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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

    沈听书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我回房写作业,这周作业多。”

    她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以至于周家林什么时候来的她并不知道。小小一个缩在椅子上,蜷着腿坐,额角靠在冰凉的窗框上看外头黄了的树叶。

    “嗯。”他笑了笑,放置在桌面上的冰袋留下一滩水渍,“挺远的。”

    周家林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下,微张口又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沈清点头:“你想好想考去哪所学校了吗?”

    沈听书和周家林关系匪浅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高中部,凡是对他俩有点兴趣的人都知道了。

    “你,放下吧。”沈听书指了指桌面,把摊开的试卷收到一旁。

    “那他也没承认啊!要真是沈听书,他们打从出生就认识,犯得着等到现在?”

    下一秒,她陡然放下腿,捋裙子的动作一气呵成,脚后跟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沈听书讨厌周家林,因为自己说不清为什么喜欢他,以至于想找方法解脱都不能。

    话毕含起草莓,又恢复到起初的坐姿。半分钟后,她打开电脑搜了几所美国学校,浏览起概况。

    “是吗?”周家林轻笑而不答。

    “那就是青梅竹马啊!我听说青梅竹马的感情都挺暧昧的啊,尤其这青梅还是个大美女,没道理不心动吧。”

    可事态的发展和初中时候不一样,比起传他们之间的绯闻,看客更好奇另一件事。

    高高瘦瘦的身体藏在被褥下,脸色比往常苍白,他侧坐在床沿,手里握着刚从额上取下来的冰。

    “宝贝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了?”沈清眨着眼睛问,虽步入中年,眼神里却依然充满少女灵动,抿着嘴笑,一边打量起周家林。

    “诶?!”

    父母的意思放一边,说到底孩子的更重要。

    沈听书不迟钝,这么多年了,她多少清楚自己对周家林的情感并不是简单的青梅竹马。

    沈听书:「草莓。」

    他们从小不对付,她在周家林和他那帮朋友的眼中就是母老虎。

    “去美国就去美国,关我什么事……莫名其妙。”

    物件可以强迫,感情又如何一样?

    八卦的天性和大嘴巴的特性,让这个谜题很快就在年级里流传开来,不久也传到了其他年级的人耳中。

    一转眼,沈听书高二的生活也快要过去了,高三的人大多都已经收到了好几封录取通知,也有了最终的目标。

    沈清点点头:“慢慢想,到时候爸妈给你参谋参谋,最主要的还是你想念什么专业,还有周围的环境。”

    拇指的指腹抚过虎口,周家林说:“只是从小认识。”

    “恭喜。”

    “美……没想好。”

    有人问周家林:“诶,你和沈听书真是青梅竹马啊?”

    “计算机。”

    闻言,沈听书抬起头,不巧和周家林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她本身就是一个很有占有欲的人,她想要的东西,或是父母给予,或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小时候靠泼辣抢夺,长大了靠绝不放弃,能力够得上便显得不算强求。

    她轻声说着,沈吸一口气的瞬间有万千回忆涌入脑海,最后化为低头的浅浅一笑。

    回神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大人的身影,灰色的房门紧闭,也听不到门外有任何声音。

    “听书啊,家林再过半小时就到了,你去换身衣服。”沈清觑了眼女儿身上的丝绸睡裙说。

    她想对学姐说:你为什么装得和他很熟一样,这世上除了家人,我和他认识的时间最久。

    “差不多要为申请学校做准备了。”

    周家林手中的原子笔一直缓慢地做着杠杆运动,以他的手指为支点。

    周末仍然是推拒不了的沈周两家聚餐,说是聚餐,不如说是周家的两位难得得空二人世界去了,走之前还不忘让沈家代为照顾下周家林。www.boyishuwu.com

    沈家一家四口去祝贺的时候,周家林很不巧地发烧了,沈听书被架着到他卧室祝贺他。

    “你呢?”

    “哦。”过了许久,她抬起头,细长的眉毛一耸,“我说,你打算在我房间站多久?没看见我还穿着睡裙?”

    “我?”

    沈听书的声线绷得紧紧的:“才没有,太早了,学习重要。”

    但是沈听书猜不透自己究竟想不想要周家林,又要不要得起。

    “那是我们班……”

    “什么专业?”她随口一问。

    “我打算去美国。”周家林说。

    “卧槽,哪个啊?隔壁班的?。”

    像是有无数沙砾从他喉中滚过,他的声音沙哑又沉闷。

    “你说会不会是高三的?”

