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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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立刻回神，趁还没有继续被柊泽雪柊牵着鼻子走，赶紧问她:“先不管什么流星雨，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勉强就算了。”

    “……流星雨？”

    柊泽雪柊就站在离他一两步远的位置。

    那时他刚从king primary school提前毕业，虽然年纪小，得益于家族和父亲的威望，从小是圈子的核心人物，也算见过不少大场面。

    身体却像是被女巫施了魔法，不受控制地听从她话里的指示。

    “……”

    景色自然是美的，然而他顾不上欣赏，只急忙转身。

    他其实对什么白羊座流星雨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晴朗夜色下，她用冷淡却动听的声音不厌其烦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但是莫名其妙被带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不仅没有熟悉的人，连个人影都没有，心里总有些奇怪和不爽。

    她难道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

    他一时竟有些愣神，疑心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毕竟这句话翻译过来，不就是在跟他说一起来看流星雨吗？

    他陷进柔软的床垫，修长的手臂搭在眼睛上，遮住灯光的照射。

    看着屏幕上【对方已结束通话】的提示字样，迹部景吾眯了眯眼，脸上是一种气恼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柊泽雪柊又只是说:“今晚有白羊座流星雨。”

    甚至都不能说是装扮，大概是随手从衣柜里拿了两件衣服的程度。

    心里这样想，他却禁不住地勾起嘴角，口嫌体正直道:“勉勉强强吧。”

    既有意外重逢的悸动，又有对眼前状况的困惑，还有潜意识里的疑虑。

    好吧，其实一点也不安静。

    迹部景吾深呼一口气，眼前是一片深沉的黑暗，隐约可以感受到皮肤冰凉的触感。

    可惜柊泽雪柊没有给迹部景吾找她算账的机会。m.chuangshige.com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赶紧改口:“没有勉强，你有荣幸。”

    奢华典雅的城堡大厅里，盛装打扮的宾客们端着红酒杯低声交谈，脸上带着优雅从容的微笑。

    这份该死的默契。

    最初相遇时，正是在听到这样的声音后，他烦闷的心情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被接通就直接质问对方，被拒绝就打到接通为止。

    璀璨的水晶吊灯散发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他没有意料之外的慌张，抬头看了眼父亲，得到默许的回答。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充满上流社会的腐朽气息。

    只是觉得她，大概真就挺喜欢看流星雨吧。

    答非所问，本身就是答案。

    迹部景吾:“……”

    不急不缓的语调，冷淡从容的口吻。

    迹部景吾端起香槟，浅浅地抿了口，微涩的口感从舌尖弥散到口腔。

    直到后来某天，他回想起这件事。

    “柊泽雪柊。”

    走过一段似乎看不到尽头的走廊，转过尽头的拐角，进入电梯，直达城堡顶层。

    他低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你怎么知道本…我是谁的？”上次见面，他们都没有告诉对方名字。

    他没有点击发送，而是直接按下锁屏键，把手机随手扔到沙发上。

    他跟在父亲身后，刚进入宴会大厅，等候多时的管家模样的男人恭敬地朝父亲鞠躬。

    就拿他父亲来说，他父亲平时很少出席这种宴会，带上他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借着月色与星光，他这才看清那个让他提心吊胆的始作俑者。

    他:￥#&%#￥@#￥。

    柊泽雪柊。

    因为太过无语，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同样的状况，如果换成其他人，大概率会气急败坏地重拨回去。

    眼睑轻颤，他佯装镇定，正要开口质问，少女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

    某天傍晚，他跟随父亲去到某个私人庄园参加宴会。

    “请人调查。”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么？”不然为什么要举办什么宴会？

    就像柊泽雪柊当然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可是没等他开口，她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迹部景吾却没有这么做。应该说，他不会这么做。

    一是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不允许他做出这样死缠烂打的行为，二是他心里清楚，柊泽雪柊并不是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不用丝毫修饰也足够夺目的脸庞上，仍是他见到过的冷淡表情，没有任何情绪感可言。

    看着柊泽雪柊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古怪又羞耻的用词，他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看多了古早少女漫画，或者被某些非主流玛丽苏言情剧洗了脑。

