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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心照不宣人情世故里,大家都认为老板是我的靠山和保护伞。

    销售总监站在我和老板之间,在对我人情世故的同时,需要兑现更好的业务数据。所以,他应该是对我最不爽的那个人,因为我的工作时间及强度决定了,我不值得期待。我总是中规中矩,而这个规矩——我是说她每年分给我的业务指标,总是要比李力低些。

    原谅我吧。

    正因为这样,我才能上下班自有规律:早来早走,绝少加班。明面上,大家知道我有个孩子要照看,所以可以理解;暗地里,不少人窃窃私语,这明显是搞特殊,要是换了别人,老板才不管你是不是有孩子要照顾——对一般老板而言,这样的情况,最好的解决方式是解雇我,以免造成不良影响。

    我又继续敲门,声音也要更大些。但,依然没有动静。

    这其实不容易到,因为客群就那些,业务指标就算比他低点,但也摆在那里。何况,他们组拦截我们的客人的情况,并不罕见。

    这是一种很惊怪的感觉。

    一切,似乎没有因为李力和林云的电话而变得有什么不一样。

    我打算今天赖上他们了。

    有得必有失,有野心的组员,一般跟了我一年半载后,都会请调别的组,我也从不拦着。而林云,跟了我两年不挪窝,不是心腹更胜心腹。

    按李力在电话里的语焉不详,公司今天开的会非同小可。www.qiweishuwu.com我在这个晚起的上午,至少犯了两个错,一是没有按通知参会,失了规矩;二是在前途攸关的关键节点,掉了链子。

    我没有因李力的电话而觉得今天将面临什么了不得的后果。

    “其实,你不必这样照顾我的!”我曾经跟他说,对我和李力还是一碗水端平好点。

    一切,似乎如常。

    李力的确没意见,只要不出现明显的获客资源冲突,他有足够的闲情逸致来表现自己的骑士精神。所以我中规中矩的同时,也需要做到循规蹈矩,从不逾越红线,让自己以及组员出现跟李力抢客源的情况。

    “那你要不要负责?”我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有闲情调侃他:“你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好像很焦急的样子,为什么不替我说说话?”

    林云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今天还来公司吗?

    但我却显得坦然,甚至有几份舒畅。

    原谅一个每天都要以孩子的起居作息为行动准则的单身母亲,她有了一个完全解放的上午。

    今天他要走了,无论昨晚他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绪,也无论昨晚那逢场作戏的一搂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心绪,我有必要和他打个招呼。

    我不慌不忙,把自己的门撞上后,去敲卓清的门。

    真心希望这个信息能被秒回。和他相识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希望。

    “成人的世界,容不得敷衍。你先到公司再说吧,老大在等你。”

    没错,我没有提前请假或报备,林云无法参会,所以也不能帮我说什么。那李力呢?

    以卓清的作派,以他可以一个人不计日常成本来这里疗伤的行径,已经预订好的车票会不会随时报废,特别是昨晚他和那个女孩打了照面,他会不会又不走了?

    声音有表情。特别是对林云而言,声音是她的一大天赋。我能听出来她的欲言又止。

    我真的走了,我等不到眼前的这扇门被打开。

    职业及岗位特点决定了我是有上班时间的自主权的,迎来送往也是我们维系客户的方式之一。其必要性在我的岗位上,从来不会被追究,只需要报备就可以——那怕这个报备是后补的。

    事实上,每年每季度的业务指标,虽不影响单笔交易的提成比,却关系个人及团队的年终绩效奖惩。所以,和李力的销售组相比,在我这一亩三分地里,平时压力小,年终收益却要低不少。这也是我在保障生活不被工作过度干扰的前提下,可以在公司里混得心安理得的基础。

    现在,此刻,经历一个睡到自然醒后,在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它们都不复存在。我似乎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恬静。

    “老板倒是没说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脸上有什么成见,”李力说:“但老大就不同了,脸都青了,看我的眼神像要把我撕了,好像你的无故缺席,我也要负责一样。”

    他笑得很体贴:“你的情况大家都知道,谁都有个难字。所以,你也别多心。何况,李力都也没意见。”

    心绪至此,我鼻子一酸,眼眶又不争气地湿了。

    他会不会就此错过车次,然后干脆就不走了?

    我必须承认,单亲妈妈的日常是一种痛并快乐着,只是君君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得懂事,快乐掩盖了其它的一切。所有的繁琐和疲惫,当然不会因此而消失,它们总免不了每天某个时候冒头出来,咬我一口。

    无故缺席?

    甚至,在这份恬静里,我都不用去想君君今天由外公外婆送去幼儿园是什么状态。我从未尝试过在儿子的问题上如此懈怠,因为我心里有了十足的依靠,血缘的依靠,亲情的依靠。我想好了,今天,除非爸妈主动给我信息跟我说君君,我决不会问他们。

    敲了又敲,但我没等来任何动静。我想起来,自己只知道他说中午走,却没有细问是几点的车。

    疏忽了,我应该提前和他约好送他去高铁站的——送一个重要的朋友去车站,无疑也可以成为我今天晚到公司的理由。

    坦白说,我能在公司里有现在的位置,作决定的不是销售总监,而是老板。

    驱车去公司的路上,我恍如隔世。这个难得的,出门不带儿子的工作日,我真有种职业单身女性的松快感,心里隐隐泛着飒爽的意味。

    毕竟我对这份工作是心怀感恩的。如果不是因为君君,我肯定会以更强的进取心去回报公司。只是形势比人强,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在不委屈儿子的前提下,尽量做到兢兢业业。能做的,我一定做;不能做的,我无能为力。所以,无故迟到且缺席会议,对我而言是破天荒的事,我应该为此感到不安和焦虑才对。

    此时的他,真的需要有人近身照顾才好,比如,保障行程不被耽误。

    停好车,我远远看到林云的身影从展示厅门口闪过。

    他会不会还在晕睡中?

    我给卓清发了微信:“你走了吗?到了地方发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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