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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暮菀出来时,已换上轻薄的里衣,头发沾了水湿漉漉的,整个人看起来白里透红,格外诱人。

    他几乎是气笑了,未曾叫醒母亲,让她一觉睡到天亮,险些误了晨起敬酒的时辰。

    而后,在一阵鞭炮和鼓乐之声中,她金扇遮面,由脂月牵着上了轿子。

    今日的妆容比平时要浓,忙和一天身上粘着汗渍,她怎么能这样睡着?

    苏暮菀擦干眼角溢出的泪,点点头。

    林云疏愣了愣,想到她通红的脸,瞬间明白她的心思。没来由的他居然也有些紧张,毕竟是头夜,也不知自己发挥如何。



    很快,屋里的每个角落都被她看了个遍,新鲜感消失殆尽,疲倦袭上心头。辛苦了整天,她的上下眼皮都在打架,感觉已直不起腰。她摸索着枕头下边,果真看到一个黄色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有点心。

    听到里面传来水声,苏暮菀坐在榻边紧张得无法呼吸。

    虽因着是圣上赐婚而省了大半个流程,可平日里见面都极为难得,更不用说拥抱简直是奢望。

    想到从今往后要住在王府,虽说离家并不远,可仍旧有些不舍。她到了母亲屋子里,两人拉着手说了许久的话。

    苏冰雁睁大眼想了一会,他向来喜欢这样的惊喜,就像送这把折扇。

    回到屋里的她的心情依旧久久不能平复,便又去苏冰雁屋里找人聊天。

    她弹簧一样弹起来,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一丝不苟地拆卸后,把沉重的头面放在案上。

    往事历历在目,沈薇抓着苏暮菀的手,感慨良多。

    顿时,她的心如水一般柔软和安稳,林云疏牵着她进府、拜堂。

    “谁呀?”

    小暑一过,每日便热上三分,风中都带着滚滚热浪。m.mankewenxue.com

    她一度很疑惑苏冰雁为何一反常态,看她今日这模样,便猜到几分。她看破妹妹的窘态,却没戳穿,只徐徐落座在她旁边,说了句无关的话:“这天可真热。”

    这时,头上已覆上喜帕,她悄悄掀起一脚,打量屋中一切。

    他的喉结一滚,拿着毛巾替她绞干头发,还不断提醒自己慢慢来别吓着她了。

    回到屋里看到靠着竹夫人坐着睡着的苏暮菀,哭笑不得。

    “夫……君。”

    头面磕得疼。

    苏冰雁点头。

    苏冰雁把折扇放回木匣,转身去拿琵琶,道:“姐姐是不是很紧张?我弹琵琶给你听如何?”

    眼下,她还不敢相信明日就要嫁给林云疏,原本翘首以盼,此刻竟多了些紧张和不舍。

    对上他贴过来的脸,她揉了揉眼,打算翻个身继续睡。

    屋里的龙凤烛烛火轻摇,烛泪已经积了两层,喧嚣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林云疏怕她饿得慌,特意给她准备的。

    走完流程,在一片欢呼中她被送回屋里后。等到和他林云疏饮过合卺酒,众人才退出屋去,留她独自坐在床沿等待。

    新婚之夜,居然把新郎给忘了!

    “姑娘,你可要打起精神,等会莫出错。”脂月替她扇风,提醒着。

    铜镜里林云疏的表情,有欢喜也有无奈,她捂住脸想要掩饰这份尴尬。

    林云疏自是不管这些,他摇着折扇对着眼前的一座玉山啧啧称奇。

    苏暮菀的脸红得想要滴血一般,她埋着头,越埋越低。

    “菀菀,娘这些日子观察,殿下和你父亲一样,也是个会宠人的。阿娘虽不舍你,却也很放心。你一定要好好和殿下过日子,不可恃宠而骄,知晓吗?王府到底比不得苏家,要谨言慎行才行。”

    喊了一声,苏暮菀赶紧低下头,“一身汗粘乎乎的,殿……夫君快些去沐浴。”

    大婚的日子转瞬即至,忠谦王府前是车水马龙,筹备的东西一箱箱进来,道贺的人几乎踏破门口,全府洋溢着红彤彤的喜庆。

    她指了指折扇:“秦公子送的?”

    “他可真有心。你可知他在离开京城前就准备了我和殿下的贺礼?”

    接过苏冰雁递来的竹夫人,抱在怀里似有夜风穿过一般,阵阵凉意逐渐传遍全身。

    忠谦王府上下都还是曾伺候晋王的那些人,如今迎来大喜之日,上上下下丝毫不敢松懈。尤其是章相宜,她做事一向精细谨慎,从排场到宴席的菜肴,事无巨细都要经她之手。

    林云疏闻了闻身上,酒味夹杂着汗味,属实有些煞风景,便听话地走到后面的浴室擦洗。

    她已经看过那些启蒙书,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从小到大,都是苏冰雁跑她屋里央求着聊天,这还是头一回她跑过来。

