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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友情结束的那个下午,一个小分队包围了我们所在的妙趣阁,一位中年军官带着卫兵大步而入,所有的嘈杂都瞬间凝固。

    范喜志懒洋洋地摆头:“怎么着?有人告我黑状了?”

    范喜志一愣旋即咧着嘴笑:“我草,这就上路了?走着。”

    江婉儿哀求地看着苏九天:“苏生,我们一起走吧。”

    “你丫的长我几岁,我说话尽量不带脏字,看着我,诶,范大公子,我,八岁,你听说过哪个八岁的男人去开蒙男女的事情?”

    我十一岁,小学在读,丫头妮儿十二岁,秋季入学就是中学,苏子林同样。

    “南下就苦了你和文嫂了,两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我也是不放心,让刁五爷送你们到上海,然后他在回来,他的口音在南方也不安全,就是你们几个,从上海一定要包船回家,不要与人同行,也不要在上海停留,有事情最好发电报,不要发这里,发到东营西侧刁记杂货铺。”

    范喜志再次扭头看到丫头妮儿踮着脚张望,他的嘴巴里发出阵阵浪声浪调的怪异笑声,如鬼哭灵堂,怪异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呦,你家老子够邪性的,男人不去那个地方开蒙,对自家丫鬟下手啊?”

    看来我无法摆脱这小魔头,驻足转头:“你丫的闭嘴,逛窑子都被你说的这么光面堂皇,能不能消停些。”

    “刁记?”

    短短的岁月让我览尽人间百态,听了无数的故事,可以分出很多类别,也可以编撰成集,然而我只是一个孤独的看客,只是看客而已。

    “少爷、少爷,你这是去那儿?”

    屁股上喷着劣质汽油的四轮车“吱呀”一声停在了我前方,没有燃烧充分的一氧化氮让我窒息,我紧走两步拉开后门,对着那个扛枪的大兵大叫:“里面点,让小爷进去。”

    我扫了他一眼:“我媳妇儿,看什么看?”

    1937年的7月,暑假还没有到来,炮声已经开始零碎地响起。

    范喜志回头瞪着我:“诶诶诶,干什么呀?”

    苏九天口中的东营就是东长安街电报营业处,他们作为政府特务,好多暗处的东西并不为人所知,今天能暴露这一个地址,那后面就连着一串蚂蚱,这属于机密。

    我还小,当然懒得理这些机密不机密的,反正知道这是一次长途旅行,而且是下江南,看腻了这昏黄的天当然想看看母亲口中的青山绿水。

    有范喜志的领路,这南城的胡同可就让我开了眼界,姿色各有千秋,省份不同,温柔的效果更是不同,他嘴里的白兔更是千姿百态。

    的确,我和范喜志是同类人,臭味相同,其目的绝对不是为了成为世界级的画家,只是探秘,探求人类遮掩下的秘密,他付诸于行动,而我,只是用眼睛感知。

    “你大爷的,你才是鳖孙儿,等等,你丫的等一下!”

    是的,苏九天安排的,他强烈地感受到了另一个世界的黑暗,但是他没有想到上海也即将变天,只不过差了那么一闪而过的时间。

    中年人摇摇头:“参谋长听到了别人议论,在家已经闹翻了天。”

    我指指天、指指地:“这里是几百年的文明,没听说过逛窑子是天经地义摆上台面的,积点口德,我才被老子禁足,刚能出来放风,你让我去南城胡同,想整死我啊?”

    “嗯,这个地址好记,刁五爷的姓,会有人给我送过来。”

    我很拒绝听什么悲惨的故事,我有了更多的时光沉浸在刁五爷的训练中。

    南下的火车能把人颠碎,空气能把人呛死,人多的能把人挤成照片,多亏了有刁五爷,我们几个方能在无寸步立足之地的角落得以安置。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淡,我再也不想去南城,就连吃饭都懒得去,人世间太多的丑恶和欢愉灼伤着我幼小的心灵。

    “行吧,道听途说也能算数?这老爷子真火气大,走了,诶,给江家二少爷叫辆车,派两个人送回去。”

    中年人走到范喜志身前抬手敬礼:“少爷,参谋长让我请您回去。”

    “南城胡同啊?”

    强身方能报国卫家,但是,我用了三年多依然无法摆脱我瘦弱的病怏怏的身躯,不,不能这么绝对,至少,我比一般人看似健康,离刁五爷的预期相差甚远,更不要提苏九天的梦想。

    “我和同学去画室一趟,有事儿,马上回来。”

    若有活靶子作为画者的模特,你得画技肯定突风猛进,范喜志更喜欢全裸,而我更喜欢含蓄一点的美,但是,他的画总是半途而废,后面的部分经常是让我来代替,我和他是同类人。

    车前方丫头妮儿站在台阶处,看到上车,赶紧大声地问。

    自此,我和他臭味相投的酒色友谊彻底断裂,同在四九城,此一别有近十载。

    “苏生,我的心怎么这么乱呢?”

    “我呀!范爷我就七岁开蒙,怎么了?今年十二岁,八大胡同没不知道我大名的,遇事儿了提我,看好使不好使,今儿,我也不和你墨迹了,也看出你这怂包软蛋的样儿了,得了,在家做鳖孙儿吧,走了,诶,别出去提我是你同学,丢人。”

    范喜志趴着窗户扭头看丫头妮儿,转头问我:“谁呀?这丫头可是长开了,在过几年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我没有体会到北平军民的团结,也没有感受到浴血沙场的壮烈,然而却设身处地得架在在南逃的拥挤火车上。

    苏九天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我有要事在身,走不开,北平的天要变,但是结果谁都不知道,你们南下就当探亲,该回家看看了。”

    “我草,这买卖公平的事情,怎么着?我给钱,她乐意,还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

    无聊的旅程也许是听故事的好时光,日本人来了,文嫂的回忆也打开了,故事短暂却含着无限的哀怨,我终于知道日本鬼子原来是如此的邪恶,几乎毫无人性。

    好景不长,真的不长,就是半个冬天和一个不完整的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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