灌了两杯热水，又裹着被子看了会儿电视。看着看着电视，赵愠渐渐有了睡意。

    只是这次，这些棉花糖渐渐开始透明，形状也从云朵形，变成了一个个人的模样。盯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赵愠脑子里啪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所以从昨天到今天...齐烬应该很无语吧？

    虽然搞不清原因，但齐烬想做的事赵愠向来支持。拍地当天，赵愠换下王啸亲自去了国土局。拍地途中，他还几次紧咬着齐烬和周康全的报价，硬是又把地价抬了一级。

    梦里，红色、黄色、粉色的棉花糖一团团聚在一起，好像漂浮着的云朵。赵愠踩着云朵上，拼命朝前跑着。

    猛地从梦里惊醒，赵愠重重喘了几口气，才发现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

    赵愠冲了个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又开始发烧了？他有心摸摸额头测试一下。不过手和额头一个温度，赵愠摸来摸去也没摸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