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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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烨霖听她提起这个，心下一松。

    画面一帧一帧呈现在眼前，他的视线始终追逐着视频里女人的身影。

    这些天，他慢慢察觉到了她敷衍、疏离、甚至是应付。

    而她，仰起头，眯起眼，懒懒靠在一个又暖又有弹性的身体上。鼻间萦绕着夹带一丝清苦的木质香。

    g:「什么意思？」

    男人操控着鼠标，拖拽长达二十四小时的视频进度条。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飞快闪动的画面。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星星点点亮起，她嘴角的弧度慢慢放下。

    身后的画面定格在女人踮起脚尖，手指尖却还远远够不到书架的最上面一层。

    元嘉的手指向上划去，看着上面一模一样、重复出现过三遍的句子，她不禁怀疑霍北顾听不懂人话。

    这个剧本设计得不够巧妙——只播放了五分之四，就被他猜到了结局。

    显然，拍照的人太过随意，连焦距都没有对好。更没有所谓的构图考虑，图片的四分之三都被膝盖填满，毫无美感。

    他阅读的速度太快，欣喜连一秒钟都没有持续。

    元嘉:「……」

    又是一模一样的内容:「你的伤怎么样了？」

    细细思量过后, 她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强烈的好奇心。

    两人天南地北地胡侃了好久，直到元嘉的手机快没电，才结束了通话。

    她的回复已经从客气有礼的「没事了，谢谢关心。」简化成「没事」两个字。

    男人的大掌包裹着小巧的鼠标，修长的食指灵活地点击。诚真集团统一的深蓝色电脑屏保很快被放大的视频画面覆盖。

    他那性子，只要她不搭腔，就凭他自己，是没有办法和她长篇大论地聊下去。

    快得仿佛从未存在。

    她的好奇心从小就旺盛。

    这几日, 元嘉陷落在一个奇怪的岛里。www.zhuoxinge.com

    她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所以在用这种方式隐晦地拒绝他。

    果然是他想多了, 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心思又想拒绝的话, 肯定不会再请他去扮演她的男朋友。

    想明白自己的好奇心纯属多余且无用，元嘉就下定决心戒掉好奇心。

    她每次都要故作冷漠地回复，多一句废话都不说。这对于天天就爱说废话的她，无疑算得上一种挑战。

    ，男人修长的五指在她柔软的发丝间穿行。

    金色镜框下，灰棕色的双眸微敛。

    为了拦住她的嘴, 她赶紧提起另一个话题。“你五一的时候有空吧？上次答应我的事情还算数吧？”

    可他还是报道一般，每天孜孜不倦地发微信来询问。她努力平息下来的心，一次次被他搅乱。

    今天吃完饭，她又捡起来继续读。

    良久，手机屏幕熄灭，恢复成单调的黑色。安静地躺在男人冷白的手旁。

    视频开始以正常的速度缓缓播放，画面上方左上角显示着时间——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那天，下午两点十八分四十八秒。

    狭长的眸眯起，危险的光从那一线间倾泻而出。

    看她从袋子里一本、一本拿出他精心为她准备的书——是他一条、一条翻过她的微博，按她喜好挑选的。

    他一个人，在偌大的办公室内，做最合格的观影者。

    放下拿着手机的手，元嘉看向窗外。

    元嘉眯着眼，伸手在屁股和沙发的缝隙间摸索，很快抓住了罪魁祸首。划开手机一看，又是霍北顾的微信。

    他点开一看，发现是女人膝盖的照片。阳光下，皮肤白得透光。

    她向后倚靠在倒映幻影的玻璃窗上，夜色的寒凉透过薄薄的卫衣，传递到她温热的肌肤。

    电话那头的男人难得一愣，欲脱口的话停滞在牙关。

    霍北顾搭在扶手上的手无意识紧了紧，蜷缩在一起。他别开眼，将手伸向鼠标，第一次按下了暂停键。

    直至一个刻在他脑海里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瑟缩中，她想起才过去不久的那个午后。在明亮宽阔的浴室里，耳边是隆隆作响的暖风

    她挺了解霍北顾。

    双眼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屏幕，任由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是一张图片。

    她的方法很成功，每次她回完，他就悄无声息了。

    然后，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看她哼着歌，把自己正在坐的这把办公椅推到身后的落地窗前，歪在上面边看小说边吃零食。

