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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听说了,那日我还远远地见到了小将军呢!可惜没看清模样,哎,太奇怪了, 我都来了营中半月, 竟从未碰见过小将军,好想见见小将军的模样。m.yyun.net”

    陈小刀听史息策小小声地说了下前因后果,拍桌大笑:“外面都在传你冷漠威严呢,要是给他们看到你这样,你猜大伙儿会怎么着?”

    是秦远安。

    果不其然,就见到史息策默默缩在角落,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红着眼眶拧着眉转过头来。

    他和史息策一起,成为了顶天立地的大人。

    陈小刀在旁边憋笑憋得肚子痛,好不容易把笑容忍下去了,代为开口:“这些日子,大伙儿都辛苦了,今晚小将军陪你们一起吃喝,犒赏自己,不要拘礼啊!”

    他听了一耳朵, 噗地一下,差点笑出声。

    陈小刀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今晚有庆功宴,这个你知道的吧?”

    秦远安察觉到他的视线,下意识挡了挡。

    他们刚刚在想什么呢!

    但他又不习惯和人眼神接触,瞪一下,眼眶就控制不住地发红。

    史息策:“……”

    秦远安并无愠色,点点头。

    尤其是去年,西南与漠北同时出现战乱,战况危急时,史息策在前线御敌,而陈小刀仅带了十人出行,游说周边小国援驰。

    一直被他贴身放着,锦囊已经有些褪色了。

    几年下来,陈小刀和史息策一样,已经是漠北军不可缺少的一份子了,现在陆清则回京城了,但要他继续待在京城,他反而不习惯了。

    他一走进去, 四下就传来招呼声:“哟, 陈参将,出去溜达回来了啊?”

    陈小刀心里乐着,也没出声, 继续往营里走。

    走出来了,他才发现附近还有个人没参与到庆功宴里。

    看清俩人身影的瞬间,方才还沸沸扬扬的人声顿止,所有人的视线都落了过来。

    在一路的招呼声里,陈小刀走到安静得过分诡异的主帐前,见怪不怪。

    “年纪轻轻便稳重如斯,真不愧是小将军!”

    赌上史家的荣誉,他不能怯场。

    “打仗那么辛苦,下来了就别逼自己练习了,”陈小刀碎碎念,“成天蹲在墙角,对着箭靶练习说话,累不累

    今晚上史息策没穿甲,众人才恍惚了一下:平时史小将军史小将军地叫着,但没有意识到,史小将军年纪的确不大啊。

    好多人啊,还是不要和他们对视上的好。

    “不可以。”陈小刀断然否决,嘿嘿笑着拍拍他的肩,“大伙儿都等着见你呢。”

    “小刀, 晚上庆功, 来一起喝酒啊!”

    陈小刀在漠北军营里相当有名。

    他也不算冷漠,但和所有人都隔着层距离,就比如今晚,他也是独自一人坐在帐外,摩挲着胸前的小锦囊。

    什么玩意?

    惜字如金、威严冷酷?

    陈小刀名义上是陆清则的小厮,但陆清则是把他当弟弟对待的,吃穿用度,和寻常人家的少爷也差不多,在陆府还有自己的小院子住。

    那俩将领被史息策吓得瑟瑟发抖,忙不迭就领罚补过去了。

    刚刚还生出几分“啊小将军看起来好像也不怎么可怕嘛平时是错觉吗”感想的众人一个激灵,啪地打灭了自己荒谬的想法。

    好在众人还是畏惧小将军的威势,见将军冷着脸坐在那边,垂着眼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重要大事的样子,也不敢去打扰。

    万一在这么多人面前结巴了,史大将军怕是要半夜入梦来骂他一顿。

    陈小刀很喜欢这个气氛,四处溜达和人碰碗喝酒,把眼巴巴盯着他的史息策无情地抛到脑后。

    援兵抵达的那一刻,众人眼里的陈小刀仿佛在闪闪发光。

    熟悉史息策的人知道,他那是脸皮薄在强撑了。

    主帐之前,没人敢放肆。

    见众人又刷地把视线收回去了,史息策默默地松了口气。

    史息策怕教训人时自己会结巴,就板着脸不说话,用眼神来教训人。

    毕竟那时,京城已经没有陆清则了。

    陈小刀醉醺醺的,趴在史息策背上,嘟嘟囔囔:“好话坏话都帮你说了,你不喜欢说话,就不用说话,啊。”

    史息策的脸色一下空白了,嘴唇艰难嗫嚅:“我,可不可以,不……”

    可是在不熟悉他真实性格的人眼里,都觉得红着眼瞪过来的史小将军当真是可怕极了!

