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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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长舟摇头，仍旧回忆着梦中的事。

    他不再犹豫，大声吩咐:“临阳，备马！本王要出宫！”

    原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御医取下针灸，按吩咐叫醒他。陆长舟起身，头已经不痛了，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忍受的胸口痛。

    陆长舟想，那是他经历过的，最冷的一个雨夜。

    陆长舟双手颤抖，梦中，楚橙身着正红嫁衣，头戴金色凤冠，死在了他的怀中。

    “别过来！”周元烨厉声呵斥，“再过来，我一刀捅穿她的脖子。”

    双方僵持不下，战斗一触即发。他拔剑，于大雨中所向披靡，只知道杀了一个又扑上来一堆，绵绵不断好像没有尽头。终于，当他杀出重围时，已经分不清覆在脸上的是血还是雨，甚至连腹部中箭都不曾发觉。

    他听到自己这般回道。

    皇城门口，一队人马拦住了他的去路。

    怀中的女子体温冰凉，陆长舟擦去她嘴角的血，不断用力将人抱紧，妄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可是……太迟了，她闭上眼睛，身体变凉，再也没有醒过来。

    他知道，自己来迟了。

    楚橙轻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陆老夫人笑道:“怎么，三郎又不回来了？”

    他开始动摇，或许……该劫持那个老妇人！毕竟她是陆长舟的祖母，不救妻最多被世人说一声冷血，不救长辈，那可是不孝，名声全毁了！

    陆老夫人就笑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楚橙便搀扶起陆老夫人要回房休息。二人刚起身，忽听佛堂内传来一阵响动，好像什么东西被推开了。

    摄政王府中，一派祥和。楚橙一晚上都陪着陆老夫人在佛堂诵经，差不多到了亥时，还是不见有人来报陆长舟回了，她便知道，今晚陆长舟只怕又要歇在宫中了。

    因为牵挂陆长舟的身体, 小皇帝还是偷偷请了御医进宫，御医看过之后道陆长舟无碍，只是劳累过度，好好休息即可。m.erpingge.com

    陆长舟目光紧紧盯着那鲜血一样红的花轿，口中喃喃出几个字:“把她——还给我！”

    “恩, 半个时辰后叫醒本王。”他今晚还要出宫, 万万不能又让妻子独守空房。

    祖孙二人用寻常的口吻说话，好像丝毫没发现对方的存在，直到楚橙感觉，眼前闪过一片银光。她猛地推开陆老夫人，一声“来人”还没喊出，银色沾着鲜血的匕首已经横在了她的颈侧。

    “三日，我在城外等三日，等不到陆长舟的人头，你们就会收到楚橙的尸体。”

    “等等！放下她，老身跟你去。”

    “让开！本侯要出城！挡本候者，死！”

    二人同时怔住脚步，楚橙正奇怪是不是有老鼠，就听身后响动越来越清晰，紧接着响起一道轻微的脚步声。那一瞬间，她感到陆老夫人握紧了自己的手。

    腹部鲜血汩汩，陆长舟感觉不到疼痛，他挥剑砍去箭身，上马继续疾驰，往南边追去。

    紧接着，楚橙胳膊一痛，被别到身后缠住，对方冰冷的呼吸好像毒蛇吐信，“再动一下，杀了你！”

    也

    那种冰凉的体温，昏天黑地的绝望，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陆长舟哑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周元烨也不隐瞒身份了，冷笑两声，“是我，本王可没那么容易死。”

    他不知道自己在追逐什么，隐约感知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马蹄溅起泥水，冷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脸上。但陆长舟不能停下，他好像疯了，又好像麻木了，只是不停的策马追赶。

    他的心脏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半，疼的撕心裂肺。陆长舟捂住胸口，吓的御医忙不迭问:“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陆长舟很快睡了过去，只是这一觉，他做了个噩梦。

    楚橙根本不敢问，也不敢反抗，被他半拖着带路，这时，陆老夫人终于站了起来。她方才被楚橙推开，虽然躲过了周元烨的袭击，也摔了一跤，老胳膊老腿的，差点站不起来。

    有小太监劝说:“殿下太晚了，宫门已经落锁。”

    “子时。”

    “现在还不见踪影，估计又被事情绊住了。”

    陆长舟冷声道:“那就想办法打开！本王今晚要回府，谁也拦不住。”

    周元烨忽然古怪了笑了下，拍拍楚橙的脸，“你说的有道理，那你以后便跟着我吧。”说罢扬声吩咐:“陆老夫人，我同意交换。”

    时间紧急，周元烨没傻到要在王府解决这件事，他只想把楚橙劫走，出了汴京陆长舟势力就弱了。他拖着楚橙打算再从密道出去，忽然间，想起来时的密道坍塌，不能原路折返。

    周元烨用脚一提，果然假山后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他大笑一声，道:“告诉陆长舟*t，想救他的妻子，就用自己的人头来换。”

    陆老夫人哼一声，道:“这个三郎，整天忙这忙那，都快把你这媳妇都忘记了。明明你们才新婚一年多，就敢如此怠慢你。不要生气，下次祖母好好说他。”

