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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吃完饭,身上染着酒气。

    ……

    “本身学习就不好,家里人很头疼,自从初三被学校开除后,他就没去上学了,整天和社会上的人鬼混,平时没撞上还好,那天撞见了,大概他心情不好,就拦住了我,李修文还有程深情。”

    没等林盛开口说话,程深情垂着眼皮笑了:“算了,当我没问你吧,你不需要考虑这些,你只需要追逐自己的梦想就行了,我不一样,我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太他妈的穷了,我得考虑生计,至于梦想,那他妈都是屁啊!”

    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腊月底,差不多再过一周时间,就是春节。

    他们捡了一个位置坐下,林盛不爱点菜,程深情就叼着一根烟,拿着铅笔在纸上一通划拉。

    大排档的老板认识林盛,看他过来,还很热情的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那会儿放假,晚上他们常约着一起打游戏,所以白天睡得比较多。

    程深情看了他一眼,默了一秒,冲着李修文招呼一声,“还愣住干嘛,就差你了,赶紧的,过来自罚三杯!”

    “啧!厉害个屁,最后还不是被一个妹子给压下去了。”程深情喝着酒,看着挺惆怅的说着一点也不惆怅的话:“别以为离开了林盛,…!自己还有希望成为年一……没想到啊,愁!”

    林盛垂下眼眸,李修文一手抓紧了腿侧的布料。

    程深情醉醺醺的,打了一个酒嗝,才道:“我的梦想就没你们那么大了,尽可能考一个不错的大学,然后我打算学计算机,当个码农,我研究了一下,这个还算是比较稳定的,钱又赚的多,你呢?”

    他那天晚上和林盛他们说了很多话,说他没别的奢求,就希望将来能多赚点钱多赚点钱,可以给他爸妈养老,可以很好的安顿他妹妹,然后如果还可以的话,就娶一个不错的老婆生一个可爱的女儿。

    林盛讲到这里,停了下来。

    程深情大概是喝多了,说出来的话都是无心的,他看着两个人没动,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程深情还说:“你不懂,我是真的挺感谢你的,我妹这情况,我们家亲戚躲都来不及,我从小就体会到了什么叫世态凉炎,当时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跟你提,我真没想着你会答应,这份情我一直会记在心里的。”

    巷子入口坏了两盏灯,光线很暗,他往里走了两步,就听见了低笑声。

    “我?”程深情挠了一下后脑勺:“我中考都没考完,说了也是白说。”

    李修文错愕了三秒,随后反应了过来,他受宠若惊的坐在程深情旁边,程深情给他灌了整整三大杯,盯着他要喝完。

    那天他醒来,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收拾完出门到了他和程深情见面的地方。

    “你,何时归,我会一直感谢你们的。”

    要不是何时归在中间做缓冲,林盛也没那个想法说要把几个人叫一起好好聊聊。

    可遥远只是对于他来说,对程深情这种家庭条件的人来说,他从小就已经在考虑这些问题了。

    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林盛送了一口气,他知道,程深情没因为那件事一直记恨着李修文,反而,他很释然的放下了。

    林盛也看向他:“有什么打算?”

    李修文看向程深情:“深哥你呢?”

    那件事情以后,林盛和李修文的关系也淡了,虽然程深情没能参加中考的错,主要在朱振宇那混蛋玩意儿。www.gudengge.com

    其实不多,就几万块钱,虽然林海南给林盛挺多的零花钱的,但也是固定让李秘书打进林盛的银行卡里,有些钱他动了林海南全知道,所以林盛拿这笔钱给程深情的时候,林海南是知道的,也是从林海南那边要的,当时程深情给林海南打了欠条,因为他还未成年,就以他爸爸的名义借的。

    说着说着,程深情还挺开心的笑了:“这么说起来,我也不是没梦想。”

    他家离得不远,一个人回去林盛有点不放心,打算自己送他回去。

    点完菜,程深情开了一瓶啤酒,正要招呼,李修文充满的赶了过来。

    吃完饭,林盛要买单的,但被程深情抢先了,“你来我家旁边吃饭,没让你买单的道理。”

    谁也没再谈当年那件事。

    程深情一直记着那几万块钱,从大排档出来,程深情点了一根烟,也许是喝的有点多,他又说起了那件事:“林盛,我真的很谢谢你,暑假那钱,我最迟明年年末一定还你,到时候我会给他按照银行的最高利息,万分之五补………”

    不在一个学校后,林盛和程深情见面的次数逐渐减少,上次见面都还是在三个月之前,一直都是寸头的他,竟然把头发留长了,很自然的黑色,碎发垂在额头上,多了几分少年感,少了几分一看就很不正经的那种调调。

    程深情一边跟着他往里走,一边把烟狠狠递到了嘴边,抽了一口,然后丢在地上,一脚踩灭,“等你老半天了,饿死了,走吧。”

    “挺好,这次期末考了年级第五。”

    很长一段时间,林盛心里对李修文有一个疙瘩,两人的交流也渐渐的少了。

    何时归有兴趣了:“说说嘛!谁说没上高中就不能考虑这些,这叫深谋远虑远瞩好不好?”

