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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这番话一出来,叶默脸上的寒霜渐渐散了几分,林月芽便耐着性子继续道:“我一直以来都知道,你才华横溢,未来可期,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你值得最好的人来相配,那个人不该是我。”

    顿了片刻,林月芽语气柔和地开口道:“叶默,在我心中,你一直是君子。我感激多年前你的照拂,也感激你在我危难时与陆渊一同将我救出。”

    裴怀登基顺理成章,叶默也被封为丞相。

    “公主,你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直至秋末。

    林月芽紧闭的双唇颤抖了许久,也没能将那句话说出来,就好像一旦从她口里说出,便就成了永远也改不了的事实,只要她不说出来,就好像他还有生还的机会。

    林月芽正同两个孩子在廊上玩,看到那身影时,她蓦地一愣,随后立即背过身去,让热娜先将孩子们带回屋中。

    待他身影彻底离开,林月芽才倏地一声跪坐在地上。

    瑞合宫的大门依旧日日紧闭,朝堂上的事很少能传进去,便是如此,林月芽也心里清楚,这天下已经移主。

    叶默的手在空中停住,他脸色微沉,语气却还是带着笑意,“两国的联姻牵扯繁多,的确不能儿戏,所以月芽啊……”

    叶默故作怅然地呼出一口气,“听说那大火将他烧得浑身焦黑,连块儿完整的皮肤都……”

    “嗯,我是答应过你,可你也答应过我不是么?”叶默收回目光,抬手抚着林月芽脸上的泪痕,“你若算话作数,我便也会作数。这很公平,不是么?”

    “想拿皇上压我?”叶默眉梢微微抬起,语气中尽是不屑,“我若想要你,无需和任何人说。”

    先帝膝下七位皇子,除去大皇子裴愉, 二皇子与四皇子均未活过而立, 三皇子裴怀代理朝政数年, 剩下三个年岁都不大,最大的八皇子今年才刚至十岁。

    “月芽。”

    直到第四日凌晨,她忽然起身,摇晃着下床倒了杯水,将盘子里的糕点一块接着一块地塞进口中。

    小桃倒了杯水捧到她面前,她绝望合眼,泪水再次抑制不住地向外涌出。

    两个孩子起初还会闹着要出去玩,后来待久了,性子也愈发乖静,每日还会去长公主榻前背诵诗歌。

    林月芽忍痛道:“叶默,你放开我,若当真有事,你我可以当着圣上的面说。”

    眼前的叶默比两年前还要陌生,林月芽一时语塞,她不知到底该如何去做,只知道不论如何,也不能叫他伤了木糖糖和木鱼鱼。

    然而他的手刚举到林月芽面前时,便被她毫不客气地用手打开。

    叶默眸光沉下,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绝望又愤恨的林月芽。

    “你答应过我,我同我一道去江南的,李萧寒你不能再骗我,你不能……”

    说着,叶默又看向林月芽身后,“也知道什么才是对孩子最好。”

    脚步声在她身后渐渐停下,林月芽做了几个深呼吸,慢慢回过身来。

    守寡?

    林月芽抿唇没有回答。

    叶默说完,再次抬手去帮林月芽拭泪。

    叶默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他回望着林月芽,无比坦荡地点头道:“的确,你很聪慧,既然你能想明白这些,便知道如何抉择才是对你最有利的。”

    且不说叶默口中的行径与李萧寒性格不符,便是他当真酒醉,也不可能愚蠢的死在火中,军营中那般多人,怎可能任由火势大起而不救将帅,更何况李萧寒身边还有夏冗,他怎么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阳安那边领命即刻将平乱反贼,既裴愉已经被先帝贬为庶人,待捉拿后就地斩杀。

    “李萧寒死了。”叶默垂眸淡漠地理着衣袖,“几日前,斩杀裴愉之后,在营中庆祝时酒醉睡下,不慎打翻烛火……”

    小桃咬紧唇畔,最后也只能退了下去。

    太医每日会来,也只是看病开药,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

    林月芽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极度颤抖地道:“是你,是你对不对?”

    长公主脸色煞白,她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许久之后待那钟声彻底静下,她才用力合上双眼。

    她哭到最后筋疲力竭,蜷缩在床榻上昏睡过去。

    瑞合宫的大门处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月芽在哭声中醒来,那熟悉的面容随着她睁眼的瞬间而消散。

    叶默垂眸望着已然气恼的林月芽,唇角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我以为你喜欢这样,李萧寒不就是这样对你的么,听说他中了媚毒之后……”

    李萧寒是那样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如今惨死在他的算计之下,他满心皆是得意,可这份得意拿在林月芽面前时,却让他没有一丝畅快,反而还莫名生出一种卑劣与不堪的情绪。

    除非……

    “侯爷临走时,留下了一个木盒,现在何处?”