    是梦吧，一定是梦。可为什么，这个梦如此真实。

    对于这位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皇帝, 陆长舟是真心喜欢。他愿意尽心尽力辅佐他, 让周文恩成为好皇帝。他摸摸周文恩的脑袋，露出一个笑, “不早了，陛下回去休息, 切忌, 今日的事不要让旁人知道。”

    天黑漆漆的，陆长舟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对方冰冷的声音，“陆小侯爷无诏擅自入京，乃是死罪。还请速速回边关，否则，休怪我刀剑无情。”

    瓢泼大雨中，他踩着乌斯异邦人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到花轿前，小心抱出里面头戴凤冠的女子，“皇后娘娘，臣——陆玠送您回家。”

    摄政王突然病倒, 朝中容易生乱, 这个道理周文恩明白，他点点头，不舍地离开了。他走后, 御医说可以帮陆长舟做针灸，有利于缓解头痛。

    “端王？”她惊得瞪大眼睛，“你……不是……”

    “殿下，殿下——”耳畔苍老的声音叫醒了他，陆长舟回神，惊醒了。

    新帝登基，朝中正是忙的时候，楚橙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和他生气，笑笑，“祖母，我知道的，才没有那么小心眼。”

    周元烨犹豫了一瞬，都是男人，他知道男人在想什么。如果眼前的情景让他选择，周元烨也是一样的，都是摄政王了，一个妻子而已，没了就没了，何须赔上自己的姓名。

    周元烨扫一眼便明白了，陆长舟不在府中。这是最好的时机，他拖着楚橙直行，畅通无阻，很快来到了假山前。

    *

    陆老夫人这么说，无非是想自己拖延时间，让楚橙先出去找人。

    梦中，是个暴雨如柱的夜晚，乌云遮蔽了天空，冰凉的雨水不断拍打在他的脸上。陆长舟冒雨策马，一路朝城门口奔去。

    当他如索命恶鬼出现在送亲队伍面前时，隔着泼天雨幕，陆长舟能感受到对方的恐惧。可是，他们恐惧，关他何事？

    陆老夫人镇定道:“你与三郎有恩怨才找上门来，他的祖母还在，断然没有威胁小辈的道理。放开她，我随你去就是。”

    楚橙瞟一眼，就不敢再看了，颤抖着声音问:“你……要做什么？”

    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楚橙不敢再动了，也是方才那一声，让她认出来来人。

    他要见楚橙，这一刻，这一秒，就现在！梦中的感觉太强烈了，他感到深深的不安，必须现在见到完完整整的楚橙，他才能安心。

    “不做什么，找陆长舟有事说罢了，借你一用。你乖乖的，我不伤你。”

    没有犹豫的机会，楚橙紧了紧陆老夫人的手，表示了然，也用寻常的语气说:“知道了，我去去就来。”

    周文恩一听, 心中愧疚, “都怪我, 让陆表哥遭罪了。”

    说罢不再理会陆老夫人，劫持着楚橙一路往听雪堂而去。屋外，小厮仆妇早就听见了动静，王府侍卫已经冲了进来，团团将周元烨围住，但碍于楚橙颈侧的匕首，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知道摄政王忙于朝事辛苦, 御医建议:“针灸半个时辰才有效果, 殿下可以先小憩一会。”

    他说着，便要劫持楚橙离去。楚橙只能尽力拖延时间，耐心沟通:“你想多了，以我威胁陆长舟有何用？他现在已是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妻子没了可以再娶，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会为了我向你献上自己的性命？”

    很快，厮杀如预料那般到来。这次，他杀的更狠，更快，陆长舟感觉胸口被巨大的疼痛笼罩，那种疼好像要*t将他硬生生撕成两半，他疼的不能呼吸，甚至好像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有杀光眼前的人，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陆长舟头确实还疼，便躺下答应了。他闭着眼, 御医下针很稳, 没多久陆长舟就感觉头疼减轻了，而且还有了睡意。

    短短一瞬之间，楚橙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有人从那条密道钻入了王府！虽然是谁暂且不得而知，但走密道，且挑深夜前来，必定不怀好意。

    幸好，他看过楚太后画的舆图，记得王府内还有另外一个入口，就在听雪堂的假山后。周元烨抵着楚橙的脖颈的匕首又近了一分，威胁:“带我去听雪堂。”

    “橙橙，祖母有些饿了，你去外面的小厨房拿些吃的过来。”*t陆老夫人用无比镇定的声音说。

    院中呼声四起，团团围困的侍卫举着刀剑逼近，随时准备发起攻击。周元烨虽无所畏惧，但也明白不能耽搁时间，若陆长舟回来就麻烦了。想到原路返回根本不会出现这些意外，他一时有点急了，大吼:“换不换？”

    也幸好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放松警惕，才让他有机可趁。周元烨刚从密道里钻出来，身上沾着泥土。有楚太后帮忙，他养了一段时间身体恢复不少，只是半边脸被火烧毁，看上去非常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