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陷进去了

[    【作者在下无碍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那宦官的目光自是被吸引过去。

    楚则和楚刢眼神交汇了一下，便咳了一声，开口道:“哪里，公公辛劳，还请公公收下。”

    楚则躺在书房中的木板榻上，失了眠。

    池沐失眠了半宿，第二天晕晕乎乎地起来，回想着昨晚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先帝慕容肈在位时，慕容涅便多次求娶年纪尚幼的楚刢，因被楚则以各式理由搪塞过去而未成，这也成为二人之间的一道嫌隙。

    楚则病了。

    前者令他不知还能做些什么，后者则令他内心再度难过起来。

    那宦官眉开眼笑，口中忙道:“哪里哪里，侯爷和小姐客气了。既然侯爷身子不爽，那咱家这就回去复命了，侯爷可要保重身子，咱们大燕可靠着侯爷哪。”说着眼珠便滴溜溜地围着那袋子转，又不直说要收下，显是等着楚则开口。

    楚刢见他移开目光，再结合今日之事，心中大概便明晰了楚则为何突然提起自己成婚之事，却并不去戳穿，而是故作俏皮地提议道:“兄长，夜已深了，刢儿有些困倦了，今日早早休息，明日兄长与刢儿去曲阳池游玩可好。”

    楚则想下地去，却根本毫无力气，头脑中已半清晰半混沌地再度浮现了梦中的场景。

    在漫天飘雪的一个早上，慕容涅特别派了贴身宦官前来询问楚则是否能够

    池沐在宫里憋了五六天，好几次想一走了之，但又觉得收集的情报不够。

    突然眼前的人和美好的画面轰然转变，变为长安之乱中的熊熊大火，楚则看到慕容肈统率军队，焚烧长安屠戮军民。

    …

    宦官收下钱袋告辞走远后，他才叹了口气，对楚刢道:“这些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令人厌恶至极。我本打算前去朝会和宴席，但未料陛下竟然公然邀你同去。若我前去而你不去，陛下必然会更加……”

    如果要自保，就必须先卸下军权，再拉拢培植势力，楚则却一件也不愿做。

    楚刢淡淡一笑，清冷出尘之感若梅花于寒风中傲然绽放摇曳，道:“既是兄长提得此事，刢儿便也如实告知心中所愿。www.shishuxuan.com于这偌大世间觅得一与刢儿灵魂契合、彼此成全之良人，实属不易。如若寻不得此人，刢儿甘愿此生不嫁。”

    楚刢道:“公公辛苦，府上少有财物，这一点心意，还望公公勿要推辞。”声音温婉中透着清越，礼貌中又满是疏离。

    慕容涅派来的宦官临进正堂时抖了抖一身的雪，捏着嗓子，眼中带笑，不住地打量着楚刢。

    他的真情实感已经如此强烈。

    他猛地甩甩头，将窗户狠狠打得全开，觉着清醒了一些后，才决定去歇息一会。

    按照惯例，每年元旦皇帝要召开大朝会，举行盛大宴席与朝臣同乐。

    他说到后面，便移开了眼睛，不去注视楚刢那美得动人心魄的双眸，人如其名，他只觉妹妹的双眸灵气非常，似是能够看穿人心中所想。

    楚刢出门后，楚则静静地立于书房窗前站立，若有所思。

    慕容涅听说楚则病了，先后派遣三位太医携宫中各式药材补品前往平南侯府为楚则诊治。

    楚刢何等冰雪聪慧，早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亦是雪亮明净，又瞥见楚则有些为难的神色，不待楚则开口，她便雅然轻笑道:“有劳公公下着大雪跑一趟。兄长病愈不久，难以饮酒食肉，故而恳请陛下体谅，允准兄长缺席宴席，因府上除小女外再无女眷，故而小女还需照料兄长，不得不辜负陛下圣意，还望陛下开恩。”

    这时门外一个丫鬟端来一托盘，上覆一块薄巾，楚刢将那薄巾掀开来，露出一个囊状的袋子来。

    他从前从未做过这样的贿赂，尚有些虚弱的声线充斥着尴尬和冷淡。

    从前先帝的支持使得他倒是能够无后顾之忧，全力投入战场，赢得多场大大小小的战争。

    梦中的一切已不复存在，但却真实得令他觉得恐怖。

    他每日昏昏沉沉，如此状态差不多过了五六天，临近年关将至之时才有些回转过来。

    二是他为人骄傲清高，虽是武将却难得地身具士林中人那般傲骨，不屑于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而只一心扑在军事与武艺上。