    照片画质不甚清晰，看不清细节，他点击了查看原图，图片仍然不是很清楚。

    第二天，元嘉照旧在窗边晒着太阳，看小说。昨天那本书她只看了一小半。

    双手握着手机，紧盯着屏幕的霍北顾很快收到了元嘉的回复。

    每天给人家发“早安。”、“午安”、“晚安。”。

    眼看着，两人又要聊起来了。

    霍北顾放大图片，想看看她的伤是不是真的像她所说，没事了。

    “嗡嗡——”，身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得她一激灵。

    然后，果然再没有收到新的回复。

    看她走到自己的书架前，一层、一层看过去。仰着脖子，目光定格在最上面一层。

    和之前三天一样。

    她卷着颊边的碎发，思考这次她的回答还能怎么更简练？

    元嘉懊悔，果然没办法用一个字打发他。他也不懂普通人世界里「。」的意思。

    她把米色的单人南瓜沙发搬到卧室的飘窗旁，歪靠在柔软的羔羊面料里看小说。

    抬头仰望，天上的阳光明媚，却总是被大朵大朵灰蒙蒙的云笼罩着。

    良久，他退出两人的聊天页面。

    拉成平直的一条线。

    自从收到霍北顾的微信，她就没心情再看下去了。

    这几天，元嘉每天都会收到霍北顾的问候短信，每天的内容都一模一样。

    看她盘腿坐在他的长沙发上“吭哧吭哧”吃薯片，一袋吃完又打开新的一袋。

    他重新点开照片，在模糊的膝盖上努力寻找曾经受伤的踪迹，可是照片太糊了，什么痕迹也看不见。

    男人松开操纵鼠标的手。

    从霍北顾办公室里拿回来的小说她已经看完了一半，她准备把剩下的书在五一假期结束前都看完。

    擦干净，然后咬上一口试试味道，是她这好奇心最后的归宿。

    接触的那一刹那，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嘿嘿嘿，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许放我鸽子哈！”，元嘉幻想着领着季烨霖回家的样子，“我表妹找了一个中学老师当男朋友，我找个大学老师当男朋友，肯定能赢过她。”

    霍北顾起身离开。

    “我五一没有出行计划, 所以非常有空。”，季烨霖笑着调侃，“这一天赚八百块的机会，你一定要给我留着。”

    看到她消息的长度，眸中乍然而起的小火苗却在看清楚文字内容之后骤然熄灭。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里应该有伤口痕迹的地方。

    五一假期快要到了，元嘉想着在家歇几天，等假期后再开始正式接单工作。

    元嘉:「看清了吧？全都好了，不用天天问我了！」

    是那个人特有的味道……

    偷看霍北顾的书那天以后，她就漂浮在这座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岛屿上。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元嘉一副跃跃欲试的激动声音，抿唇掩住笑意，“那我一定要好好表现，赢过那个中学老师，让你赢了你表妹！”

    严正拒绝的话脱口, 元嘉的舌尖还在紧闭的口腔中蠢蠢欲动。

    她思量半天，回了一个「。」

    那边立刻发来了一个「？」

    霍北顾僵硬着手指，回复了一个「好。」

    又有新的消息进来。

    男人的食指翘起，松开了手下的鼠标左键。

    元嘉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我不想知道是谁。千万别告诉我。”

    元嘉点头说:“对对，就是这件事。你不会临时变卦吧？你要是不方便, 可得提前告诉我, 我还得重新找人。”

    暖融融的日光照在她光溜溜的脚丫上，晒得她白生生的脚底微微发热，泛起胭脂红。她手下翻页的动作越来越慢，眼皮也有垂垂欲坠的趋势。

    这本书的女主很有趣，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女海王。她最近看上了一个清纯高冷的男大学生。

    一颗苹果掉落砸到牛顿头上，人家发现了万有引力。这颗苹果砸到自己头上, 她肯定只会好奇这苹果甜不甜？

    所以，季烨霖口气突然严肃起来, 问她:“那你想知道她是谁吗？”

    不快进、不倍速、不提前跳转至大结局。

    现在想来, 她的好奇心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会好奇男班主任老师是不是像传言中秃顶而尾随老师, 趁其不备摘下他的假发；会好奇是不是真有笔仙, 放学后组织同学一起留下来召唤笔仙……

    像看电影一般。

    厚厚的双层玻璃倒映着她的身影，她的背后有明亮又欢快的灯火。

    她叹口气，撩起裤腿，对着自己的膝盖拍了一张照片。

    男

    但她一转身，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她胸腔里有条小虫子在小口小口地啃食心上的软肉。她的好奇心又开始痒痒起来。

    “你说雇我假扮你男朋友那件事啊？”, 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