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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肩扛着一袋,右肩也扛着一袋。

    开门的是一个看着三十岁左右脸色略显苍白的男子,他穿着靛青色道袍,虽谈不上多华贵,却也干净整洁。

    说着,一边将魏家三人引入屋内。

    敲响房门。

    “学生无能,只从中看到一个复字,日月交替,是日与日的重复,春秋交替,是年与年的重复,正是在重复之间,才出现日月交替、四季更换的规律,其他的学生就不太明白了。”魏平安开口回答。

    不过,周复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认定一个学生,还是要再考校一下。

    可最近算出的卦象上总是上艮下坎,显示山下有水,是山水蒙卦,这让周复有些不解,易中言说: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

    “……恭惟上帝骘,哀此下民苦。昭昭悬朗监,历历开蒙瞽。粤从擘混沌,孰不趋子午。六爻本乎健,五行依乎土。”

    “可曾学过什么书?”

    魏家三兄弟本来还想最近几天的活儿做完,好结工钱,但考虑到安哥儿要去学堂看看,爹和安哥儿还一个老一个小带着一笔大钱,于是便让老二魏元仲也一起跟着。

    靠近时,魏平安甚至能感觉到他爹那皮肤上释放出的汗气腾腾的热气,尤其是臂膀那片,因为裸露在外,被晒到通红。

    魏平安的叫声惊扰到他们,魏元仲一听就觉得像他家儿子的声音,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惊喜地看到他爹魏六三和儿子平安,立马叫住前后的大哥三弟,让他们去看。

    平安是个好孩子,也有读书的天分,他们对于去供一个人读书这件事虽然纠结,但既然爹已经提出来,便尘埃落定,他们也不用再纠结了。

    “见过周夫子,学生魏平安,只识得些字,不曾学过什么书。                                                ”

    爹他终于提出这件事了。

    恨不得把全船的货物都压在身上,好多赚一些钱。

    于是他便放弃继续参加科举,告别老道士,拿着钱回到他记忆中的家乡桐乡县,开起学堂。

    “离村子不远的庙镇上,有个钟秀才,约莫五十岁,也开着一家学堂在教蒙童。”三叔魏元叔默默插进一句。

    穿过栽种着花草的小院,魏平安他们进入正中的堂屋。

    镇上离村子近,若是安哥儿去镇上读书平常还能回来,而在县上读书考虑得就更多,比如要不要专门租房,又比如安哥儿在县上的开销……

    周复却不加也解释诗意,只是轻轻一笑,从桌上拿起笔蘸上一些朱砂,随即将朱砂点在魏平安的眉心处。

    这已经是他离读书最近的一次,之前,他故意透露出他自己认得字,还编撰一个陈道士的假故事,并以此提出来采药材卖钱的想法,都是为了一件事:赚钱,然后去读书。

    问学堂的事,言外之意肯定是要送人去读书,而魏家众多小辈之中,可能的只有他们纠结良久的魏平安了。

    于是周复又卜算一卦,显现出的是上乾下离,天火同人之卦,易中言说: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

    毕竟魏平安在他人眼里还是个小孩,也不可能一上来就问他怎么解释自转与公转吧。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算命的缘故,以至于太过倒霉,周复每次去参加会试要不就是碰到生病,要不就是被人缠住,就算进入考场也常常被分到臭号,写到一半就被病晕了。

    《农门贵子(科举)》

    听到这话周秀才看向魏平安,又开口向魏平安询问。

    在一切都落后的古代,魏平安又能做些什么?

    周秀才的家在城北庆玉坊内,很是简朴,看着和周围的房屋没什么两样,连读书人常喜欢在门口贴的对联也没有。

    魏平安心底也开始七上八下,手指也不自磨搓着衣角。

    一个月二两多银啊!

    ……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驴车声哒哒。

    “无妨,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是我有失远迎。”周秀才开口回道。

    “日月交替,阴阳出焉,春秋交替,四季更焉。此话何解,就是你觉得这句话怎么样,或者从中感悟到什么。”周复继续问道。

    时不时问下路,魏平安终于来到周秀才的家。

    就在众人激动之际,魏六三继续开口询问,“老大、老二、老三,你们来县上快一个月了,可曾听说过县里有哪些学堂?”

    周秀才原名周复,是大兴朝永安七年的秀才,治《易经》。

    这倒是与他卦象上显示的差不多。

    大伯魏元孟开口,“爹,我们其实也打听过,桐乡县里有六七家学堂,其中最好的是城东方家族学,但是他们只收本族人,其他的学堂大多在正月过后就收过一批学生,也不接受中途再来的。现在还可以收的只有两家,城西鸣玉坊的韩秀才,以及城北庆玉坊的周秀才。”

    “是的。”

    魏平安心底一惊,有些紧张,但还是老老实实上前行过礼。

    显示与人结伴同行,事情便会变得亨通起来。

    “这么多?”