    母亲提到嫁给父亲前夜,一夜未曾入梦,第二日很早便要起来梳妆打扮。可那时一点儿也不觉困,反倒是等拜过堂,喝了合卺酒,在屋里等父亲时睡着了。

    外面的鞭炮声震耳欲聋,随着一声“起矫”,她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苏家。这个时候,想到要前往王府,后面还有一系列的流程,她陡然紧张起来。

    矮榻虽已换上竹簟,仍旧热得很。

    想起昨夜母亲的话,她觉得可能她也不可能等到林云疏回来。

    就这样,伴着如碎玉般动听的琵琶声,苏暮菀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她继续默不作声看向折扇的题诗,字迹在熟悉不过,忍不住低声感慨:“秦公子还真是才情斐然。”

    他上辈子活在宫里,看过太多头面,可到底没自个儿戴过如此复杂的,捣鼓了半天也没拆卸下来。

    下矫后,一双指骨分明的双手紧紧的包裹住她柔软的手,耳畔传来一句:“菀菀,不必紧张,我在。”

    喜帕还有一半遮脸,露出洁白如玉的下巴。他无奈地坐到她身边,帮她取了喜帕,却发现还有头面要卸。

    不得不佩服他处事之细腻。

    一大早上,苏暮菀就被脂月和嬷嬷叫了起来,更衣盥洗。仅仅是粉敷面、点红唇,就比往日花了更长的时辰,等到换上繁复的嫁衣,本有些坐立不安的她居然已然生出一丝丝疲惫。

    是吉月开门。

    母女俩又叙话片刻,苏暮菀才依依不舍离开。

    “他没说,约摸是偷偷准备的。”

    掀开喜帕到底不合规矩,她便戴着帕子歪靠在瓷枕上。王府的床垫是冰凉的象牙席,角落盛着冰块,热气一哄而散,实在太适合睡觉了。

    苏暮菀示意吉月别出声,悄悄走到妹妹身后,看到折扇上面画的雪景图。一眼她便看出这是抚仙湖的雪景,亭子里的女子身姿婀娜,虽看不清面貌,但凭借一身胭脂色的衣裳和翘首往外看的姿态便能猜中是妹妹。

    林云疏倒也不拒绝,大方张开双臂,等到人走过来给他解开衣带时,反手把人带到前面搂住腰:“还叫我殿下?”

    头顶突然传来姐姐的声音,苏冰雁下意识阖上扇子,嗔怪道:“姐姐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看着繁复的头面和身上的嫁衣,她总算回过神来,意识到林云疏回来了。

    “玉器铺子的老板说他还给殿下准备了一份,可惜不肯告诉我是什么。”

    而苏家这边,自赐婚后,来往的人也是络绎不绝。苏暮菀盯着黄历算着算着,日子便到了。

    林云疏心情很是急切,他敬了一轮酒便回房了。

    各种环节虽被嬷嬷教导过,早已烂熟于心,可真正经历时却是生怕出错。

    她平复心绪,转过身殷切道:“殿下,我伺候你更衣沐浴?”

    翌日拜见外祖母时,母亲几乎羞得无地自容,然而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极为开明的人,并未曾责备母亲起晚。算起来嫁到苏家的这些年里,过的真真是惹人艳羡的日子,苏家无人苛责她,妯娌之间相处也很是融洽。

    见她对自己熟视无睹,林云疏耐心地绞干毛巾,“菀菀,妆面卸了再睡。”

    林云疏越发想笑了。

    她一眼看见妹妹正坐在矮榻上,对着一把折扇发呆。

    暑气正盛,她不拿着扇子扇风,一直看着干什么?

    吃了点心后,倒是不饿了,可人困得很。

    苏暮菀比划了一下,是个吉祥寓意的孩儿枕,很是精致可爱,正适合这个节气。

    听玉器铺的老板说,他还定了一份贺礼送到苏家,也不知是何物。

    她问:“什么样的贺礼?”

    上月初妹妹再度拒了谢濯,她一直以为是妹妹不惯侯府的规矩,可听说谢濯成婚后是要单独立府的,想必也是为妹妹着想才做此打算。纵然如此妹妹并没有答应,可见内心之坚定。

    感受到脸上温热柔软的毛巾,苏暮菀渐渐清醒,下意识摸摸脸和头顶,惊恐万分。

    父亲那夜并没喝醉,应酬完就赶紧回来陪她,未曾想见到的却是个自个儿揭了盖头在躺在床上的娘子。

    不过她若是知晓,在忠谦王府里的林云疏比她还要激动紧张,肯定会睡得格外安稳。

    这是秦方钰临行前就预定好的贺礼,半人之高,这个时候送过来简直是相当应景。既能放在书房做摆设,又能往上面浇凉水解暑热。

    婚宴在晚边,但白日里免不了各种琐碎的礼节。

    她不得已挪了挪身子。

    等到林云疏从浴室出来,她便低着头往里面钻,头也不敢抬。

    苏暮菀已醒来,可并不清醒,只觉得是从梦里惊醒,浑然忘了今日成婚之事。

    他每日是掰着指头算日子,才总算熬过来。

    “冰雁,我…睡不着,你陪我聊一会好吗?”

    只能等明日大婚见到苏暮菀才能揭晓了。

    苏冰雁露出笑容,“明日你就嫁过去,还愁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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