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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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像素不及今日之好，学生会记者部所负责记录的晚会现场珍贵视频里特意挑选出来的片段，虽有些模糊，却依旧可辨清晰容颜。

    玉白色的一管，圆柱体，周身无图案，只写了一圈品牌的英文名。

    低头俯身，凑近他，左手轻轻扶着他下巴固定，右手握着那支新拆开的唇膏温柔涂抹到他干裂的薄唇。

    音乐声有些大，尤语宁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犹豫两秒，抬脚进去。

    扶着他下巴的手指柔软又冰凉，叫人多浮躁的心也能静下来。

    转身下台，绕去后台换衣服，路过中控室，记者部的学弟学妹们在里面盯着前面舞台的灯光和音响，有人在摸鱼翻看以前的视频。

    舞台四周光线昏暗，只留着一盏聚光灯温温柔柔地将她和钢琴笼罩起来。

    两个学妹以为是老师来了，吓一跳，正要关掉电脑页面，转头一看是尤语宁，动作顿住，满脸惊讶:“尤语宁学姐？”

    说完将人往前一推，跑路去忙别的。

    他瞧着她小巧精致的薄唇，隐约可见没涂口红，但泛着很细腻的光泽感，呼吸间有跟他唇上一样的柑橘类清香。

    他仰着一张瘦削英俊的脸，盯着人的眼神炙热又直白，丝毫不加掩饰。

    尤语宁笑了下，问她们在看什么:“我能看看吗？”

    柔顺的长发披肩，端正坐着，肩背挺得笔直，温柔的眉眼，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台下爆发猛烈的掌声和尖叫，闻珩翘着腿懒散坐着，一双深情的眼眸温柔含笑，只静静地看向台上。

    普鲁斯特效应说，只要你闻到曾经闻过的味道，就会开启当时的记忆。

    大礼堂内欢迎她的掌声渐次停歇，一片静谧之中，细细长长的手指按下钢琴的黑白格琴键，舒缓悠扬的旋律从大礼堂四面八方的墙上流淌出来，渐渐将人环绕，带人一同进入岁月静好的世界里。

    “和你用的一样？”

    -

    尤语宁下意识停在门口，转头朝里看，两个小学妹聚在一起八卦看视频，学弟们对八卦不感兴趣，忙着在调音箱。

    “好了。”

    她从门边过的一瞬间，听见里面有个学妹在喊:“哇，看我翻到了什么好东西！”

    宣传部部长蒋小燕被闻珩搞得头大，见到尤语宁回来，像见到救命恩人一样冲上去:“天呐我的宁！江湖救急！快来快来，有个好难搞的学弟。会化妆吧？我求求你给他化个妆吧！”

    闻珩十指随意交叉着，搁在叠放翘着的腿上，满心满眼依旧是当初在台下渴望的那个人。

    那是尤语宁初见闻珩的第一眼。

    化妆台上刚刚拆开的包装还在，他拿到手里一看，上面写着佛手柑。

    她的周身就像是有一层天使的光环，让人想要触碰，却又，不敢触碰。

    他抬眼朝化妆镜里瞧，原本脸上几块战损的淤青都被遮得干干净净，干裂的唇也被刚涂抹的唇膏滋润得有很细腻顺滑的光泽。

    视线落到他微微干裂的唇上，犹豫两秒，转身去翻找自己的外套口袋。

    少年坐在化妆椅上，仰着头看她的眼神热烈，时隔经年，比现在半分不减。

    前厅的下一个节目开始，环绕大礼堂四面八方的音响里动感的节奏层层递进。

    复古玫瑰红的幕布渐次向两边拉开，暗暗的舞台上隐约可以窥见钢琴剪影。

    温柔学姐事务繁忙，把唇膏塞给他手里转身就去忙别的事情。

    尤语宁猝不及防地被她一推，跌跌撞撞地往前摔，很不好惹的纨绔学弟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贴在她手腕的掌心一片滚烫。

    台上仙女一般的白裙女生岁月静好地弹唱一首温柔的英文老歌，台下昏暗的一处，惊才绝艳的男人散去浑身叛逆，为她温柔眉眼。

    纨绔子弟一抬眼，大大的化妆镜里少女一袭白裙加身，在台下依旧光芒耀眼，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两米远。

    “学姐，台上唱歌那美女认识吗？哪个班的？读高几？”

    台下座无虚席的观众席里，有人拿着手机安静地拍下这样一段视频——

    次日晚会节目候场，人来人往的嘈杂后台让人觉得烦，少年闻珩躲到通往前厅虚掩着的门边，听见一道安抚人心的温柔女声。

    所以，后来兜兜转转不被记得的那些年，他只用这一种香。

    也就只有在这样的一刻，他浑身的刺都暂时收了起来，看起来温柔得不像话。

    前厅里尤语宁唱完那首歌，匆忙回到后台帮忙。

    每一天，熟悉的佛手柑香味都会提醒他想起，他们初初见面、她温柔美好的每个瞬间。

    尤语宁轻提柔软裙边，起身致谢。

    很难搞的学弟突然变得很好搞，先前说别的学姐都不够温柔，眼下却对她说:“学姐，其实你可以用力一点，没那么疼。”

