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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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舟知，很高兴认识你。”

    这下白舟知被气笑了，对着赵雾说：“没想到你看猫也挺准的。”

    “你为什么随身带着糖？”恢复一点精神后，白舟知直白的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孤独和茫然包裹环绕着他。

    窗外原本扰人的雨滴，也变成深沉的乐点，似有魔力般无尽的泼洒着，扫过屋檐的灰烬，滴落瞬间，述说着一个故事。

    赵雾点头，将白舟知所说的话记录在纸上，他需要更多的讯息来完善对楼冕的认知。

    赵雾没回应，反问道：“楼先生和朱先生最近是要离婚了吗？”

    赵雾其实并不喜欢吃糖，当年在一起时，更多时候都是为了迁就他而选择妥协。

    两人最后一次吵架的时候，是一向沉稳，不会把情绪外露的赵雾主动挑起的。

    “我看人也很准。”

    白舟知摸上软乎乎的猫头，吓唬道：“云钰不要你了，你现在得讨好我。”

    “离婚绝对不可能，除非楼冕脑子坏了。”白舟知连连摇头，说他们吵架他还信，说他们离婚的可能性比他和赵雾复合的可能性还小。

    画纸上是灿若繁星的夜晚，与今夜突如其来的大雨截然不同，繁星下是波澜的湖面，雾蓝色的湖水上飘着白雾，远处是飘落的白羽和黑夜中的孤独站立的少年。

    “不是......”

    “离婚？”白舟知皱眉，他怎么不知道有这事。

    到后面白舟知也不愿继续写了。

    赵雾看着这一切，用茶水堵住未说出口的话语。

    他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此时的心情，唯有将心挂在笔头上挥舞着，这难受的滋味才有所缓解。

    “八年的老夫老妻，懂？”

    白舟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下笔时恨不得将笔尖化为利剑狠狠撕破伪装的面具。

    白舟知不语，只呆呆看着赵雾，原本低沉的心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涌动着，他半晌只蹦出一个字：“好。”

    赵雾对花的热爱极高，家中不仅布满了盆栽，各式各样种类的花每天都被他养得娇艳欲滴，在温室培育中绽放着娇艳的花瓣，吐纳着早晨第一缕阳光的露水。

    随即将画笔丢入水桶，清澈的水桶很快变得污浊，拿出笔甩干，分岔的笔尖沾上蒲公英的白，添上了最后一笔，清雅又热烈，其中包含的情绪需暗自探索。

    以往舌战群儒都不成问题的白舟知当时没说一个字，在赵雾歇斯底里的喊叫中沉默了，最终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照顾好小石头。”

    画笔在白纸上肆意的涂抹，笔尖色彩浓烈，将一贫如洗的白纸上添上属于自己的色彩。

    但面对白舟知的眼神，赵雾一向秉持着没看到就不算拒绝的原则，自顾自的剥开糖纸，喂到白舟知唇边，“补充一点糖分，别晕过去了。”

    “最近怎么样？”白舟知问道。

    赵雾不知道白舟知在想什么，看见他黯淡的眼神，以为他不高兴了，把糖果塞到自己嘴里，重新掏出了其他口味的。

    赵雾的到访算得上第一个来到他秘密小屋的人，白舟知只能尽力压抑着不悦，抬眸凌视着他。

    而相比之下的赵雾，更像是一位合格的倾听者，擅长安抚白舟知定时炸弹般的情绪，两人貌似天生一对。

    自然也没听赵雾细若蚊蚁的说话声。

    他记得当年分手后，没过多久赵雾便踏上了新的道路——出国研学，名义上说是追寻自己的理想，但在此之前，白舟知对这个消息一无所知。

    所以尽管白舟知想用肢体语言表达拒绝，然而连发麻的手指动一下都显得有些费力，唯有用眼神拒绝赵雾的投喂。

    “是的，你呢？”

    白舟知的身影在巨大的画板前，显得瘦小无力，但画板却将他此刻的心情展示得淋漓尽致。

    把当时想着用本子记录点滴，能在回忆往昔时共享当初那份懵懂的白舟知气得不行。

    小牛歪头，用爪子扒拉着白舟知衣角，叫声腻乎得不行。

    “画得很好看。”赵雾由衷地夸赞道。

    说完用脚去逗趴在地上的小牛，被小牛抗议的猫爪打在脚上。

    如果说糖果的颜色是热烈而纯粹的，那么青春的喜欢亦是如此。

    当初白舟知在热恋期的时候提议准备一个本子，方便两人共同书写属于他们的恋爱日记。

    小牛用脑袋去拱白舟知的肚子，肉乎乎的身体颤抖着。

    小牛似听懂般，跳下了沙发，用屁股对着白舟知。

    赵雾对待植物有着不少于对待他时的耐心，会为每一盆都取上名字，记录他的生长与盛开。

    那是冰冷、潮湿的夜晚，处处传达着青灰色的阴郁。

    “你撒娇也没用，我没东西给你吃。”白舟知冷漠无情地说道。

    眼底的忧伤化为巨大的怪兽，冷漠的攻击着纯白无瑕的画纸。

    “同学你好，我是人文社会科院心理专业的赵雾。”赵雾主动打了招呼，并且怕吓到白舟知还特意解释道：“我在这附近找蒲公英的种子，看到要下雨了就在这躲一下。”

