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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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上挂着略带轻佻的笑容，漂亮神秘的绿色眼眸扫过反应各不相同的小孩身上——目光似乎在偷走他钱包的罪魁祸首，一个没有眉毛的小孩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少年沿着海岸线行走。

    是个成年人，黑衣服、黑裤子、黑头发、绿眼睛。和芥川的描述一模一样。

    接着再一路尾随009，直接找到了他的居所。

    半个小时之后，芥川龙之介带着一个精致漂亮的钱包跑了回来。

    005/梵川泽

    芥川点点头，刚站起身，突然又被一个女孩叫住。

    狭窄简陋的木棚里，八个孩子围绕成圈，最中央的女孩瑟缩在杂草垫上，奄奄一息。

    在这种不太平的年代，横滨的交火战四处可见。大多街道都门窗紧闭，行人少之又少。

    “这是……这是！！”健次有些语无伦次，“竟然有这么多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对009的印象，筱原湊世还是很清晰的。

    脚下是一枚废弃的子弹壳。

    这里是贫民窟。这里只有穷凶恶极的罪犯、逍遥法外的偷渡者、无数贫民与失去家庭的孤儿。

    “黑衣服、黑裤子、黑头发、绿眼睛。”芥川按照回忆，大体描述了一下那人的外貌。

    上层区成日灯火辉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而一道破旧高墙之后，是字面意义上的，凹陷下去的下层区。

    但是这些毛病在筱原湊世看来都无伤大雅，因为研究所里的能力者们多多少少都带着点大病，真正正常的人一个没有。

    名为“芥川龙之介”的男孩，是个没有感情的孩子。他的心脏和他的表情一样冰冷，又或者说——芥川龙之介或许没有心脏。

    他们近期在镭钵街外的工地打工，今天便是工头发工资的时候。虽然工头给的工资缺斤少两，但是索性还是发了些微薄的、足以让他们九人度过难关的薪水。

    但就在健次和越人回来的路上，他们却遭到了那些可恶大人的抢劫。他们想把钱夺回来，却被打的鼻青脸肿。

    …………

    筱原湊世现在要去寻找他的第一个任务目标。据系统所言，009目前流落于贫民窟中，他现在的名字，叫做“芥川龙之介”。

    原本站在上层区俯瞰整个镭钵街时，湊世还以为自己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找009很久很久。可是没想到刚进这里溜达没一会，009就亲自找上门来。

    这年头，能穿黑衣服和黑裤子的只有两种人：要么是黑手党，要么是牛郎。

    中央的女孩——杏子，从昨天夜里就开始发高烧。孩子们手里没有钱，更没有条件带她去看医生，于是便试着用土方法——在高温的皮肤上敷上一层泥土降温。

    横滨租界内部，一墙之隔分隔开了两种全然不同的社会阶级。

    “我遇见了一个穿得很体面的男人，情况有些紧急，我只能直接拿走他的钱包。”他说。

    就在这时，这栋矮小简陋的屋棚，突然被照射进了外界的光亮。

    找上这些小孩的人——筱原湊世，此时只是微微一笑，回应道：“你们没资格和我谈信不信。”

    “可是你现在手头没有任何设备。”有个孩子提出了疑虑：“你要怎么救杏子？”

    那些孩子果然陷入了沉思。

    漏雨的屋棚住过，伴着垃圾恶臭的集装箱也住过。和老鼠与蟑螂同眠、与饥饿的野狗抢夺食物，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我吗？”对方歪歪头，笑意更甚：“我是黑手党。”

    见到009后，湊世顺着对方的意思，故作出没能察觉的样子，任由009拿走他的钱。

    芥川龙之介今年十一岁。

    其他孩子面面相觑，都被越人的反应震慑，手里的钱包突然变得灼热烫手。

    芥川静默地点点头。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肮脏的泥土里附带着其他的细菌，在人生病免疫力下降时，更易被这些细菌感染引发其它病症。

    “当然，要不要让这个女孩和我回去由你们决定。”湊世往前挪动几步，拿回了被偷走的钱包，顺便留了少许钞票

    009没有眉毛。

    “不用、不用很多。足够给杏子治病，再让大家吃一顿饱饭就好。”健次恳求。

    ——今天他们原本可以饱餐一顿，可是饭餐却吃不成了。

    *****

    之前他们之中也有人生了病，就是用着这种方法治好的。

    “黑手党来杀我们了！黑手党来杀我们了！！！”越人像只惊惶流窜的耗子，四处找寻着遮蔽物。

    ［这种子弹在横滨很常见，你上次使用的枪里也是这种子弹。它会落在这里，估计是前些天某某组织大打出手遗落下的。］

    湊世点头：“嗯，我手头的确没有。不过我家里的东西倒是很齐全。我家离这里很近，就在租界的上层区。”

