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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楚楚刚才被吓得不轻,问话的声音像蚊子哼,只好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哦,你问我啊?我不需要帮助,我过来,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帮助的。”老人接下来的话却让谭楚楚摸不着头脑,他是来帮自己的?

    什么叫“见过大场面的人”?真正见过大场面的人,谁不是日进斗金?再不济也早就成家立业了,谁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租单身公寓住?

    谭楚楚内心:不靠谱,我一点都不靠谱,求求您放过我吧!

    “谭楚楚,展信佳:

    就好像觉得谭楚楚小朋友脑海中的问号不够多一样,彭老头又叮嘱了一句:“对了,这些房客很多都是外地人,不熟悉我们在东川市的生活,你这个房管到时候多教教他们!”

    房间里不比办公室那样干净整洁,有一层细小的灰尘,但暂时没结上蜘蛛网,这让她放心了不少。

    周围是一大片荒芜的菜地,步行距离内还有一片公墓,看上去也建了有些年头了。

    这个地址位于东川市郊区,从市中心的办公室转两趟公交车,到了站还要步行将近半小时。

    这“见鬼”二字不是夸张的感叹词,是在描述事实!

    却忽然发现这个老头整个身子是悬在半空的。

    东川市是华国最大、经济最发达的直辖市了。不熟悉东川市的外地人,却又见过大场面,谭楚楚怎么也不能把这两项特质联系起来。

    却是办公桌前两米处矗立着一名铁塔一般的大汉,高大的身材遮挡住了办公桌对面落地灯的光线。他身着赤黑色宽袍大袖,颇为复古。

    所幸,好心人及时发现她的异样,把她送到医院,谢春风也在病房中认识了谭楚楚。

    “请问您是谭楚楚女士吗?这里有一封您的信,请签收一下。www.banweishuwu.com”

    按照地图的指示,这里果然有一幢废弃公寓。

    谭楚楚分

    “姑娘,我要租一间房!”还没等谭楚楚开口询问,大汉就开门见山地说明了前来的缘由。

    “您……?”谭楚楚脑子里的小朋友,哦不,小问号太多,都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了。

    更新鲜的是,她居然收到了一封挂号信。不是给公司其他人的,而是给自己的。

    “什么?说大声点,我耳朵不好。”

    老人大概意识到自己出现得莫名其妙:“瞧我,年纪大了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彭,在这个世界飘了七百年了,近几年才进了这家公寓。”

    “啊……请进请进。”谭楚楚赶紧把人请到了自己的对面坐下,还泡了杯茶。凑近了一看,这位大汉额头宽大,长须浓眉,不仅天庭饱满,鼻梁丰隆,直上印堂,周身还散发着一股特殊的气质。

    “哎呀,幸好当年摔骨折的时候还年轻,恢复得快,否则连这点路都走不了了。”这一天的天气不错,摄氏二十度的气温正适合外出,不过走了那么长的路,谭楚楚也是满头大汗。

    也不知道哪家脑子不太好使的开发商,会把公寓开发项目建在这个地址。

    “请进!”谭楚楚心下疑惑,却见管理处门口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白发白须白眉,手持一柄拂尘,穿了一身少见的拖地长袍。

    “哦,你想问我能怎么帮你是吧?这玩意儿你不用写了……”彭老头说着,飘向了办公桌,把谭楚楚刚刚写了两个字的招租广告直接拿来撕了,“房客我会帮你介绍的。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比较靠谱。”

    七百年?好吧,谭楚楚把见鬼这件事坐实了。

    彭老头自说自话地离开了,都没留给谭楚楚问话的时间。她只好凌乱地坐下,先把自己胳膊掐青了以确定不是做梦,这才慢慢开始回味自己刚刚经历的都市怪谈。

    那时,16岁的谭楚楚比男孩子还淘气,终于在一次冒险的登高后,不慎失足而摔骨折。

    不过怎么说也是一栋楼,能招揽一个冤大头租户就招一个,租金少付一点也无所谓。

    “哟呵,这是哪个古代人穿到现代了?”谭楚楚看向老者,颇为惊异。

    想了半天,谭楚楚只能用看网络小说学到的“王霸之气”一词来形容他了。

    虽然谭楚楚自诩是个胆大包天、不信鬼神的逗比女孩,可亲眼见到这无腿老人在地上飘着前进,她还是吓得瑟瑟发抖,不知不觉间蜷缩到了办公桌后面。

    俗话说“手持拂尘,不是凡人”,她心里不禁嘀咕。

    原来,这个比谭楚楚大了10岁的病友姐姐是个画家,却在大好年华之际被检查出绝症,只剩下六年的寿命了。

    大楼一共十五层。外墙显然许久未曾养护,雨水痕迹明显。锈迹斑斑的大门并未上锁,一走进去,空气里都氤氲着潮湿的粘腻,谭楚楚不由得咳嗽两声。

    “彭大仙说你这儿有房,叫我过来。这里是大仙借我的一堆纸,说是可以用来交两个月的房租喵。”说着,大汉从怀里掏出八张粉红色的百元大钞,用手指怜惜地摩擦了一番后,放在了办公桌上。

