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故人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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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清浅飘逸的步伐，是那位真正的柳霜公主！

    “难道你甘心就此放手？”她不解地问，回答她的，是他冷漠至极的言语。

    “你以为老子愿意磨叽？”肖继离狠瞪墨云箫，手里一用劲，竹管顿时被抽离出体。

    原本垂了头的柳霜公主猛地抬首，两眼由短暂的空洞一瞬转变为凌厉，身形顿闪至墨云箫身后，一掌内含功力打算拍出，“墨少主说的轻松，可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肖继离无奈骂道:“迂腐！”

    玉轻然和墨云箫，从把持着国主的地位与权力的那一刻起，注定了他们所要背负的命运是国之命运。所以，尽管爱再深，他们的世界永远都不可能只有对方一个人。

    颜言不以为然，“虽然在我原先的世界看一眼没什么毛病，但这里男女授受不亲，我得考虑我们阁主夫人的感受，人家还打算金屋藏娇来着，我总不能做偷窥的第一人。”

    墨云箫微抬眼，唇舌间都被苦涩占据，微启唇道:“这个人世，从来不会因为你想要就给你什么。放手，对她来说很残忍，但确实是为她好。”

    墨云箫骤然回首，不光眸光冷的吓人，就连带动的海风声响都是冷厉的，“就是因为责任，我才选择放她离开！”

    墨云箫将眼淡淡瞥开，顷刻之间顺着海风来到她面前，双指并拢，探她眉心处。

    她摇头自嘲笑道:“的确，你连玉轻然都能割舍，谁又会是你的牵绊？”复又神情认真地道:“论私心，我并不希望我的身份入驻泽川皇室宗祠，否则，我宁可永不度黄泉道，不饮孟婆汤，不入轮回，直到魂魄散尽，来去自由。所以，玉轻然不能嫁去泽川，只有你可以阻止她，也只有你可以给她幸福。”

    墨云箫苦笑，“帝师从一开始便抵触我的缘由，我先前不明，现在却懂了。像他那样正气又强势的一个人，决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走上歪路，我一直是玉轻然心头上的魔，他不铲除我，已是对我最大的仁慈。”

    腊月二十八，一身飘袖紫衣落在夜痕宫前。守卫一见来人，刚警醒的心态纷纷松懈，退步不语。

    肖继离寻声两指一接，看到飞刀上携有一张字条。他摘下一瞧，两只眼都瞪圆了。

    肖继离无法辩论回来，因为他清楚玉朝弦的想法，墨云箫猜的没有错。

    此刻的她，不知什么滋味。

    隐尘踏步走上前，在墨云箫身后请示。墨云箫回首望了一眼，道:“退居一里外，我有话单独和她讲。”

    帝王这个位置，不论男女，都要承担起比旁人更艰辛的重任。他把她推离自己的身边，要她忘情，只为成全她的永恒正气。

    这双眼睛富有一种柔和美态，却无形中透射出直击心扉的诱惑。

    细水长流一词，在感情上固然美好，在人身疼痛中却是无端在折磨人。

    眼前女子立即后退一步，眼中是受到惊吓的恐慌。

    肖继离看他这副样子，不得已停止数落，改成跟他讲道理，“真正的夫妻之道是两人的生死交托，你知我，我懂你，可你根本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崩裂的伤口再度溃烂加重，墨云箫

    肖继离问:“你真要去？”

    她微微笑开，声音温情又动人:“墨少主，好久不见，君可安好？”

    紫衣飞袖随风飘荡，莲步轻移间，她眉睫温婉娴静，唇边微弯，以标志性的礼貌微笑示人。

    墨云箫回说:“他们不会罢休，就算我现在不去，还会有别的方式逼我去。”

    肖继离摇头道:“不见得。”

    逆海边缘，潮涨又潮落，浪花卷起碎沙的声音和耳畔呼啸风声混在一起，虽然杂乱，却让人心生宁静。那身紫衫的静谧人影在海风中亭亭玉立，一层雪纱淡掩面颊，经由素手轻扯，面纱飘扬似羽。

    经过一日的竹管稀释疗法，蕴含在墨云箫双肩的冰毒尽数散去。m.wangzaishuwu.com肖继离叫颜言进来瞧一眼成效，颜言掰着门框死活不进。

    殿外“嗖”一声风响，一瞬间，一柄窄小飞刀穿过窗户袭来。

    她一眨不眨地瞧着眼前人，预想到他冒着肩伤崩裂的风险，只为求证她的真假。这无疑令她感到困惑，“你的心里，真的只有玉轻然一个人？”

    悠悠凉风吹散了她耳前发丝，柔情似水的容颜映出坚如磐石的决心，“现在，也是一样。”

    这是墨云箫少年时期的梦想，他自己已经完成不了，却期望玉轻然能帮他完成。

    墨云箫看清上面的字后，先是错愕，后是凝眉深思。

    肖继离见他这副模样，一把抓过那张字条毁尸灭迹，“你还真思考上了？消息都不见得真假，何况信凉那个真公主和你什么关系，她的死活你也要管？”

    她敛了脸上柔色，对他的挺拔如竹的背影严词讲:“这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责任。你对玉轻然是负有责任的，不该放任她胡来！”

