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之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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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轻然拆糖纸的手忽顿，听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她把糖果递到他唇边，他摇头说不吃。

    玉轻然讶异:“牙痛？”

    玉轻然放下药碗，拿出一颗糖，忽听墨云箫又道:“但我还是尝到了甜味。”

    谁料墨云箫忽然笑出声，让玉轻然倍感莫名其妙。殊不知在墨云箫的心里，终于找到了她用“可爱”形容自己的缘由。

    墨云箫气息一滞，拿起枕头就要打她。玉轻然连人和枕头一块儿抱住，嘻笑间朝他两边侧颜各印下一个吻，手心手指摩挲他后背，“不生气了不生气了，把这么可爱的我打一下，你肯定会心疼的。”

    所以在玉轻然的心里，已经本能形成了一种认知。世间除了墨云箫，不会再有第二个如此宠爱她的人。

    墨云箫道:“甜的牙痛。”

    玉轻然告诉他:“在这件事情上，你有你的自由，我不该去约束。”

    可是，除了这些，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玉轻然也在看他，被他恼恨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

    在那双白｜皙柔滑的小手的呵护下，墨云箫的身躯好似浮在云端，到处都是轻松惬意的。他低头温柔注视着这个比他小九百岁的女孩儿，亲眼目睹她一寸寸褪去他的足衣，挽起他双边裤腿，小心翼翼把他的双脚放入热水中。还有另一散发着热气的水盆，她将他的双手轻按在水中，也接受热度的传输。

    玉轻然轻轻摇晃了一下，“啧”声质问:“你听见没有？”

    她搂紧了他，轻轻吸鼻，念叨着:“那就以后多注意，好好顾惜自己，别再叫我担心。”

    玉轻然手中动作骤停，繁杂的眉睫遮蔽了她眼中神色。

    说罢他把还剩一半的药碗重新举到自己唇边，像喝醇香的酒酿一样，一干而净。

    墨云箫也曾放下一国至尊的身份喂她喝姜汤，为她梳发，为她浴足。在他这里，她不只是会发光照亮他人生旅途的小太阳，还是被他宠到无法无天的小公主。

    其实每个女孩子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公主梦，渴望从另一半身上感受到关爱，品味到蜜糖的味道。

    玉轻然把枕头拿开，拥着墨云箫，问他:“好点了没有？”

    像玉轻然这样从小被宠到大的女孩子，从来不需要她去花心思伺候别人，可偏偏是他抢走了她的第一次。

    玉轻然摸着自己头顶的装束，奇怪地问:“不好看吗？”

    等人都退出去，玉轻然端着药坐回床边，在床头踮起枕头，用被子把墨云箫的手脚罩的严严实实，拿着汤匙一口接一口喂墨云箫喝药。

    屋外，春雪在轻轻敲门，“轻然玄女，巫圣和颜神医安排给少主喝的药熬好了。”

    墨云箫应道:“很苦，又难喝。”

    可在玉轻然的急性瞪眼之下，墨云箫还是吃了她的糖果。

    墨云箫忽然什么都不顾地抱住玉轻然，边笑边红了眼圈，“我没有逞强，是高兴。被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地爱着护着，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存有了意义，原来我也能拥有光与爱，原来我也可以做一个幸福的人。”

    玉轻然又问:“你想自己变成那个样子吗？”

    玉轻然接着问:“你知道什么是痹症吗？”

    “好。”墨云箫向玉轻然保证，反握上她的手，用一丝不苟的眸光看着她，“为什么没有阻止我？”

    “这回味道如何？”玉轻然问。

    墨云箫倚靠在枕头上，面对玉轻然递到唇边的汤勺，他全都一滴不落地咽下。玉轻然没有喝，但鼻息间到处充斥着刺鼻苦药味，她问:“你觉得味道如何？”

    这次，墨云箫双眸迟疑了一瞬，须臾开口:“不想。”

    玉轻然脑中瞬间一片清明，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噙着几分坏意刻意接近他的脸，笑得狡黠又得意，“你该不会是见我这个样子有压迫感吧？”

    玉轻然心尖一颤，“郁夫人……小时候也没喂过你糖吃吗？”

    玉轻然当然不怕玉朝弦能把他们怎么样，她蹲在床畔，反握住墨云箫的手，把人间温暖渡到他的心里，“我说过的，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不论大小轻重。”

    怎么可能，像她从头到尾都这么自私的人，实际上一点也不好。

    可刚，可柔，爪牙虽尖利，手心却是绵软的。她把哄他开心的功夫练就的炉火纯青，懂得怎样从根处化解他的烦躁不安。

    玉轻然怔然地望着眼前人，呼吸仿佛一瞬间停止了。见他把空空如是的药碗放回原位，玉轻然心里忽然有种很奇特的感觉，有些气郁，又有些心疼。

    热水送来时，玉轻然特意调了水温，虽有些烫，但总归是人体能接受的温度。脱掉外衣，卷起衣袖，这一系列动作她都是一气呵成。

    可爱？墨云箫真想问问她是不是对这个词有绝大误解。但是，玉轻然这软糯糯的口气，只要是个正常人，听了都会受不住。

    墨云箫也望着玉轻然，一手摸上她半边脸颊，“对不起，又让你为难了。”

