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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吸了好长的一口气,像是努力在克制什么情绪, 很慢很慢地转化成绵长的鼻息呼出, 胸口有很明显却压抑的起伏。

    原来她是真的会哭。

    既如此,即便只是感动或可怜,也,是她心甘情愿。

    再看向她时, 眼里好似无波无澜, 也无欲无求。

    她很想解释些什么,一开口,却先掉了一滴眼泪。

    感受到胸口衣服湿意更甚,闻珩收紧搂着她的手。

    “我喜欢你。”

    尤语宁抿唇,咽了咽喉咙。

    氧气变得稀薄,一呼一吸之间全是熟悉的佛手柑香味。

    完全拥抱的姿势。

    他这样肩宽腰窄的完美模特身材,她很轻易地就将他的腰环住,一点一点地收紧,正如不久前他抱着她那样。

    “红了一圈。”

    “不是这一句……”

    “我从前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我不太明白,应该怎样去好好爱一个人。”

    “嗯。”

    即便是感情,她也想,让他在她这里,永远占据上风。

    擅长阅读理解的优秀文科生,却读不懂他简单的三言两语——

    “这么大人还哭鼻子——”

    通通都不被她感知。

    整张小脸都埋进他怀里,隔着夏季薄薄的大t恤,感受着他身上炙热的体温。

    像是将人圈住,打上了独属于他的标记。

    -

    尤语宁垂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地握紧,看见他薄唇轻启,有要吹气的前奏。

    尤语宁想,她余生的每一天、每一天她都会记得这个夜晚。

    “那……你还会继续喜欢我吗?”

    她很想问,能不能,亲一下。

    她清楚地看见他在昏暗夜色里红了眼眶, 也清楚地听见他说的每一个字——

    就在这个瞬间。

    “眼泪鼻涕都蹭我衣服上了。”

    “我会很努力地赚钱,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我会尽量、配得上你。”

    薄薄的眼皮贴上来一片温热,有很柔软的触感。

    “我就是,只觉得你好。”

    修长的脖颈上喉结一滚,他压着所有难耐不忍也不舍的情绪,轻启薄唇,却无声——

    为什么,互相喜欢,却要到此为止。

    闻珩仔细观摩半晌,下了这么个结论。

    “呼……”

    那是2022年4月的最后一个夜晚, 九点半。www.uuwenzhai.com

    “谁会哭啊。”

    她吸着鼻子,喉头梗塞,艰难地咽了咽。

    “就到这儿了。”

    “不……”尤语宁下意识要说不疼,好像坚强已经成为习惯,话到嘴边,又临时改了口:“很疼。”

    “尤语宁会哭。”

    她连呼吸都压低压慢,生怕把他吓走。

    好漫长的三秒。

    很轻的吹气声响起。

    闻珩弯腰,低头,抬着她下巴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眼睛看。

    什么见鬼的自尊心,什么可怜不可怜,尽数被抛诸脑后。

    落下去。

    也罢。

    自古多少英雄,一生丰功伟绩,却还是,逃不过钱权和美人。

    “尤语宁。”

    他凑得近,说话间呼出的热气轻轻落在尤语宁泛疼的眼眶,泪水未干的长长睫毛。

    他骄傲不羁的眉眼,乌黑纯粹的发, 硬朗锋利的侧脸轮廓, 高挺鼻峰切割光影,英俊的脸分成明暗,悲伤和骄傲都各收一半。

    闻珩食指轻轻碰了下:“疼不疼?”

    “我想要你快乐,比我更快乐,但我好像做错事了。”

    “……嗯。”

    “尤语宁。”

    “我看看。”

    “嗯?”闻珩眼睛一弯,“行。”

    “我这衣服两万八,被你哭毁了。”

    “你不要一直嗯。”尤语宁吸了吸鼻子,“你能不能……说句话,我、我没有安全感。”

    浑身的感知好像都凝聚在那一处。

    解释的话已不知从何说起,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他,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闻珩,你抱抱我。”

    “这不是怕你哭?”

    尤语宁却不管,主动扑到他怀里,两条细细的胳膊将他劲腰紧紧环住。

    尤语宁看清楚他每一个瞬间的表情, 也捕捉到他瞬息万变的眼神。

    低头,弯腰,明显的体型差。

    “嗯,我也是。”

    “该回家了……”

    从不被记得的十年,哪有过这待遇。

    “我确实不快乐。”

    当真,画地为牢。

    并不求两厢情愿,只管他们喜欢。

    难以想象,像他这样生来耀眼的天之骄子, 骄傲到不可一世,却也会为了一个人,不自信地折腰。

    轻轻地,亲一下。

    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叫画地为牢。

    “不会再打扰你,你也,不必画地为牢。”

    闻珩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松松地环住她。

    但到底勇气不足,开口却变成:“能吹一吹吗?吹吹就不疼了。”

    “不是说不会哭?”

    闻珩很轻地回应:“嗯。”

    尤语宁很少哭得那么厉害,停下时分开,眼圈红了一整圈,眼睛晶晶亮,就像是刚下过一场雨,水洗后的枝头梨花。

    然后,她想起,就在晚饭前,他们刚刚告白,刚刚在一起,他抱她抱得好紧——

    这一辈子,为她折腰,心甘情愿。

    他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慢慢收紧,骨骼分明也泛白,手背上浮起纵横交错的青筋。

    转瞬,又变成很轻很轻的微凉触感。

    若喜欢他真是画地为牢,她想一辈子做他爱的囚徒。

    “我想……永远留在你身边。”

    然后。

    她的眼里、心里都满满当当被眼前这个人占据。

    凉凉的气息迎面拂眼,人体眼睛的自我保护机制促使尤语宁下意识闭上眼。

    你抱抱我,我就不哭了。

    但她是笨蛋,不知道怎么爱人。

    心跳得好快。

    “可是。”

    “羞不羞。”

    好漫长的几秒钟。

    “肉麻死了。”

    “不必画地为牢。”

    “……”

    来自于她发间头顶。

    几乎是瞬间,闻珩却别过眼去。

    尤语宁的眼泪却流得更快。

    “就到这儿了。”

    闻珩低头,清晰地感受着、也看见十年所求之人紧紧地贴在自己的怀里。

    那就,永远留在他身边。

    眼泪泅湿那一小块衣服布料,她的呼吸带着热热的濡湿感,在他靠近心脏的地方起伏。

    闻珩吻了她的眼。

    “想听什么?”

    “……也不是这一句。”

    而闻珩,永远、永远都是占据上风的强者。

    失而复得总叫人格外心软。

    闻珩闭了闭眼,缓慢地抬起右手,悬空在尤语宁头顶上方。

    初夏季节,夜风微热, 皎月高悬, 汽车鸣笛,路灯昏暗, 树影摇曳。

    手心里渐渐升了温——

    清新,又脆弱,风一吹,就要破碎似的。

    “我只是。”听见他的话,尤语宁尽量克制住眼泪,让自己保持理智和冷静,“我不想……跟你就只到这儿。”

    尤语宁看着他深情的眼眸,漆黑的瞳孔。

    同情和可怜是给弱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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