    对此，墨云箫默允了。休养几日，灵力或许可恢复几成，而后，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未尝不可。

    “原来他们的意图在这里。”墨云箫喃喃而道。

    握紧，光的温度不肯持久延续；摊开，阳光又从指间缝隙无声溜走。

    不因私情所动，不为私欲所惑，那样的玉轻然，才是被世人敬仰歌颂的国主。

    这些道理，年纪尚轻的玉轻然或许不明白，可墨云箫不会不懂。

    肖继离无法反驳，只叹了口气道:“先把你的伤养几日再说，现在去，和刀俎鱼肉有什么区别？”

    虽然字条被毁，但肖继离记得清清楚楚，上面写的便是“信凉公主有望复苏”八字。

    隐尘管不得柳霜公主是如何活过来的，他只记得，如今的少主修为尚未恢复，极可能遇险，忙招呼附近的明卫与暗守，带头追随而去。

    富有满腹经纶，自强而不息，广袖一挥，指点江山，壮志凌云。改变潜迹之分局，平天下之战乱，开万世之太平，千秋万载，青史流芳……

    肖继离皱起眉头，想劝，却想不到合适的话，只能干瞪眼，“小子，你要想好，这一步踏出，再无回旋余地！”

    墨云箫淡声问她:“找我有事？”

    隐尘渐渐睁大眼，又赶紧揉眼辨认，在他愣神纠结这位到底是柳霜公主还是轻然玄女时，就见一紫一黑的身影顿时从眼前闪过，呈拨云见雾之势，先跃后逐。

    雪白凝脂的肌肤上，破开的血洞醒目又扎眼，源源不断的鲜血往出渗。取出的竹管满是腥红，有的地方粘着模糊的血肉，被肖继离抛进盆中。

    肖继离扶起他，扯出新的绷带，一边帮他重新包扎，一边数落他:“人家小姑娘担心你伤势，特意大老远跑来见你，你就这么将人迷晕送走？未免对她太狠心。”

    直追至逆海畔，不远处就瞥见两个面临数尺的身影。一个容色柔美，裙裾婉约似月光；一个玉颜风骨，衣袂潇潇如暮雨。遗憾的是，不管外表给人感觉如何和谐，中间却始终隐藏一道鸿沟。

    还没等肖继离说话，殿内的墨云箫忍不住发声:“再胡言乱语，撤了你的职。”

    墨云箫靠在床头，低垂着眼眸，苍白着脸，并不讲话。

    但墨云箫显然并不领情，背过身道:“她的事已与我无关，我无权叨扰。”

    迎着阳光与海风，她面朝逆海，自顾自地娓娓道来:“我的身体虽是死的，可灵魂依旧在世。我把所有都看在眼里，为你们死生契阔的感情动了容，希望她能够把光与希望交托在你手中，你们能够相守余生。为此，我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她眼底忽有慌乱，手心微绻，脚下如有千斤重，竟无法移开一步，“墨少主不必再探下去，我的三魂七魄俱在，是短暂的借尸还魂，只能维持一日时间。”

    片刻，肖继离烦闷之下把字条递给墨云箫，“明显是个陷阱，傻子才会跳。”

    鼻间闻有淡淡的血腥之气，追寻味道，她发现了根源所在，眼中所及的是层层血渍染透衣衫。

    慢慢地，墨云箫放下了手，眸光坚定的不容撼动，“是。”

    墨云箫深沉看向她，漠然不动，“公主应为自己而活，没有人能跟我永远绑缚在一起。”

    颜言捂嘴嘻嘻笑，又叮嘱肖继离两句，跑远了。

    “寒岐轩若真心爱她，就不会计较那些。”

    墨云箫给肖继离一种随随意意满不在乎的感觉，说的仿佛事不关己，实则已然麻木，“横竖我是无法被命运眷顾的人，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不好。”

    墨云箫将目光凝聚在从窗外照入的阳光上，一直蔓延在自己面前。他伸出手掌，去接那光照，微凉的掌心在它给予的暖意下开始一点点回温。

    因为两根竹管连接着皮肉，肖继离取下时颇费了些力气。尽管肖继离已经尽量去照顾墨云箫的感受，但揪扯皮肉的疼痛还是叫墨云箫淌了满身汗。

    隔着衣料，墨云箫轻而易举擒住她的胳膊。掌风逆转，吹开她一部分衣袖，露出她满是暗色窟窿的小臂。

    在墨云箫略有迟疑的时刻，她抓住时机，用另一只袖中暗藏的匕首精准刺在他右肩的伤口泛滥处。

    墨云箫见不得肖继离这般犹犹豫豫，三分嘲讽七分不耐地讲:“一个大老爷们，能不能别磨叽？”

    染满鲜红的竹管淡去血腥，纯澈的净水瞬间掺杂了乌红色的污浊。

    暗黑斗篷当即一卷，不再理会任何事，快步朝一里外的人群走去。

    隐尘返回照做，不多不少，几百人在一里外堪堪停驻。

    肖继离转头看躺在床上的墨云箫，见他咬紧牙关，只凭借胸膛的起伏给予自己缓息，一张脸白了青，青了又白，硬是没让自己吭一声。

    墨云箫最后对她冷言相告:“戏演够了，烦劳你自请离去，辰族不留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