    “可是如果没有这些钱，杏子酱会死的！！”一个女孩开始哭嚎。

    饱餐一顿的梦想泡汤了，没想到杏子还生了这么严重的病。

    “不过——”此人拖长声音，慢悠悠地转折：“我也是个医生。”

    “不可以偷黑手党的东西！”越人大叫，“不然黑手党会找上来然后杀掉我们的！！”

    “不行，不行，这些钱要立刻还回去！”他惊恐地摇头。

    今天原本是健次和越人在工地发放工资的日子。建次和越人是他们九人小团体中最年长的两个男孩。

    善心未泯的孩子不希望又有下一个“健次和越人”出现。

    “所以一会进了贫民窟，也不用愁找不到他。”湊世晃晃悠悠地穿过海滩，向不远处的贫民窟入口前进。

    *

    他之所以对009印象清晰，主要是因为——

    六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毁灭性的巨大爆炸，因其地形缘故，在这上方建立的贫民区又叫做镭钵街。

    “黑衣服，黑裤子……”越人思索片刻后，立刻面露菜色。

    其他玩家也对009有着类似的评价，更有被009的钢铁直男对话伤害到的女玩家大哭着在论坛指控他：“呜呜呜呜009你没有心！！”

    “你是谁？”健次把其他小孩护在身后，哆哆嗦嗦地问。

    从记事起他便和其他八个境遇相同的伙伴生活在一起。

    女孩子围绕着杏子在哭，男孩子低头啜泣。唯独一个苍白瘦弱的孩子显得格格不入。

    “杏子，杏子的体温越来越烫了。”其中一个女孩小声啜泣。

    女孩轻声说：“芥川，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请你选择有钱人作为对象，他们不会在乎那一小笔钱财。”

    “明白现在的局势了吗，小鬼们？”

    他看向了躺在地上的杏子：“我可以救她。”

    ［你的第一个的患者。或者说你的第一个任务目标，是在收容所中被赋予编号【009】的能力者。］

    ［这些孩子的警觉性都很强，如果没有这种危机意识，他们或许早就死在贫民窟里了。］系统的声音响起。

    他仍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随后离开这处小棚。

    没有人教导他们“偷、抢、打、骂”是错误的。但作为时常被这些行为侵扰的受害者，他们深知这种行为究竟多么令人痛苦。

    关于自己的事情，他记得其实不算太多。父母是谁他不清楚，一点印象都没有，只知道自己的姓氏与名字。

    “芥川，这个钱包是什么人的？”越人似乎察觉到了不对。

    “外貌特征很明显的。”

    不过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和记忆中看似苍白病弱的青年不一样，这个时候的009只是个营养不良的孱弱孩子。

    这里是肮脏破败、无人问津的贫民窟。

    上哪里去找什么富人呢？

    来者却泰然自若地弯着背脊踏进了小小的屋棚，然后随性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颇为苍白的皮肤，清冷凶戾的气质。

    可是仍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这里。

    但是没有关系。

    因为芥川是他们这些人之中，最强也最奇特的孩子。

    “芥川。”健次费力抬起青肿的眼皮，“能不能拜托你，去抢一些钱。”

    湊世再度看回那个眼睛哭的红肿的女孩子：“我从你们这里谋求不到任何好处，你们必须相信我。你身后那个女孩再不得到医治恐怕挨不过今晚，而现在能救她的人只有我。”

    一群小孩立刻奔向了那个鼓囊囊的钱包，一打开钱包，他们立刻被放在里面的纸钞花了眼。

    可是，其他人都是这样对待他们的——如果不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那么他们究竟能活到何时呢？

    ［9毫米的鲁格弹。］系统的声音。

    有些人锦衣玉食，有些人却光是活着就已经精疲力竭了。这是横滨租界里最为残酷的事实。

    一夜过去，杏子的病非但没好，反倒变得更严重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一个女孩一边抖着肩膀一边抱住了杏子。

    有人掀开了门上用来遮光的破布门帘。

    小孩们抖得更厉害了，像是一群小鹌鹑。

    海水潮涨潮退，光滑的皮鞋踩过浅色的沙砾，他蓦地感觉似乎踩到了某种硬物，于是低下头。

    它半数埋在了沙子里，泛着不怎么干净的金属光泽。

    去过镭钵街外打工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牛郎，却知道黑手党的残忍恐怖。

    根据由研究所为能力者们专门提供的心理测试题目可判断：009疑似患有情感缺失障碍，同理心与共情心理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