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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女老师叫江珊。是留过学回来的英语老师。他能感觉到江珊对他的情意,但拒绝是他唯一能做的。

    “我愿意。”愿意。他当然愿意。

    几十秒之后教室里终于安静下来。吴政故意严肃的说,“这节课我们来宣布助学金的通过名单,从你们刚才的表现来看,我觉得我班的学生都不需要助学金,毕竟助学金的作用是为了让大家更好的学习,而不是方便你们在学校里玩闹!”

    看着江珊踏着高跟失落的离开。

    骤然的安静过后。是母亲先开了口。

    “这…”他有些不太乐意。如果是母亲在家还好说。如果是父亲,他免不了一顿打了。

    “左卓,你有什么想说的”

    他吓得连连后退,然后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彼时他刚满12岁。按照学校的规定,在天气恶劣的情况下,家长应来接孩子回家。可是他在教室里等了很久,都不见母亲的身影。

    “哼”父亲重心不稳得撞在餐桌上,冷笑着说:“告上法庭?我管教我自己的女人还犯法么!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打的?我让她自己告诉你,她是自己跌倒的。嘿嘿。”

    “谢谢朱老师。我到家了。”他的家是街道深处一个砖红色的矮房。因为父亲跟领导的关系不好,所以分房的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一拳使父亲彻底丧失了理智,他拿起桌上的刀对着朱老师扎过去,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接下来,宣布我班通过助学金的名单”

    他从来都没有过如此灿烂明朗的青春年代。因为18年前的一个雨夜,老天收走了他的心,往他的胸腔里放了个滚烫的铁炉,从那以后的每天都是煎熬。

    他强忍着泪水,关上了门。

    “咚咚咚”几下后,门开了。

    尽管他别扭的表情已经跃然脸上,不情愿的低着头。可还是拗不过朱老师的热情,更何况,朱老师已经迫不及待的敲门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周诗谣,那对澄澈的眼眸似一汪清泉,也在回望着他,好像期待他的解答。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这帮孩子们还没有从暑假的兴奋中缓解过来。吴政站在办公室的窗台抽烟,看着楼下一群意气风发,成群结队的孩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上课铃声响了,吴政走进教室,他往台下扫了一眼,看见周诗谣寝室312的四个女孩照常坐在第二排,教室里闹哄哄的,有的调皮学生还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左卓不愧是班长,立马站起来开始维持秩序。“老师来了!都别说话了!上课了!”

    他不知所措,坐在地上哭起来。

    接着就是朱老师凄厉的惨叫。

    一刹那。只见母亲举刀向父亲砍去,一刀,两刀,三刀…

    父亲酗酒,也时常殴打母亲。却从来没严重至此。他吓呆了,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哦!江老师。”吴政呼出最后一口氤氲,把烟掐灭,按进了烟灰缸里。看着面前高挑秀气的女人“不必了江老师,您太客气了。帮忙的人有很多,我只是出了一点小力。”

    他把脸上的眼镜框向上推了推,眼神眺望着远方。

    “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呜呜呜。”

    或许是这世界太美好,太有活力了吧!他畏惧朱老师,又崇拜朱老师。于是他也当了老师,每天看着那些年轻的,散发着无限生机的学生们,就会把求死的想法搁置一段时间。

    “我们

    学生们都默不作声,吴政在心里感慨,自己越来越有老师的样子了。

    据国家刑法的规定。十二周岁的孩子是不负刑事责任的,且犯罪的案底会被封存。他依旧回到母亲身边生活长大,受教育,如今还能当上老师。

    父亲说着居然用脚去踢母亲的头:“喂。你别装死了。快起来,来告诉她,你是自己摔得。不是我打的。”

    “有。”他回答。同时肚子叫了起来。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看着楼下一个窈窕的身影,目不能移。周诗谣。吴政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周诗谣,她的人儿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清丽可爱,第一次给9班上新闻作文课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她的眼睛大却迷惘,你常常猜不到她在想什么,相对于她的三个室友,她比较安静,但就是让人不自觉想要在意她,看她浅浅的微笑,就要心漾好一会儿。可以将文静和活泼融合的如此恰到好处,真是个神奇的女孩。吴政望着周诗谣走进教学楼直到看不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才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天啊吴政,你是一位老师么,这种龌龊的偷窥行为不可再有。他转过身去,准备下节课的内容,作为新闻9班的班主任,他要宣布9班的助学金通过名单。

    教室里总算安静下来,但出乎意料的,左卓在他面前举起了手。吴政不解,他觉得这个与他配合默契,成熟稳重的班长左卓今天跟平时好像不大一样。

    “吴政。太晚了。你爸爸妈妈肯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老师送你回家吧。你有家里的钥匙么?”班主任朱老师在教室陪了他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她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刚从师范大学毕业,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