    周家林就站在那,端着一盘莓红色的小果,衬衣微敞露出里面的圆领t,干净利落的一头短发,眼睛明亮得不像话,脚上穿着她旅游时买回来的雾霾蓝拖鞋。

    “我看不像,他都不怎么往高三走,喜欢的人在那不得多去去?”

    手里的勺子和碗壁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一声声响。

    等到回过神来,才赫然发现自己在做什么,猛然合上电脑,皱起眉。

    第三声到第二声的转变,周家林缓慢低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仍然一口未动的食物。

    “我才高中,难道要早恋吗?”沈听书清了清嗓,低头道。

    “不是。”

    他抬起头,微微倾斜,阳光从他垂落的发丝间穿过,将半张脸染了层金光。

    沈听书的睡裙拉拽到膝盖上,紧绷的裙摆从她大腿沿斜下,房间里温暖,无袖的睡裙遮掩不住被自己揉搓得泛红的肩缘。

    “诶对,哥们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你有喜欢过人吗?”男生左瞄右看放低了声音说,“我们班和隔壁班班花都喜欢你,你怎么没动静呢,你不会性冷淡吧?总不能吊着两个吧,那你可太坏了啊。”

    沈听书跟在他身后,他一出去,就砰地关上了房门。

    周家林让她在有一件事变得不自信了,这是她极度痛恨的一点,沈听书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

    拾起一颗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她鼓着嘴咬下一口又一口,没有听见周家林离开房间的声音。

    大开的窗户吹进一阵凉风,吹得他声音不够真切。

    “哦。”

    听说周家林最后选了卡内基梅隆。

    她觉得这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情感,周家林不是适合她的人。

    放下手机,额头缓慢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膝盖,闭着眼睛感受一团乱麻的思绪。

    “不是她们。”周家林打断他的猜测。

    “嗯。”

    “他倒是常往高一那儿跑,是高一3班那个齐刘海的?超可爱。”

    上次他进她屋,是小学快毕业的时候了。

    她唯一的盼头大抵是大学的到来,是分别的到来。

    “大概是有喜欢过。”

    看着一步一步走近。

    她冷着脸说。

    “嗯。”

    生活没有那么忙碌,没有压得人喘不过气,可人啊,总是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的。想的多,情感又泛滥,时不时地自怨自艾一下,忧伤的情绪比谁都泛滥。

    “也是。”

    -

    沈听书没说话,提前做好准备确实是他的风格,不像她,总会拖到最后一步,压哨总是有特别的魅力。

    大多数人听过且过,而“到底是谁”成了一小撮八卦人的课后研究。

    一楼的沈清懒得上楼,给沈听书发了条微信:「要吃什么水果?草莓还是苹果?」

    青春期相较其他时期,确实难过,难不在生活,而在感情。

    “想去哪里?”

    沈听书忽然意识到,她和周家林一起长大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相

    她微微一愣,刚才电脑上的信息和图片浮现脑海,是加州的海岸线还是小城的寂静。

    沈清抬眉:“小小年纪思想这么古板啊?哪有什么早恋不早恋,重要的是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是错过了就不会再遇见的。”

    声音含混,眼神却有种刻意的冷漠,眼帘低垂,视线紧紧锁在那双拖鞋上。

    可是,这样自以为是的话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半晌,沈听书看向周家林:“还有事?”

    少顷,敲门的声音响了。

    陶瓷果盘应声落下,草莓上的水珠在台灯的映照下晶莹剔透。

    周家林怎么说也已经是个人高马大的高中生了,家中也有阿姨照顾,可林雨晴乐得把周家林交给沈家管,沈清也乐得把周家林接过来。沈听书的想法自然成了最不重要的。

    话说出口了,听的人却没有动静,咬着嘴里的草莓没有松口的意思。

    -

    “不过听说青梅竹马总是敌不过天降的,太熟悉的人很难在一起。”

    “你们说会不会就是他那个青梅竹马啊?他不是没否认吗?”

    认识得久,从来不等于在心里的地位。

    球赛时的每分每秒她都如坐针毡,大脑里在叫嚣着,现实里却只是像个木头一样站着。

    嘴唇间的泛白衬得他像雪。

    “没想好,”沈听书犹豫着,半晌,“我想去英国,念服装设计。”

    “没锁,进来吧。”沈听书抬起头,捋了捋额前凌乱的碎发,侧目过去,手上的动作连带着身体都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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