    于是抬着双眼茫然地看向周秀才。

    若是不行明日便再来一趟县上,去城西鸣玉坊的韩秀才家看看,如果还是不行只能去隔壁庙镇的钟秀才开的学堂看看。

    难道说是最近有人主动来要求他开蒙?

    铜钱中间还有一点其他颜色,看着像是,银子!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种田地,他忍受不了田地的虫子,也忍受不了从今往后一直当个庄稼人的劳累与痛苦;做生意,他也不懂这些事,魏家也没有本钱让他去试错,更何况士农工商,商在最末……

    另一边。

    “这是说,我决定收下你做我的弟子。”

    “多少?”

    魏平安却听不太明白。

    周秀才点点头,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欣慰的笑,“还算是实诚。”

    然后魏平安就感觉到他爹的手就轻轻落在他的头上,像是倚着支撑自己的拐杖,舍不得放手。

    紧接着周复起身,摸了摸魏平安的头,露出笑容,唱和道。

    同行的还有他爹魏元仲。

    周秀才让魏家众人坐下,然后问道,“可是这位小童想要到我这里来读书?”

    听着几处学堂介绍,魏六三思量着。

    三人异口同声,语气满是难以置信。

    只是周复一直保持“闲来无事,算上一卦”的好习惯。

    “我们先去县上的两家看看。”魏六三拍手做下决定。

    这还是他从前有想送平江有读书的念头时打听过的。

    魏平安眼神发亮,目光盯向不远处的他爹魏元仲,举起小手向他们打招呼。

    三人立马加快脚步,扛着货物把这一趟的给送过去,跟监工的打过招呼后,就急急忙忙来到魏平安他们所在的地方。

    说着,他将三兄弟扯到旁边隐秘点的角落,然后从手提着的看似破烂的布袋里面,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一打开,里面满满都是铜钱。

    大概只是让他说一下相关的感受。

    紧接着魏六三悄声说道,“这是方才仁和药堂给的药材钱,二两八百八十八文。”

    只有一条大路摆在眼前,那就是——科举。

    周复立马想到,若是最近有人来寻求开蒙,那么此子与他有缘,而恰巧,面前的童子便是最近第一个来求读书的。

    想着想着,魏六三豁然顿悟,能在县上开起学堂的再怎么也比镇上的好,能够选那就选最好的。

    与魏家的农村小院堂屋不一样,周秀才家的堂屋上还挂着牌匾,仔细辨认过魏平安发现写的是“清静堂”,堂屋内正当中主位书案后,也挂着三幅仙风缥缈的人物画像,只是这个魏平安认不出来。

    去城西鸣玉坊路途相对较远,为了不至于太阳落山后赶夜路回村,魏平安跟着阿爷打算先前往城北庆玉坊的周秀才家。

    伸手拿起一两银子左看看、右搓搓,激动得像是要把银子用手磨光滑一样。

    太阳过正午后最是炎热,魏家三兄弟此时正满头大汗地扛着货物,往返在船上和码头之间。

    良久,周复吐出两个字,“尚可。”

    他前世虽然是汉语言文学的,最近一年也常在梦中翻资料,可一时间遇到陌生的古文,还是直接口述、没有文字版的古文,他还是不能像听普通人说话一样直接明白其中的意思。

    “夫子,我不懂。”

    这句话如同迎面泼来的凉水,瞬间让三兄弟清醒,同时,他们像是悬了多年的心也终于落下。

    儿时家里贫穷,便把他托由一位老道士,以求混口饭吃,不过老道士虽“坑蒙拐骗”数载,但并没有让周复入道士籍,而是认作义子,还为他开蒙,送他读书。

    “爹,你们怎么来了,是家里的药草晒好了吗?”大伯魏元孟的声音响起。

    “久闻周秀才名声,我们今天来是想让家中孩子到您这里来读书,不知道能否给个机会,打扰您了。”阿爷魏六三说道。

    老天爷啊,他们三兄弟在码头做了近一个月的散工也没赚到这么多,更别提从前只在村里种田地时的收入,家里其他人就在山上挖些药草晒干,就卖了这么多钱。

    魏六三难掩喜色,“对,家里这一个月晒了许多药草,我就想着带安哥儿来县上,看看能不能卖钱,顺道也过来看看你们。”

    这不就是地理上自转和公转吗?魏平安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但他总不可能直接说出来,而且一个地理一个文学,相差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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