    “为何不是你?”叶默的指腹顺着她脸颊,慢慢落在她唇瓣上,笑着道:“婼羌的公主,配大齐宰相,有何配不得的?”

    不远处的主殿内,传来孩子的一声哭泣,林月芽心口又是一揪,她低低劝道:“小桃,你回去护好糖糖鱼鱼,我真的不会有事。”

    “不!”林月芽惊怔地向后退去,不住地摇头道:“不可能,他不会死的,他不是贪杯之人,绝不可能任凭自己酒醉,更何况……”

    先皇病逝,长公主忧郁成疾, 在宫中养病,而奇曼丽公主慈孝, 留在宫中照顾病重的长公主。

    林月芽顿时惊住,连忙拉住小桃,“你先退下,我不会有事的。”

    叶默没在说下去,而是看向哭声的方向,蹙起眉来,低喃道:“是李萧寒的孩子……”

    林月芽到底也没有说出口,她将自己闷在屋中,一连三日几乎未曾用膳,就连木糖糖与木鱼鱼在外面哭着要见她,她也没有让小桃放他们进来。

    “为何要骗我?”叶默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她,加重语气道:“说话。”

    长公主捂住心口, 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

    叶默慢慢将手落下,眸中闪过一丝阴鸷,“你不可能替李萧寒守寡。”

    这日午后, 整个瑞合宫静悄悄的,林月芽带着两个孩子认字,木鱼鱼东张西望, 木糖糖倒是十分认真,如今年纪小小的他, 已经认得不少字。www.sanguwu.com

    昏暗中传来一声叹息,身影逐渐向他靠近,在看清那人面容时,林月芽再次痛哭出声,“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怎么可能死呢?”

    外间小桃听到响动,连忙跑了进来,见到这副模样的林月芽,她心头疼得难受,要扶林月芽坐下时,却被林月芽一把拉住。

    林月芽哭了实在太久,声音也变得极为沙哑。

    林月芽倏然怔住,她慢慢抬头看向叶默,许久后才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林月芽再次向后退去,却被叶默一把抓住胳膊,“那日落水是你一早就计划好的,你宁可去赌命,也不愿和我在一起,是么?”

    先帝病逝前口谕传诏, 将皇位传于裴怀。

    叶默开口时,林月芽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说最后这句的时候,她是看着叶默的,就好像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而这一步像一根针,就刺在叶默的心口上,他眉心微蹙,冷声朝身边吩咐,“都退下。”

    忽然一声钟鸣从远方传来,屋内人皆是一惊,然而很快便又传来第二声钟鸣……

    “皇兄……”

    “这、这是丧钟……”

    这些宫人极为惧他,除了守在林月芽身侧的小桃之外,其余人立即没了影踪。

    小桃将水杯放下,她拿出帕子一面帮林月芽拭泪,一面小声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林月芽说到此处,忽然停下,她蹙眉看向叶默,满眼皆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他的笑容令林月芽更加胆寒,她气息也开始愈发颤抖,她偏过脸来,躲开了叶默的手,“我已经同李萧寒在婼羌成婚,两国之间的联姻岂能儿戏?”

    叶默只是淡淡扫了小桃一眼,他一抬手,门外立即跑进来数十名佩刀侍卫。

    他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语气也透着森森寒意,林月芽疼得蹙眉,她慢慢抬起眸子,望着叶默道:“你不要这样,我如今已经不是从前的林月芽了,我是婼羌的公主,你不能这样对我。”

    小桃冲出来时,林月芽早已哭得泪眼模糊,不管小桃和热娜问了她什么,她就好像什么也听不进去似的,只是在不住地摇头痛哭。

    长公主原本在寝殿午睡, 第一声钟鸣的时候, 她便忽然惊醒,在听到第二声后,她鞋袜都未来及穿, 直接赤脚跑出屋外,她看到院里同样一脸惊色的林月芽时,浑身颤抖地指着上空还未停下的钟鸣。

    待廊上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叶默才慢慢开口,“为何要那样做?”

    “我不能?”叶默冷笑一声,“凭什么李萧寒可以?”

    林月芽心中又是一惊,她声音瞬间便软了下来,“叶默不要,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伤害我的孩子。”

    “不要说了!”林月芽用力挣扎,不远处殿内的哭声也越来越大。

    叶默回望着她,并未有所回答,他此刻的眼神中是捉摸不透的情绪。

    叶默双拳紧握,就这样与林月芽对视了许久,最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向外走去。

    所谓的不慎,都是人为的!

    “叶默!”林月芽低声斥道。

    小桃愣了一下,不解地指向她身后的红木柜子。

    “小桃?”

    醒来时以至深夜,屋内亮着微弱的灯光,她哭了许久的眼睛像是被一层雾气蒙着,看不清面前的身影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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