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收费拆盲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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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嘉本来就是强撑的笑脸随着他的回答溃不成军……尤其看到男人回答完问题后，不仅是嘴角，连眼尾都染上笑意。

    她猛然站起身来，小腿因为动作过猛而撞到了沙发。她不顾疼痛，兴奋地对来人说:“我就是何昭昭，你是叶嘉林吧？我等你好久了！”

    等到5点50分，她戴上耳机，再次拿起了小镜子，侧身对着窗户照镜子。5点55分时，她从镜中察觉有人向她的桌子走来。

    她挂断电话，转身坐正，微微侧脸，朝着外面来人的方向。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志得意满。

    她觉得自己可能得换条路走了。

    她拿起手机，给备注是顾客28号——代替相亲的人发了一条微信:【我已经到饭店了，对方还没来。等结束后会第一时间给你反馈。】

    对面男人丝毫不觉被冒犯，仍然维持着笑容:“大学老师也是老师啊，挣得不多，一个月也就一万左右。”

    可是元嘉觉得她已经弹尽粮绝了。按照以往的经验，没有人能在回答完这些问题后，还能心平气和坐在她对面，与她继续相亲。人

    “哎呀，怎么这么快又要到十五号了啊，我这个月又有一万多的卡账要还，烦死了。”

    元嘉瞥见男人没什么特别反应，越发来劲儿。

    男人身体微微前倾，离她更近了几分，双眸蕴着幽深的光芒，仿佛无比期待她接下来的问题。

    “你想好点什么了吗？”，元嘉问到一半才突然察觉对面的男人手上没有菜单。

    桌子上只有一份菜单，现在正拿在元嘉手里。男人两手虚虚交握放在桌子上，垂眉敛目，好像是认真打量着雪白桌布上的银纹样式。

    元嘉一脸星星眼看着对面男人:“我听说你是大学老师，还是教数学的。那一个月能赚不少钱吧？”

    她已经准备好一切了，就等着她的“盲盒”到来。

    她的目光在男人清俊的脸上细细流连着，那目光如有实质——抚过他微微遮挡眉眼的碎发，顺着高挺的鼻梁慢慢滑下，最终定格在了他噙着微笑的双唇。

    相亲就像是拆盲盒，而且是一日限定的盲盒。别人拆盲盒都要花钱，只有她，拆盲盒不仅不花钱，还能收钱。

    服务生走出去几步后，悄悄回头，往元嘉那里瞥了一眼。看到她垂在桌下的手摆了个“ok”的手势，悄悄舒了一口气，立马转头离开。

    已经坐定的元嘉双眼直勾勾盯着男人拿车钥匙的右手。男人的手离开钥匙时，元嘉立马瞪大眼睛仔细去看，看到熟悉的大众车标，她眼里满是显而易见的失落。

    他很快收回视线，面对元嘉那仿佛见到猎物的炽热眼神，神色丝毫不变，仍维持着刚才的笑容，轻轻点点头。

    “你收入具体数字是多少？税前还是税后？有没有补贴或者奖金？你买房子了吗？房子在哪里？多少平？是贷款还是全款？贷款的话贷了多少年？月供多少？” 她像连珠炮一样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她一脸不甘心，小声嘀咕道:“这也太少了吧，怎么够我花。还不够我还信用卡。”

    元嘉略显失意地拿起了手旁放着的菜单，微微叹了一口气，认真打量起菜单来。

    元嘉只好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既然我朋友不追究，我就先放你一马。你之后可得好好表现，要不我还投诉你！”

    对面的人很快回复了一个ok，外加一个加油的表情包。元嘉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可爱的表情，放下了手机。

    她戴着耳机刷手机，似乎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她眉头微蹙，嘴里小声嘟囔着:“都六点了，人怎么还不来？相亲还迟到，还大学老师呢，一点时间观念没有。”

    娃娃脸女服务生听到元嘉要投诉她，立马慌张地抬起脸，圆溜溜的乌眸愈发水润，长卷的睫毛瑟瑟抖动。

    她上下左右转动自己的脸，确定整张脸、耳朵和耳后、脖子上都被小麦色的粉底液遮盖了个严严实实。

    她一边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一边用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被人听见的声音，和电话那头根本不存在的人抱怨:

    她停顿一下，抿抿嘴，拿起口红边补妆边说:

    从见面前到现在，无论她明里暗里怎样表现，这个男人都能一直保持微笑，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现。

    她只能点点头，维持僵硬的笑容，接着问:

    男人回答完还挑挑眉，似乎示意她继续问。

    她现在恨不得伸手，把好像是黏在男人脸上的笑容直接扯下来。

    “ 路上堵车了，让何小姐久等了，都是我的过错。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天就请何小姐给我个机会做东。何小姐不用客气随意点。” 男人的话如徐徐的春风，温暖和煦，让人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男人看对面的女人坐稳后才落座。

