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峥嵘岁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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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晨音的舰队首领倒是时常暗示，只要许晨音能按捺住性子，先熬上一两年，那么他就会尽全力帮许晨音升上去。

    ka27星球先前有三支探索舰队，其中战功最卓越的那一支叫“虎鲸”。许晨音所在小舰队名义上是独立的，但实际上有点像虎鲸的附属舰队，因为他们实力有限，所以日常任务中如果发现了什么，都需要报告给经验更丰富的虎鲸舰队去调查。

    那时许晨音的实力已跨入了整个星际最强的那个梯队，但她年纪太轻，几乎没有经验，还有一段黑历史，所以并没有得到该有的重视。

    离开舰队之后，许晨音决定“弃军从研”，利用半年时间考入了星际联盟研究院，开始潜心攻读“遗传学”方向的研究生学位，她的导师恰好就是当时在太空里救下她的人——一个三十出头的b级男向导，孟绮年。

    当时她的临时搭档是一个同为s级的年轻哨兵，那个哨兵是她的学长，从高中到大学，许晨音一直跟他关系很好，进入舰队之后也就理所应当地成了搭档。

    许晨音以为自己终于走上了正确的路，但这一条路最终也没有很顺利。

    最后的调查结束之后，许晨音对军队已再无留恋。于是她主动跟星球的精英教育计划提出违约，赔付了一大笔钱。她父母也不愿意自己的独女再受委屈，掏空家底帮女儿填上了窟窿。

    不过最终结果不算太坏，调查报告盖章确认她无罪。不过无罪归无罪，这事给许晨音带来的负面影响却很难根除。尤其是虎鲸那帮人，他们幸存下来的成员被全部打散，分配到各军队担任高级军官。他们那帮人对许晨音始终有成见，他们被分散到各个部门担任要职，这就直接堵死了许晨音上升的路。

    不过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对许晨音来说并非一丁点益处都没有。她的精神力在那件事情过后得到了空前提高，并稳定在了一个极高的水平上，这可以算得上是件好事。

    最后，舰长撑起自己的精神屏障，替许晨音跟她的搭档挡住攻击，然后让他的向导搭档带着许晨音跟她的哨兵一起逃出生天。

    客观地来说，这次意外的主要责任不在于许晨音，她当时只是个新人，日常任务只是“发现”，负责甄别信息与做出决策的是虎鲸舰队，事后承担责任的也应该是虎鲸舰队。

    但因为这事的结果实在是太惨烈，受到的关注多，调查也就面临更大的压力。所以，波及到许晨音是情理之中的事。

    有这样一位导师的影响，许晨音渐渐养成了不关心外界眼光的性格，过去那堪比被命运针对了的倒霉遭遇也渐渐被忘怀，一切都变得好了起来。

    不幸的是，虎鲸舰队前往调查途中遭受不明攻击，成员死伤过半，一半飞船直接报废，剩余的飞船也全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还有一部分人认为，男性更容易冲动，不够细心，且控制情绪的能力很弱，本身不适合当向导。身为一个男向导，免不了要受到类似的偏见。同理，女哨兵也有同样的困境。

    许晨音是不需要去面对这些言论的，但孟绮年需要，他周围许多同事会在私下里对他的身份指指点点。可是孟绮年自己对此毫不在意，他不在乎自己是个b级向导，也不在乎许晨音是个s级向导，他不在乎任何人的哨向级别，在他眼里，所有人都只是研究材料。哨向级别的不同跟果蝇眼色的不同，这二者在他看来是同一件事。

    然后，她又被迫开始一轮又一轮的、无休止的配合调查，以及近乎残忍的“配合治疗”……

    她是最后一批倒下的人。倒下之前，她拼尽全力向外发求救信号，但信号只去不回，茫茫宇宙里似乎只有她还活着。周围一片死寂，只有敌人蛮横的放射线攻击围绕左右，灼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现在许晨音已经回忆不起当时的细节了，她只记得那时候舰队遇上了不明袭击，他们整个舰队的人拼尽全力也没能弄清楚对方的身份。舰队中的向导们都因为过渡使用精神力意识混沌，还不断有哨兵深陷神游。