    突然又意识到，这根本不是说什么流星雨看不看得清楚的时候。

    他甚至觉得这才符合柊泽雪柊一贯的风格。

    “抬头。”

    搞什么鬼。

    “是你？”

    他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搭在她的身上，她颔首道谢，他们就并肩站在古老城堡的露台上，安静地望着月亮与繁星。

    迹部景吾低声呢喃着。

    没想到她说:“‘有没有荣幸’只是谦辞，可以忽略。”

    这样想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

    还请了那么多大人物？

    完全没想到会和她在这样的场合再次见面，他内心翻涌，久久难以平静。

    他一直没完没了地问她各种问题，她回答得简单，却丝毫没有不耐烦。

    “那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他请人调查就调查不到？他请的还是伦敦现在最著名的侦探，号称二十一世纪的福尔摩斯？？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可以让人忽略时间的流逝。

    她先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朝视频里气势汹汹的迹部景吾点了点头，又说了句“我去睡觉了”，不等迹部景吾回答，干脆利落地挂断了视频。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夜空如墨，静谧幽深。

    其实早在相识之初，他就已经深深领教过柊泽雪柊的不按常理出牌。

    虽然事实不假，可柊泽雪柊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也侧面说明她觉得没必要解释。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装扮。

    直到视线突然被黑暗占据，一双手从身后蒙上了他的眼睛，他才像猛地从梦中惊醒。

    交谈了两句，父亲略作点头，管家模样的男人便转身，同样恭敬地对他颔首说:“迹部少爷，请随我来。”

    “看流星雨。”

    只这一眼，他就感觉她已经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当时的他还不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即使如此，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有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他对上那双漆黑色的眼眸，呼吸一滞，头顶的耀眼月光与漫天星斗在这一刻也黯然失色。

    那还是他在英国的时候。

    她就是去睡觉了。仅此而已。

    “宴会是你家举办的？”好像是废话文学。

    柊泽雪柊的视线终于从遥远的夜空移开，转头看了他一眼。

    曾登上维也纳爱乐厅的交响乐团正在演奏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身着定制手工西装和高级晚礼服的年轻男女们翩翩共舞。

    于是他跟着陌生的管家男人离开大厅。

    “是我家的。”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薄薄的眼周肌肤感受到冰凉的触感。

    “这里是你家？”虽然很华丽，比他家的白金汉宫还是稍微差那么一点点点。

    柊泽雪柊这样说，他也不自觉地点头，心想:是啊，天气是挺不错的，如果有流星雨，应该会看得很清楚吧。

    他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想起之前在大厅里见到的，那些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熟脸孔。

    夜风中混合着一种浅淡的香气。

    “嗯，今晚的天气很好，应该能看得很清楚。”

    他独自站在晚风拂过的空阔露台上，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合拢。

    她的语气还是那么不紧不慢。

    管家模样的男人自始至终没有踏出过电梯一步，只是在到达顶层后，谦恭地示意他目的地已到。

    可是此刻，他内心各种思绪错综交织，骤然听到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更是满头雾水、措手不及。

    不理会他的质疑，柊泽雪柊只是说:“今晚有白羊座流星雨。”

    他将剩下的香槟一饮而尽，放松脊背，任由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往后倒。

    遮住眼睛的手移开了，他睁开眼，鹅黄色的月亮落入眼帘，清澈的夜空中繁星闪烁。

    相比宴会上身穿精致礼服的贵族小姐们，柊泽雪柊只穿着普通的黑色长裙。

    远处吹来一阵冷风，柊泽雪柊拢了拢外套，不慌不忙地说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未来的国王陛下，一起欣赏今晚的流星雨。”

    他皱了皱眉，虽然他不讨厌参加无聊的宴会，也不觉得自己会面临什么危险。

    五月末的伦敦，夜晚的气温还有些低，也许是为了保暖，她又外面披了件针织外套。

    她有什么目的？

    “是的。”

    其实对于柊泽雪柊做出这种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举动，迹部景吾并不感到惊讶。

    于是迹部景吾沉默半晌，在聊天框里回复“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