    其他人一散了,史息策也不再那么紧绷,在好朋友的面前,外人口中“威严冷酷”的史小将军肩膀松懈下来,小小声道:“他们,有疏忽。”

    和战场上不一样,下来后人一多他就紧张。

    眼下安定许多,打赢了仗,偶尔来场庆功宴,让将士们高兴高兴也很重要。

    继承了史大将军的遗志,战无不胜的史小将军在思索片刻后,缓缓地闭上了眼。

    陈小刀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更乐了,跟俩人打了个招呼,走进帐子里。

    不过,其实刚来漠北的时候,陈小刀是很不习惯的,连史息策也不太赞同他留下来。

    眼见着众人的目光逐渐变化,在所有人视线笼罩下的史息策下意识板起脸,局促不安地扫去一眼。

    “听说了吗?前日史小将军带领三千轻甲, 击退了瓦剌一万游骑!”

    夜色逐渐蔓延,营地里篝火猎猎,将士们热火朝天地准备了一下午,抻着脖子等庆功宴的主角出来。

    漠北承载了他和史息策的诸多记忆,活着的、死去的皆有,在这里,他彻底褪下了青涩,不再是什么都不知道,成天傻乐,躲在陆清则背后懵懂无知的小孩儿。

    陈小刀当没听到。

    史息策的脸色松了松,刚想低低地“嗯”一声。

    还没踏进去,帘子忽然被掀开,迎面走出来两个面色惶惶的将领。

    史息策茫然:“啊?”

    不过在遇到陆清则前,陈小刀是个四处流浪的小乞儿,从小到大吃过的苦也不少,咬咬牙也就坚持下来了。

    说得口干舌燥,喝得又脑热发胀的,陈小刀估摸着自己得缓缓,打了个招呼,从人群里传出去,吹了吹凉风。

    陈小刀带着人去附近的城里换了粮食, 让人先把东西送去记账, 自个儿溜溜达达往营中走时, 恰好听到几个新兵偷偷议论史息策。

    新兵不认识陈小刀, 但营中就无人不识陈小刀了。

    陈小刀抱着手在外面等了会儿,听里面没动静,以为史息策又开始乌龟自闭了,刚想进去拽一下里面这只乌龟,就见帘子一掀,难得换上常服、脱下盔甲,露出清秀安静内里的青年走了出来。

    超凶!

    陈小刀大着舌头打了个招呼:“秦兄,不过去一起喝一杯吗?”

    来了漠北五年,前些年一直战况紧急,打了胜仗大伙儿也没时间和心思庆功。

    秦远安转过身,摇了摇头:“今夜是我故人的生辰,他不喜欢热闹,我就不过去了。”

    史息策被他拉着走,脚步格外沉重,小小声:“不想,让大伙儿,看。”

    史息策不高兴地抿抿唇。

    史息策坐在自己的帅帐中,深呼吸,再深呼吸。

    更何况平日里陈小刀和谁都聊得开,混得如鱼得水,上上下下的将士们觉得他是个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他的。

    秦远安的身份颇为特殊,是被陛下罚来的边关。

    俩人一同走向空地边,参加庆功宴的将士们已经候了会儿了,热热闹闹地说着话。

    他没有陛下坚强,害怕触景伤情,不敢再待下去。

    陈小刀笑嘻嘻的:“小将军,怎么又吓到人了?”

    陈小刀嘿嘿笑着, 挨个应声, 其他人听到陈小刀的名字,也都纷纷看来,呼啦啦一片吆喝声,场面分外热闹,把偷偷议论的几个新兵吓了一跳,垫着脚朝里头看来,震惊地瞪大了眼:“刚刚走过去那个,是传闻里的陈参将?”

    陈小刀哥俩好地凑过来,拍拍他的肩:“没事,人再多,我给你顶着,怕啥。”

    “虎父无犬子, 史家尽出英豪,能到史小将军麾下,是我等的荣幸啊!”

    陈小刀这才察觉自己刚刚有点没眼色,连忙摆了摆手:“刚刚得罪了,我回去了,不打扰你,要是想喝酒了,随时可以过来,大家都是兄弟。”

    军营里的庆功宴不像京中的宴会那般讲究,说开始就开始,随便吃吃喝喝,也不怎么讲究身份。

    陈小刀跟只鸟儿似的,这儿飞飞,那儿扑扑,流连在各个席位之间,把史息策该说的话代他说了,勉力鼓舞将士们。

    像是被里面的人吓到了。

    漠北苦寒,条件简陋,不比京城那个荣华地。

    回到席间,陈小刀又陪着众人喝了不少,最后醉得站都站不稳,是被史息策背回去的。

    陈小刀忍不住瞄了眼那只锦囊。

    小将军就算脱了甲,也是威严凛然战无不胜的小将军!

    陈小刀在营中还有个别称是“小将军的另一张嘴”,基本上有陈小刀在的场合,史息策都不会开口,大伙儿也都习惯了,重振精神应了声。

    “我听说史小将军惜字如金, 为人甚是威严冷酷, 令人心向往之。”

    平时史息策在人前现身时,都穿着甲,冷锐的盔甲与刀枪让青年显得格外锋锐,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年龄与外貌。

    陈小刀打量他几眼,几乎立刻就猜到一会儿是什么场面,乐呵呵的:“走走走,让大伙儿仔细看看你。”

    史息策闷着脸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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