    飞船出故障了，被一个荒芜的土红色行星吸引着，缓缓地绕着土红行星转圈。

    许晨音虽然是个s级向导，但仇恨她的人中也不缺s级向导。加上她身后没有靠山，未来也很难发展出什么有效人脉，所以根本没有资本与那些人对抗。留在军队中对她来说肯定是不会有出头之日的。

    他们这一群菜鸟在最开始的时候是接不到什么危险任务的，日常任务就是飘在太空里做精神力感知训练。

    许晨音一度被怀疑是间谍，最黑暗的时候连她的父母都被停职软禁了。那段时候她天天被问话，同样的问题要被换着花样问上百遍，折磨得她几乎要崩溃。

    虎鲸舰队的风波平息之后，许晨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生活在别人的孤立中。倒也不是别人刻意孤立她，只是经历了那一遭的她周身散发着闲人勿近的低气压，让人很难跟她搭话。其他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见到她之后都会选择主动避让，如此下来就造成了那样的结果。

    后来公布的调查报告说，当时虎鲸舰队遇到的并非什么未知的恐怖生物，他们遇到的也是人。这次探索从头到尾都是一次陷阱，对方身份不明，但目的只有一个——争夺高等级向导。

    首领的屏障在她离开飞船的那一刻崩塌了，副首领的精神向导也在他们脱险之后消散在了宇宙里。整个舰队只剩下许晨音跟她的学长，后来他们都被ke46星球的科考船搭救，送回了ka27星球。

    那天，许晨音感知到一片未知区域中有类太阳系的星系存在，于是她就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虎鲸舰队。

    男向导在整个星际中的地位有些尴尬。因为在哨向关系中，向导常扮演主持者、辅助者、被保护者的角色，这与人们对传统女性的认识非常契合，所以人们更期待向导是女性。

    首领的搭档并没能跟许晨音他们一起走。她把许晨音他们塞入逃生舱之后就倒下了，但是她的精神向导——一只纤弱的蝴蝶，却坚持着推动了逃生舱，直到许晨音他们脱离危险。

    然而，许晨音入伍四个月之后，他们遇到了一件事，这件事直接将这支新生队伍变得支离破碎。

    因为虎鲸舰队解散，许晨音所在的灵狐舰队不得不顶上他们的位置，开始像正式军一样进行宇宙探索。

    但当时舰队里不知发生了什么，战斗落入劣势之后他们没有撤退，反而还加大了攻击火力，最终陷入鏖战，伤亡惨重，最后只有两艘飞船侥幸脱身。

    许晨音信过这话，甚至还为此期待过。但是她没想到。就在舰队首领说完这话之后的第二天，首领就在她面前牺牲了。

    为了满足人类日益扩张的资源需求跟空间需求，每个星球都有自己的探索舰队，许晨音所在的舰队是当时刚组建不久的新舰队——灵狐舰队，队里除了舰长副舰之外全都是新人。

    这事本身与她无关，上级心里从一开始就有数。但之后的调查却完全是把她当成罪魁祸首来针对的，为了平息部分人的怨气，他们甚至还牵连了她的父母。所以，自那以后，许晨音心中也对军队产生了隔阂。

    事情发生到这儿，按照舰队的一般逻辑，接下来的对策应该是弃车保帅，保证实力最强的那部分力量安全撤退。

    许晨音也曾上过战场。大学毕业那年她21岁，进了ka27星球的星际探索舰队。

    哨兵学长的精神力一直不稳定，为此他不得不推迟一年入伍，接受了全套的治疗之后才跟许晨音一起进入舰队。

    宇宙探索是一件表面光鲜的差事，实际上它非常无聊，不仅无聊，有时候还会很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