    时间停滞在那几秒。直到父亲在血泊里咽了气。

    令他没想到的是。朱老师很快就反应过来,毫不客气得推搡了一把父亲。

    于是几天之后。他成了人们口中的凶手,背上了弑父的罪名。他知道,这一背,就将是永远。

    朱老师粲然一笑,帮他背着书包:“走吧。老师送你回家。”

    呼。吴政不动声色的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具体的原因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课堂上实在不适合去探讨这样的事情。

    于是,他们在瓢泼大雨中前行,等到家门口时,两人已经浑身湿透了。

    “吴老师,我有一个疑惑。相信班上的大多同学都有这个疑惑,作为班长,我想我能代表他们将疑惑提出来。”左卓站了起来。

    而父亲身后的地上,躺着他的母亲。母亲俯身趴着,下半身裸露,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面庞,却没遮住猩红的血迹。

    朱老师半晌都没有回应,而是看着他,之后蹲下来,语重心长的说:“孩子。如果有一个办法,只要你说几句胡话,就可以让妈妈免受处罚,你也不用成为孤儿。你愿意么?”

    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他的心智从此发生了改变。他变得异常内向,怕人。自卑,胆小。精神恐慌。也变得尤其害怕警察。害怕与人交往。他常想,若是他也和母亲一样,某种情况下会下杀人的毒手,伴他左右的人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这么多年除了简单的无可避免的社交,他都是独身一人。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了,既然死是注定的,为什么不将这一天提前摆上日程呢?

    “根据助学金的评定标准和流程,名单先由班委初筛,可是杨逍同学的名字在首轮就已经被刷下来了,这就证明他没有拿到助学金的资格,为什么最终通过名单依然有他。这难道不是一种奇怪的现象么?”左卓说得义愤填膺,好像与杨逍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其他同学也有小声附和的。

    母亲这时有了动静,艰难的站起来,捡起了脚边的刀,对他说:“儿子。听妈妈的话。不哭了。帮妈妈把门关上吧。”

    “吴老师,晚上有时间么?一起吃饭呀。上次你帮我搬家,还没有感谢你呢。”

    他的父亲拿着酒瓶倚靠在门边,面目狰狞的看着朱老师。

    然后,他看见刀被甩了出来,父亲疯狂的掐着朱老师的脖子,

    “大家安静!我说一下,助学金的目的是让大家在轻松的环境里更好的学习,希望领到助学金的同学不要辜负学校的初衷,将学习摆在第一位。没有通过申请的同学也不要气馁,再接再厉。”吴政平时是不喜欢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的,但是某种情况下,也只有这样的话才能规避一些骚乱。

    助学金的通过流程一般是学生递交表格,几个学习组长筛选名单过后,再交给他审核,最终由学生会和几个老师共同确定名单。每年的助学金备受学生们重视,也备受争议,他下意识的看向台下最后一排单独坐着的少年。这个杨逍虽家庭坏境差,却生的一副好皮囊,不善言辞,人气却很高,去年竟同时拿下奖学金和助学金,奇怪的是,今年由班委评定的助学金申请名单中并没有他,他的名字依旧出现在了通过名单中。吴政脑子里转了一圈,心中有了些似是而非的答案,他总是无意中听到办公室其他老师口中的八卦,说是杨逍有一个家境不错的女朋友。这个杨逍不简单啊。他在心里默默感慨,不过今年的助学金名额比去年多几个,杨逍的违规应该不会引起太多非议,更何况,他觉得杨逍的成绩不错,助学金理应有他的一份。吴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门,开始念名字。

    “朱老师。您回去吧。我明日就去自首。您权当没来过这,给您造成的伤害,给您道歉。”说完母亲跪在地上给朱老师磕了个头,“朱老师,吴政这孩子没有老人看护。我出事以后,还请您费心,帮忙给他送进孤儿学校。孩子不能不上学啊!”

    “你居然耍酒疯打女人!还把她打成这样!我要把你告上法庭!”

    朱老师看房里的灯光是亮的,似乎有些惊喜,“吴同学。看来你的家长在家。朱老师一直都想通过家访来更了解你们这些孩子。那么,今天就从你开始吧。”

    好一通疑惑。吴政隐隐猜到是关于什么,但他还是耐心的回应“你说吧”。

    “呼~”吴政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陷入了回忆。

    二次家暴在即,朱老师愤然扑过去朝着父亲抡了一拳。

    “刘慧怡杨丽君..左卓...刘亮杨逍...李刚。”念完了名单他看到教室里出现了小的骚动,大家开始交头接耳,坐在他眼皮子底下312的四个女孩脸上都有了些异样,就连一向遵守纪律的左卓也坐不住了,她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眉头紧蹙,面露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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