    从那以后，赵雾便从一人养花变成拉上白舟知一起，而这个决策也实行的很顺利，白舟知吵架的时候也很少提起花了，因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饿了？

    而白舟知窝在沙发里，表情没什么起伏。

    又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漱口。

    显然没想到白舟知居然会这么问的赵雾，噤声选择了不回应。

    停电并不能影响黑夜中孤独的画家创作，相反，他借着窗外昏暗的路灯愈挫愈勇。

    赵雾看了一会大猫逗小猫，提醒道：“它可能是饿了。”

    “也是，没了我，你最大的绊脚石也没了。”白舟知自嘲道。

    逗够了猫，白舟知分了个眼神给赵雾：“楼冕叫你过来有什么事？”

    在一间废弃的画屋内。

    结果每次轮到赵雾写的时候，里面多半写的是一些养花的经验，以及今天花的长势、成长情况和有无腐烂、落叶等情况。

    小石头是他们两当时一起养的多肉，白舟知特别上心，并在小石头刚长出小芽的时候高兴得不行，认为这象征着他们的爱情，天天捧着小石头盼望着它快快长大，开出小花。

    当赵雾再一次把糖果递到白舟知嘴边，白舟知张嘴含入，柠檬的酸味蔓延舌尖，盖过了那藏在表皮下的清甜。

    

    “不是他叫我来的，是他的母亲叫我过来的。”赵雾答道。

    “挺好的。”赵雾答道，视线从桌上的茶壶转移到了白知舟的脸庞。

    白舟知的喜欢，就好像春风捧起鲜花，秋月轻吻湖水，孩子热爱绘本和糖果，黎明相拥短暂交接的清晨。

    “你叫赵雾？”白舟知抬眼，借着屋外昏暗的路灯，对上赵雾的眼眸。

    赵雾显然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在这创作，友善的给出笑脸，温润的气质搭配白色的衬衫，显得人一尘不染。

    “我能进来看一下吗？”赵雾礼貌的询问道。

    因为那次牙疼，白舟知便很少吃糖了，只偶尔吃一两颗解馋。m.julangge.com

    在得到白舟知的点头同意后，赵雾踱步来到画板前面。

    字里行间的关心之意溢于言表，轻柔的动作与语气让白舟知以为自己是赵雾家中种在盆栽里的花。

    见此场景，白舟知也不打算继续追问，撑起稍有些发软的身子，把糖吐在了垃圾桶内。

    黑色的墨水滴落在白纸底部，渲染开来后只留下一点水痕混入其中。

    热烈且直白，恨不得拿起喇叭对着全校的人宣誓主权。

    小牛不知从哪蹦出来，从沙发角落里蹦到沙发上，朝着白舟知喵喵叫。

    现在白舟知不要小石头了，也不要他了。

    然而思绪飘远的白舟知根本不在意糖果的颜色和口味，他想起第一次遇到赵雾的时候。

    赵雾见白舟知煞白的小脸气色好了一些，才放心的去一旁坐着。

    恋爱日记的本子也彻底变成了花木生长的注意事项，由赵雾以一己之力完结了恋爱日记。

    “那你们聊了什么？”

    甚至在两人吵架时屡次提起此事，并在一次吵架中祝福赵雾和他的破花过一辈子。

    白舟知狐疑的看着赵雾，又低头看着亲昵蹭它的小猫。

    “那楼先生平日里和朱先生关系很亲密吗？”

    “只是猜测，楼先生在和朱先生的相处中看起来很局促，而且朱先生否认了和楼先生的伴侣关系。”

    赵雾的闯入完全是在白舟知预料之外的，这里是白舟知的秘密基地，建在校区废弃的楼房中，平日里就只有他一人会在这里绘画。

    摄入糖分后，白舟知反胃的呕吐感才有所缓和，闭目感受着四肢回暖，发麻的手指也可以动了。

    一开始白舟知还觉得这或许是赵雾的浪漫，直到半个本子快写完，赵雾写的内容从养花经验变成了如何培育新苗。

    黑色的墨水划过画板，最终滴落在白舟知脚边。

    而且虽说楼冕失忆后变得有些奇怪，但他记得失忆前楼冕和朱云钰的关系用亲密无间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并且基本上连吵架都很少。

    但当倾听者不再倾听，年少的感情不再纯粹，未知的道路摆在眼前，分手反倒成了最好的借口，无需过多理由，简单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