    不过今天,办公室门口的邮递员换成了一个英气逼人的短发姑娘,这让她感到颇为新鲜。

    谭楚楚以为自己白捡一栋楼,在这个房价如芝麻开花节节高的时代里占了个大便宜,然而……

    这间办公室倒像是有人来打扫过一样,虽然算不上一尘不染,却也整洁不落灰。办公室后方还连接着一间小套间,麻雀虽小,厨卫俱全,大概是让管理员住的地方。

    住院期间,她认识了同病房的谢春风,同样是因为从高处坠落而多处骨折住的院。

    自己独居,搞起卫生来最怕这玩意儿了!

    谭楚楚条件反射一样站了起来,像被抢了作业的小学生一样,试图夺回那张纸,却比老人慢了一步。

    却没曾想,这封信改变了她的人生走向,直把她那如同一潭死水的单调生活,变成了一场奇妙的时空大冒险。

    “永远感谢着你的:谢春风姐姐。”

    发现面前的老年“阿飘”虽然有些没礼貌,但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谭楚楚这才挺起身子,小心地问:“您……需要帮助吗?”

    下班后,谭楚楚迫不及待地赶往永明路10号。

    得知消息后,谢春风的父母决定放弃治疗女儿,还催促谢春风,赶紧把爷爷临终前送给她的公寓大楼过户给弟弟。更令她绝望的是,当时被她视作艺术知音的男友也弃她而去。

    在谢春风的眼里,这个小姑娘乐观开朗,古灵精怪。谭楚楚积极的生活态度最终让谢春风重燃生活的希望,用画画和旅行的方式,度过了人生精彩的最后六年。

    怎么第一天就见鬼了!

    “春风姐还是走了啊……”合上信,谭楚楚怅然,又展开了信封里另外的文档。

    大学毕业后,谭楚楚进了一家外贸公司做前台。她的工作一成不变:接待客户、收发信件、接听电话等常规工作,让她时常对闺蜜感叹,生活宛如一潭无聊的死水。

    “我怎么会收到挂号信呢?”最近没网购,也没欠债,更没犯法,谭楚楚给快递小姐姐确认了身份后,好奇地拆开了信封。

    不光不是凡人,根本就不是人!

    这么想着,谭楚楚就坐在管理处写起了招租启示。

    这种粗糙的中年大汉里,也有汉服爱好者?

    突然,谭楚楚眼前一黑……

    还没等她下笔呢,门口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同的是,谢春风是自己跳下的高楼。

    “唉,靠不靠谱也只能是你了。”老人继续说,“小姑娘,干嘛缩在那儿,跟你说话呢!”

    “六年时间匆匆过去,我的生命也如医生所预料的那样,时日无多。为了报答你那些日子里对我的帮助,我决定将永明路10号的公寓大楼产权转让给你。这栋大楼曾经是我爷爷的遗赠,从他手里传到了他最爱的孙女,今天又将从他的孙女手里,送给对我的人生带来深刻影响的小妹妹谭楚楚。信封里有我经过公证的遗嘱和房产证,你拿着这些去办理过户就行了。

    所幸声控灯还是能用的,她一走进大门,公寓大厅的灯就亮了起来,展现在她眼前的是公寓管理处。

    公寓房间不算大,只有一室一厅,外加独立厨房和卫生间,算是比较典型的单身公寓布局,恐怕只有那些经济十分拮据的小年轻才会选择租赁这样的房子。

    亲朋好友纷纷放弃自己,再加上身为艺术家的一些执念,万念俱灰之下,谢春风走了极端。

    刚想向彭老头提问,他却又抢在谭楚楚前开口:“不废话了,我先帮你打扫房间去了,第一个租客马上就到了!给他安排101室就行!”

    居然真的是房产证和遗嘱,还附带了律师的联系方式!谭楚楚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调皮捣蛋又沙雕的自己,居然成了另一个人短暂生命里唯一的那道光。

    却又狐疑地看着她,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么年轻一女孩子,靠谱么?”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但此生已无憾。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忘不掉你为我做出的一切。在那段黑暗的时光里,是你当年稚嫩却温柔的劝导,把我从极端消极的思想深渊中拯救出来。又是你的乐观幽默,让我重新找寻回了生命的意义。

    望着信上歪七扭八的字,谭楚楚的思绪被拉回到了六年以前。

    信的篇幅不长:

    每间供租客居住的公寓暂时都还没装锁,谭楚楚随意推开了一间视察。

    “所以我就平白无故继承了一幢谁都不会来租的出租公寓?还得自己搞卫生?”谭楚楚随意看了两间布局大同小异的公寓,有些疲惫又有些失望地瘫坐在管理处办公室的办公椅上。

    老人看到她,仿佛放下了心头一桩大事一般,长吁了一口气:“真的有人来管大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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