    林盛跟着程深情往里走,问了一句:“李修文来了吗?”

    很多来这座城市打工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返乡了,平时爆满的大排档,那晚上座位还挺多的。

    然后在路上,他们就遇见了朱振宇。

    林盛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在出声说“那走吧”的时候,他听到程深情很轻很淡的说了一句,“他怎么样?”

    程深情是真的醉了,一直絮絮叨叨个不停。

    “喂,眼瞎了?”

    言溪搂着抱枕,盯着林盛聚精会神的听。

    所谓的冤家路窄,大抵就是那一晚吧。

    他打出租车过来的,车子只能停在巷子口,他一下车就感到了刺骨的寒冷,他裹紧外套,踩着昨晚还没融化的雪,往巷子里走。

    差不多都八点了。

    “哟,这不是林盛嘛!”

    他负担的不仅仅是未来父母的养老问题,还有妹妹。

    半年多没见,李修文变化也挺大的,人长高了一些,皮肤也变得更苍白,额头上还冒了几颗痘痘,因为学业的原因,还戴上了一副黑色眼镜。

    他转头望去,程深情站在黑暗中,看不清脸,但他手里的烟忽明忽暗。

    言溪想到当初在职高对面的冷饮店,朱振宇脱掉衣服露出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手指情不自禁的抓紧了抱枕。

    程深情大概也觉得这个话题过去哀伤,他笑着转移了话题,“我解决温饱,你们追逐梦想,仔细想想,我希望未来,我的孩子的起点可以和你们一样。”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群体,每天都为生计发着愁,连梦一梦想一想都是奢求。

    “啊?”程深情挠了一下头,“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吧!”

    林盛喉结滚动着吞咽了好几下,掀起眼皮对上了言溪的眼睛:“那一天,他带了把刀。”

    林盛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但如果没有李修文把程深情约出去,或者李修文没跟人女生表白那样不幸的事也不会发生。

    “啧,这个事是谁?”朱振宇抓着程深情的头发,把他的头抬了起来:“啊…原来是你啊,程深情。”

    林盛轻笑了一声:“辣鸡!”

    程深情又给何时归林盛一人倒了一杯,然后就跟林盛他们讲:“我他妈这次期末考试,竟然被一个妹子给压了。”

    程深情笑的露出了那口大白牙:“那挺好。”

    林盛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何时归也察觉出了里面的不对劲,于是掺在里面打圆场:“对了,还有一年两年就高考了,修文你打算考哪个大学?”

    李修文放下筷子,思索了两秒,说:“清华吧!”

    都愣着干什么啊,吃菜啊!”

    程深情停顿了一下,又说:“还没呢,好像还在路上了。”

    …………

    他有个妹妹,还患有心脏病,现在还在读小学,父母没工作,每天靠摆摊维持生活。

    半年多没见的朱振宇。

    看起来古板又崩清秀。

    程深情像是被问住了一般,张着口瞪目结舌的好一会儿,然后自嘲般的低下了头,说:“我没梦想。”

    李修文老老实实的吃着菜,也说了一句:“你一直都挺厉害的。”

    林盛和李修文同时对视,手中的动作停顿,想起了程深情口中的“意外”。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林盛的声音在不断的传来。

    大排档灯光昏黄,林盛耷拉着眼皮笑着笑着,就掀起眼皮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李修文见到朱振宇的那一刻,张了张口,脸惨白的厉害。

    没想到李修文也出了声,“我也送送他吧。”

    她突然有点害怕。

    刚上高一的时候,也就是中考之后的那个暑假,程深情找过林盛一次,问他借过一次钱。

    也许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程深情想的要比同龄人多一些,也更实际一些。

    那会儿他们才十五六岁,讲真的聊到这些,他觉得对他来说还挺遥远。

    言溪知道,下面才是故事的高潮,她没打断他,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缓冲。

    服务员送来了凉菜上来,睡了一天没吃东西的林盛,拿着筷子拨了拨才,夹了一块黄瓜塞进嘴里,“还有半年就中考了,没有把握考进一中?”

    可不是你说要好好聊聊,就是能好好聊一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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