    她翘起兰花指，对着低头哈腰的女孩指指点点，“就你这种人，还能在五星级酒店当服务员呢。一会机灵点，再这样呆头呆脑的，小心我向你们经理投诉你！”

    男人仍然带笑，有条不紊地回答:“一个月15800，是税后工资。有额外的绩效奖金，一年大概10万左右。我买房子了，在东海家园，128平，全款。”

    果然，还没等她倒数完60秒，余光瞥见男人重新抬步朝她走来。男人都走到她身边了，她依然恍若未觉，对着手机上的搞笑视频，笑得前俯后仰。

    元嘉现在好想撸起袖子，脚踩在凳子上接着提问。可惜她不能。

    男人的目光扫过元嘉的小腿，落在她裸露在外的脚踝，停了一瞬。

    “你父母健在吗？是工作还是退休了？有退休金吗？有自己的房子吗？你有几个兄弟姐妹？他们成家了吗？做什么工作？”

    元嘉现在看到他笑就有点暴躁，她咬着后牙扯出微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她不得不考虑一种可能性:她这是遇上高手了。

    元嘉对自己的妆容非常满意，把小镜子收回自己的包里。她把包放在桌子上，把香奈儿的大logo对准对面的空座，确保一会儿人来了能第一时间看到她包的品牌。

    男人专注地凝视她，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慢悠悠回答道:“我父母健在。他们都还在工作。有退休金。有自己的房子。我有个哥哥，已经结婚生子。他的工作嘛……他做点小生意。”

    她的目光随着打量的深入愈发热烈、大胆、甚至算得上放肆。

    服务生闻言连连向元嘉鞠躬表示感谢。元嘉看都不看她一眼，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她拄着下巴斜眼看着有些娃娃脸的女服务员，尖声指责:“你有没有点眼力见啊，没看到我朋友来了啊，这么半天也不上杯水、递个菜单。”

    “你问我又买了什么啊？我这个月可什么都没买啊，我都不敢买包了。我上次买的那个包，信用卡分了三期才还完。哎，我明明什么都没买，怎么又有一万多的卡账要还啊。”

    元嘉看到男人没有如她所料，安慰女服务生并从中说和或者指责她。他只是朝服务生微笑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说完她低头看了一眼表，“放心放心，我肯定好好表现。挂了哈！”

    元嘉闻言张大嘴巴，一脸吃惊:“大学老师一个月才能挣一万块，那不是和我挣得差不多。”

    男人很有耐心等她止住笑声，才站在她对面，用温柔低沉的声音询问:“请问你是何昭昭小姐吗？”

    光是想想就让她血脉贲张。

    元嘉嘀咕完，抬头打量对面男人的神色。只见他脸上还挂着一如既往得体的笑容。

    “当然不介意。”男人唇角保持完美弧度，微笑回道。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咱们赶紧坐下来点菜吧。” 元嘉说完立马落座。

    元嘉仿佛被惊到，猛然抬起头时，夸张的笑还有一半挂在脸上。不过那让五官移位的笑容很快被惊艳的表情所取代。

    元嘉将菜单从头到尾、里里外外细细看过两遍后，才抬起头来。

    娃娃脸女服务生像是被元嘉吓到，一副唯唯诺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哎呀，我现在用的这个口红色我也用腻了，我俩今晚要是能成，一会就让他给我买个ysl家的新颜色。”

    她嘟起嘴和对面的男人抱怨道:“呀，你还没有菜单啊。这里不是高级酒店吗？服务员怎么这么没眼色啊，看客人来了，连个菜单都不知道拿。”

    “哎呀，我今晚可没时间陪你逛街了。我今晚要相亲，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要是能成的话，以后就有人给我买包、买衣服、还信用卡了。”她边说边把旋出来的口红收回去，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兴奋地说:

    谢元嘉手持一面小镜，细细打量自己的妆容。m.juyuanshu.com

    女服务生在元嘉那里碰壁以后，只好转身对着男人，好声好气地道起歉来。男人似乎也对女孩儿的眼泪不感兴趣，仍然看着对面好像正在专心玩头发的元嘉。

    她状若心无旁骛地刷着搞笑小视频，余光却在悄悄打量不远处站定的男人，心里默默倒数着。

    元嘉食指随意卷着垂落在脸边的碎发玩，连个眼神都不给那泫然欲泣的女孩。

    元嘉在桌底下扒拉着手指头数他的回答，发现他每个问题都回答了，按顺序，一个也没少。

    她从镜中窥见，本来向她走来的男人悄悄停下了脚步。

    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两腮有疑似高原红的两坨腮红，嘴唇上薄薄的粉底液遮住了粉嫩的唇色。

    她抱怨完也不等男人反应，高声唤来不远处站着的女服务员。等人走近，她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她两臂交叉搭在胸前，换上严肃脸，“咱俩既然是相亲，将来可能就是奔着结婚去的。为了加深彼此的了解，你不介意我问点现实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