    他躺在榻上，翻过来翻过去，根本是睡意全无。

    如今回朝被冷落猜疑，被相识二十年的慕容涅莫名如此对待，尤其是明知他过往仍要指婚于他的圣意，更令他心中郁结难当。

    试问在古代，有几个女子有楚刢这样的价值观？

    那宦官瞟了一眼楚则的神色，见他面容憔悴少有光彩，一副强打精神的模样，便心下有数。

    但池沐却无比认同她的性子，她的一言一行远比她的外貌更能击中他的心。

    觉得束手无策，因着他在朝中并无自己的势力，哪怕是一个眼线都无。

    迈出这一步，他便再也不是昔日那个一身清白、为人夸耀的将军，势必要卷入政斗的泥潭中去。

    这一番话说得不疾不徐，滴水不漏。

    归根结底，一是因为他常年带兵在外，素来与朝野联系甚少，几乎从未与任何人有过深交，更妄提结党之事，由此自然对政治博弈毫无概念，堪称孤身一人。

    他以手扶额，只觉头痛欲裂，慢慢睁眼一看，天旋地转之感张牙舞爪地袭来。

    长者摸了摸楚则的头，笑着说着什么，浑厚、温和、又极具磁性的声音如华章般令人沉迷，向往，他又教楚则抚琴一曲，楚天与那位舅父站在一旁笑着观看，幼年的楚则如痴如醉，无可自拔地为这位长者的风度气场而深深沉浸。

    如今慕容涅做了皇帝，便又以此邀约为饵，一为求得美人，二为试探楚则身体状况。

    太医们诊了脉，一致认为是受风着凉引发了风寒，又开了药。

    一切都指向了楚则。

    参加朝会，并以一国之君的身份邀请楚刢出席宴席。

    楚则听罢，与楚刢的目光交错良久，便轻叹口气，败下阵来，低声道:“就依刢儿。即便你终生不嫁，兄长拼了这条命，亦会护你一生平安无虞。”

    楚则惊醒，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冷汗几乎完全浸湿了他的发丝、面庞与衣物。

    他大口喘着气，因为眩晕而保持低头的姿势，死死地盯着潮湿的衣衫前襟，按着额头的右手不住地颤抖。

    他只觉一段异常久远的记忆在慢慢复苏，令他不寒而栗的是这一段并非单纯只是梦境，而是切实存在的，就如一片片不时便会纷至沓来却又始终无法构成完整画面的记忆在梦中得以呈现。

    开心的是，慕容涅暂时动不了楚刢一个指头。

    她看着楚则的双目，坚定地接着一字一句道:“兄长便当小妹贪心吧，因着刢儿想拥有一份圆满又正当好的情。然而京中那些人，并无一人适合刢儿。刢儿有二不为，一是纵其才华出众但为人有误，刢儿亦不为妻。二是纵其身份再高，哪怕是天子，刢儿亦不为妾。”

    …

    同时却又温柔、美好。

    除此外，他也很想亲眼见一次楚刢。

    不知过了多久，他疲乏地揉揉眉心，传唤孙一进来，道:“我今日便在此歇息，小姐若问起来便说我回房了。”

    因此在看到上帝视角后，果断决定再留一天。但在看到楚刢拒绝皇帝邀请时，心中既是失望又是开心。

    失望的是，自己这次长安之旅注定无法与楚刢见面。

    楚则有些悲凉的心境和紧绷的神经至此已放松了很多，他笑道:“好，都依刢儿。快些回房就寝，勿要着了凉。”

    那把烧遍长安的大火是真实的，那两个人、自称楚则舅父的人和那位令人神往的长者皆是真实在他幼年时来拜访过的。

    不要说是国力日渐衰退的玉汉，就连南边原玉汉臣子吴昌自立为帝所建的戈楚，也是常年败退在楚则所率的铁骑之下，不得不年年向大燕纳贡。

    老者、将军、孩童、战火。筆趣庫

    此番举动被楚则看在眼中，便觉慕容涅想将楚刢纳入后宫的心思还没有绝。

    而当他开始考虑调查事情背后有无隐情之时，方才

    上帝视角关闭了很久，池沐都没有缓过神来。

    楚刢放下不下，按照剂方每日亲自熬制，楚则的病却鲜有起色。

    …

    他在书房细细地思量应对朝局变化和君王猜疑的办法，但仍是未能想出万全之策。

    他话未说完便被轻轻打断，楚刢笑道:“刢儿明白兄长是为刢儿才一时犹豫不知如何回那宫人。陛下之心，刢儿也清楚。我此前已经说过，纵他是天子亦与我无关。我以兄长身体原因回绝，陛下也无法如何。然而兄长虽然不去夜间宴席，亦称无法出席白日朝会，但兄长届时却要身着朝服前去朝会，公然向陛下请旨暂辞军权。如此化明处为暗处，再慢慢依局势思虑此后，方为上策。”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的浅浅睡去。睡梦中，他仿若又回到了儿时的将军府，在眼前有些模糊不清的画面中，一位一身便服英姿勃发的人来府上拜访，自称是他舅父，依稀还迎来一位头戴纶巾、风烛残年却气度慨然的长者，与自称为楚则舅父的人及父亲楚天谈笑风生。

    池沐睡不着，楚则也一样。

    楚刢与她的哥哥一样，清高，倔强，傲气。

    不知为何，在鸦雀无声的入冬之夜中，在因冷风萦绕而将熄未熄的炭火旁，楚则又想起了“萧剡”这个名字。

    楚则一直以战争为他的宿命，以立一件又一件的功绩来实现他生命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