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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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算我配合你……”

    许晨音拖着沉重的双腿站到镜子面前，撑着洗手台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泡了泥水的黑发打结、杂乱，不太像人，有点像鬼。她不得不合上眼睛缓一缓，才能继续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女首领也不比许晨音好到哪里去，虽说体能方面略胜一筹，但她刚失去双眼，还没能适应当一个盲人。在这样的灾难面前，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更别说帮上什么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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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炸形成的深坑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蓄水池”，雨水顺着斜坡涌入坑底，很快就将底部的监狱废墟淹了大半。

    “你现在还在担心事后？”许晨音打断了她，“不管那些人死不死，事后你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你现在唯一靠谱的选择就是跟我合作，逃出这里。然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各求生路。”

    “我能不能进来一下？你帮我把眼睛处理一下。”女首领站在门口说。

    许晨音从第四维度中出来，带着女首领，游水攀上深坑边缘。

    爆/炸的冲击波推倒了岛上的森林，卷起了岛上的地皮，黄色的土层裸露出来，被爆/炸的光芒照得惨白。整座岛都在发抖，天地间的一切声音都被爆/炸轰鸣声盖了过去……

    “旁边的柜子里有酒，拿给我。”女首领面色苍白，吃力地指了指门后。

    许晨音犹豫了，上岸之后，她还有别的事要做，万一这个人给她下套，阴她一把，暴露了她。那时候，她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女首领的猎豹也摆脱实体，变成精神体一步步走了过来。靠近的途中，她逐渐直起了身体，变成了一个与女首领十分相似的女人。

    但是于此同时，它给向导带来的身体负担也大。一个成年的向导，一生大概只能产生两百颗结晶，超过这个量，精神向导便会湮灭，人类向导也会跟着毙命。所以，一般情况下，向导是不会主动提出结合这种事情的。

    “你身上还带着定位器，岛四周还有各种你看不到、不了解的陷阱圈套，靠你自己是离不开的。”女首领对许晨音说。

    “好了，我们该跟说好了一样分道扬镳了。”许晨音坐了起来，扭头对躺在一旁的女首领道。

    许晨音有些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帮她拿了酒杯并倒好了酒。

    得益于海水的缓冲作用，潜艇没有受到损伤。许晨音跟女首领顺利搭乘上了它。

    沉浸在墨色夜幕中的岛在一瞬间迸发出刺目的白色光芒，哨兵监狱被白光炸开，浓烟裹挟着破碎的水泥岩石直冲万米高空。

    许晨音没多少力气，不打算多磨蹭，连沐浴露之类的都不打算用，冲洗干净之后就擦干了水汽穿衣服离开了。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的话，那事后清算起来，我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你救我没什么用。”

    灌满泥沙的囚服跟鞋子确实很需要换一下，被泥水泡透了的头发也需要梳理。许晨音没有拒绝，接受了她的好意。

    “你逃不出这里的。这里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但到处都是关卡。抑制剂、干扰器、你身上带着的定位器，岛四周的灯塔探照灯，还有灯塔上的向导素感应器。就算你逃出这个建筑，逃出这个岛，你也还是会被抓回来的。”女哨兵悄声道。

    那些游离精神向导突然发了疯，对周围可以攻击的一切事物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整间监狱都被撞得摇摇欲坠。

    “你自己坐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洗澡了。”许晨音扶着女首领的手，把酒杯放到她手里。

    好在女首领也没有力气趁人之危。许晨音睡下后不久，她洗好澡从浴室里出来，径直走向自己的床，裹着毯子睡着了。

    女首领微微皱起了眉，许晨音说得对，事到如今，除了答应，她也没别的办法了。

    女首领也从泥水里爬了起来，“我有一艘私人潜艇，就藏在这附近，我们坐潜艇离开。你不用担心我对你使坏，现在占上风的是你，你随时可以搅碎我的脑浆，杀了我，我不会冒险这个的。”

    女首领的眼睛彻底废了，两个眼球都扁了下去，但周围的肌肉血管之类的并没有受伤。许晨音非常大胆地动了刀子，摘下了两颗眼球。

    许晨音睡得不安稳，中途醒过几次，每次都会很快重新睡去。她并没有做噩梦，可心间充斥不安情绪，根本无法沉眠。

    精神向导不会分泌向导素，但他们可以将自己的身体转化成与向导素效用一样的结晶。比起向导素，精神向导的结晶有更强的稳定精神力作用，作用持续的时间也更长。

    伤害腺体带来的影响并非割个小口那么简单，许晨音全身发软，扶着洗手台跪坐半天也没能站得起来。在她的力气缓缓恢复着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敲响了。