    不同的是，这一次台上只有她一个人。

    彼时的尤语宁还未情窦初开，不懂他眼里的热烈，只当这位学弟喜怒无常，很认真很小心地帮他化妆遮挡脸上的伤。

    她站稳说谢谢，对上他灿若星河的双眸，总觉得过分热烈，别开眼去帮他找东西化妆。

    蒋小燕冲他喊:“学弟，这个够温柔吗？”

    “学姐，小心点啊。”

    他被拉到通用化妆间的座椅里，其他人都肯乖乖让人上妆，他却不肯让人碰他那张脸。

    她在台上唱歌，镜头从观众席最后一排渐渐向前推进，后台通往前厅的虚掩侧门里，桀骜少年懒懒倚门，高傲的下颌微扬，只看向台上的她。

    他一脸伤，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样子，却对她偏头露出个笑:“学姐好。”

    “当然可以！”两个女生各自往旁边退开一点，给她让出位置，“正好看见你了耶，还有闻珩学长，原来你们那时候就恋爱了吗？”

    学姐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都不想管他，好说歹说了半天，后台会化妆的几个让他选，他都说人家看起来不够温柔。

    尤语宁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抓壮丁似的拖着到了化妆间，问了好几句才勉强搞清楚状况。

    聚光灯亮起，落在钢琴处，也照亮钢琴前坐着的人。

    再往后，视频里的画面变成了忙碌的后台化妆间。

    他放下搁在化妆台上的脚，轻轻一蹬地，化妆椅转了个向。

    “别乱动，等会儿弄到脸上。”

    “换个温柔的来，疼。”

    打架受伤的这张脸，被她修复得很好看。

    少年背对着她歪歪斜斜地坐在化妆椅上，后背贴靠背，双腿交叠着，脚搭在化妆台上，整个人一眼看上去，就像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

    一如十年前，尤语宁穿着一身无袖纯白长裙，露出两条细白胳膊。

    她替他化妆，拆了自己全新的佛手柑香味润唇膏，被他连同包装一起妥帖收放。

    两条胳膊被人架着后退，他却还是记住了那样的一张脸。

    电脑荧幕里，是十年前同一时间的元旦迎新晚会。

    温柔学姐把唇膏旋转回去，盖上盖子，想了想，送给他:“送你了，新的，只有你用过。”

    还未拆封，包装的纸板上印着一块蜂巢蜜的图案。

    温柔甜美的女声随即从耳麦里传来，咬词清晰、发音标准地唱一首在这个浮躁的年代里绝对不浮躁的歌。

    仔细听，是那首《爱人错过》的前奏。

结夸赞之后，开始了下一个节目的报幕——

    将门偷偷打开更大的缝隙，他懒懒又偷偷地斜倚门边，朝台上一抬眼，看见一张好惊艳的脸。

    一首《oside》唱完，台下安静一瞬，旋即响起热烈掌声。

    后台忙得热火朝天，工作人员到处抓人，他被抓回去要上妆，说这张带淤青的脸太过叛逆嚣张，校长在台下看了要气得犯心脏病。

    “什么呀？我看看。”

    她记得他写的第一封信，少年意气，不甘台上她居于人侧。

    “她啊？我们文艺部副部长，高二，尤语宁。”

    温柔学姐当着纨绔学弟的面亲手拆开那支唇膏，包装纸板往台上随意一搁，拧开唇膏盖子轻轻一旋转，露出里头莹润的玉白色膏体。

    冬日空气干燥，嘴唇容易拔干，她原本的唇膏快要见底，买了一支一模一样的新的。

    那是一支群舞，他站c位。

    一年一次的元旦迎新晚会在即，每个班都递上了自己的节目名单，闻珩的名字赫然在册，备注里写着街舞的曲子。

    仿佛旧梦一场，时间的洪流在这一刻匆忙却又温柔地倒回2012年12月底的冬天。

    所以，十年后的今天，她孤身一人上台，只要他看见她一个人。

    帅气桀骜不仅丝毫不减，还增了几份战损后的破碎美感。

    “接下来这个节目我想大家一定都会非常期待和喜欢。暑假大爆的广播剧《十年冬》女主角cv，《你听》第一季总冠军，游鱼睡着了老师，南华一中毕业的尤语宁学姐，将为我们带来一首单人曲目《oside》，让我们掌声有请！”

    很淡很好闻的柑橘类清香慢慢晕开，顽劣不堪的学弟乖乖巧巧地听话不乱动，抬眼瞧着她专心替自己涂抹唇膏。

    彼时年少，血气方刚，初初进入南华一中，晚会的前一天才被迫打了一场架，额头眼尾嘴角都留着一片淤青。

    “十年前迎新晚会的视频记录，还有后台的，看，闻珩学长！”

    “对，我刚买的，男生也能用，你嘴有点干，每天涂一涂，不然会起皮，冬天空气干。”

    蒋小燕一看情况，双手合十，感激涕零:“天呐我的宁，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位学弟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