    墨云箫回想道:“给过，但不论吃多甜的糖，到我的嘴里都只有苦涩的味道，只有你喂给我吃的这颗糖，是真的很好吃。包括这碗药，它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药。”

    墨云箫回头瞪她，面对的是玉轻然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以及她那张微微抿起的小嘴。

    所有场景似乎倒回到离火堂一行之后的那个短暂假期，也是在辰族，她不知算不算得上恃宠而骄，要他抱，跟他索｜吻，撒泼赖皮地轻薄他，诱｜惑他跟自己同寝。惹他不高兴，她时刻改变着策略，有时候在他面前委屈巴巴地流泪，有时候拿天真无邪的偏怂眼神看他，有时候撒娇说好话，总能有一种方式把他哄好。

    玉轻然缓缓倾身，把脸贴在墨云箫的大腿上，墨云箫抚着她的头，眼中溢满了笑意。

    墨云箫气结加无语，深觉在这问题上和玉轻然有沟通障碍。用一个简单粗暴的方式把人拉近，对准她水润的红唇狠狠咬下。

    玉轻然一警醒，立刻直起身子，去给春雪开门。药碗到了玉轻然手中，春雪默默退下，隐尘进来帮忙收拾了屋里的狼藉。

    直到水盆端来眼前时，墨云箫终于意识到玉轻然要做什么。他按住玉轻然要碰他腿的手，“你不用专程做这些，帝师若知道，会恨不得将我扒皮拆骨。”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玉轻然盯着墨云箫，心中有气，但更多的是对他的心疼。

    玉轻然想起了和柳霜公主的赌约，仰头望着墨云箫，带着一点点期冀的目光轻声问道:“后日，你一定要去吗？”

    墨云箫的心顷刻就软了下来，但还是不由分说打开玉轻然的手，“把你这身男人装束拆了，我看着碍眼。”

    与玉轻然的四目交视中，墨云箫牵动着单薄的唇角，“这件事是我自愿，你不用参与其中。”

    墨云箫回道:“我很少吃糖，一时不适应。”

    玉轻然以为他是在敷衍了事，遂十分严肃地强调:“我是说认真的，下回再让我发现你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我就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墨云箫闭着眼，半晌没有回应。

    和柳霜公主的赌约，玉轻然还是输了，不是输给了对方，而是输在亏欠上。

    墨云箫背对玉轻然，躲在被子里生闷气。玉轻然轻步走来坐到塌边，声音在温和中含有几分撒娇，“事急从权，原谅我这次吧。”

    所以无论他是去是留，她都会选择尊重。她能做的，就是守着他，护着他，不叫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随后，玉轻然又衔接道:“我觉得一点都不丢人啊。”

    墨云箫轻轻点头。

    玉轻然心里紧绷的弦顿时松懈，无声地笑着。还好，他是不想的，还愿意好端端活下去。

    墨云箫不睁眼，只把头轻点。

    手触上那抹痛处，才发现自己的唇边在流血。她忙用锦帕把血擦干净，吐槽道:“你还真是属兔子的，咬我一口都是兔子的咬法。”

    背着玉轻然，墨云箫快速眨动自己发红的双眼，抬头望着窗的方向，悄声启唇给自己换着气，开心又满足地笑了，“玉轻然，你真的很好。”

    墨云箫心安理得地找她一侧肩膀倚靠，恢复了笑容，“你这条疯狗，怎么说都有理。”

    她耐心轻柔地帮他揉按着小腿，舒缓体内血液的流动，又摆了两条热巾帕敷上他双膝，像保护什么了不得的珍宝一般仔细照看。

    她用娟帕替他擦拭嘴角，“不好喝就是不好喝，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强的。”

    玉轻然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许多，耳朵也跟着狂乱的心跳动了动，然后就感觉唇畔麻麻的，接着开始有所疼痛。

    墨云箫的眼神竟忽然有一丝躲闪，“没有。”

    玉轻然吸了鼻子，攥住他的手道:“过了这次，就和柳霜公主断绝关系吧，我不想你和她再有一丝关联了。”

    目送隐尘和迎雁离开，玉轻然关上门窗，不让一点冷风透进来。www.chuangshige.com又把炉火架得更旺些，叫屋里到处都暖融融的。

    他的手脚常年在外都是凉的，寒冬季节更是没有一丝温度，但有了她的出现，它们就感受到了温暖，有了发热的资格。

    柳霜公主因爱舍生，给了玉轻然一世新生，给了墨云箫与玉轻然再次相聚相守的机会，这份恩情与亏欠，他们两个谁都撇不开。于情于理，柳霜公主的最后愿望，他们都要替她完成。

    可是现在，她愿意与他互换身份，承担起照顾人的角色，用女子的独特温柔温暖他晦暗不明的世界，治愈他遭受重创的身与心。

    得不到墨云箫的理睬，玉轻然不哭也不闹，两只胳膊运起温热的灵气，隔着被子环抱住他整片腰围。

    有温热的水滴掉落在她的肩头，

    墨云箫再度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