    两个精神体握住了彼此的手，苍鹰合起眼睛，从口中吐出一颗蓝色透明的珠子，渡给了猎豹。

    “我知道，”许晨音说，“所以我才让你配合我。”

    女首领一句话还未说完，周围就像地震了一般疯狂摇晃了起来。

    女首领的精神力隐隐又有了些不稳的趋势，许晨音抓住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等他们真的跑出去了，我们两个就全完了。跟我精神结合吧，我帮你留住一条命。”

    得到同意之后，许晨音将苍鹰召回身边，变回了精神体。苍鹰悬停在二人头顶上方，双翅一抖，全身羽毛褪去，变成了人形。

    这个浴室是最普通常见的风格，纯白配米色，看起来干净又不至于太过冰冷。

    取完定位器之后，许晨音顺带还将自己的腺体缝合了起来。这样做于身体百害而无一利，但为了防止向导素暴露身份，她有必要这样做。

    爆/炸维持的时间很短，但爆/炸带来的大火与浓烟却气势汹汹，看不到停下的趋势。

    “洗手台下的小柜子里有药箱，舌头下面的定位器，记得取出来。”女首领说。

    体力永远是许晨音最大的弱点，游上岸的那一瞬间，许晨音几乎要流出泪来。她瘫在泥水里，微微发热的肌肉被冰冷的泥水降回正常温度，四肢却依旧疲惫得难以动弹。

    许晨音深吸一口气，攒起全身力气站了起来。她开了门，让女首领进来。“可以。”她说。

    这潜艇内部空间并不大，但设计得非常舒适，是一个五脏俱全的移动私人住所。确定一切安全，设定好离开路线之后，女首领找出了一套衣服交给许晨音，要许晨音去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一夜。

    “那你打算怎么离开？”许晨音开口问。

    女首领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起走，等上了岸再分开。”

    最近正值暴雨季节，这一大团灰尘冲向高空刚好创造了降雨条件。爆/炸发生后不久，积累在海岛上方的浓重水汽化成暴雨倾泻而下，将整个海岛都冲了个彻彻底底。

    装修精美的观众席最容易受高温的影响，真皮座椅跟羊毛地毯在高温下燃烧起来。浓烟填满了整个观众席，然后又灌入观众席的紧急出口。

    猎豹接受了晶体的那一刻，二人周围的温度瞬间上升，四下里熔点低的塑料制品全部融化，楼板、岩石也变得滚烫、通红。苍鹰飞到许晨音身边，打开通往第四方向的门，将许晨音跟女首领都藏了进去。

    原本就不稳定的地基彻底崩裂了，整个建筑从中间断成两半。观众席所在的那一侧倾斜严重，西侧边缘完全陷入地下，东侧又高高翘起，里面人仰马翻，乱做一团。

    女首领的精神力逐渐回归稳定，不停颤抖的肌肉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药箱里工具齐全，取出定位器的难度并不大。可就算这样，许晨音取完之后还是疼得连话都下颌骨都有些不听使唤。

    许晨音想了想，最终同意了。她确实急需一个离开这里的靠谱办法，如果这女首领说话算话，那么她就是自己最好的合作对象。

    但赛场这边是s级结合热的中心，即便是a级的哨兵向导都忍受不了，更别说那些普通人了……

    “谢谢。”许晨音应了一声，然后转头进了浴室。

    观众席的紧急出口一条直通西侧小门的狭窄走道，建筑倾斜之后，紧急出口的门完全陷入地下，无法打开。于是，那些撤退了一半的观众不得不顶着浓烟往回走，企图从赛场这边离开。

    许晨音撂下染血的工具，去柜子里取了一瓶香槟色的烈酒递给了女首领。

    淋浴间被磨砂玻璃隔开，许晨音看不清外面，但能清楚地知道女首领的一举一动。她很安静地坐在那里喝酒，真的没有丝毫想要对许晨音不利的意思。

    “柜子下层还有酒杯，也帮我拿一下。”女首领又说。

    头顶的扩音器不停发出“嘶嘶”的电鸣声，电鸣声中，两人能清晰地听到监狱方安排观众安全撤退的声音。

    潜艇中陷入死寂，两个对立的人安安静静地在同一狭小空间里一同入睡，气氛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许晨音为了离开，真的算得上豁出去了。

    她强撑着走到沙发旁边，身体一软，摔了进去，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